婚深意動,總裁先生請息怒

404.窈窈,還有沒有話想和我說?

裏麵亮著燈,蘇窈推開門的時候,他正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抽煙,盯著桌上一份文件。

原本皺著眉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門被推開,發出輕微的響聲,他掀起眼皮看向門口的方向,蘇窈正站在那裏不遠不近的看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蘇窈似是欲言又止,片刻之後她又想走。

陸東庭這時候才開口,“窈窈,你先過來一下。”聲音像是浸著初夏深夜裏的那一絲涼意,緩緩滲透進心底,驅散一片漂浮在胸口喉頭的躁悶攖。

蘇窈聽見那聲‘窈窈’,心裏跟著牽扯了一下。

她隻是看著他,卻並不動。

陸東庭作勢要起身過來,不知為何,蘇窈心裏本是攢了很多話想要談一談,但這一刻卻退縮了,好像無論如何什麽也講不出口。

腳步堪堪定在原地,等他逼近她麵前的時候,才情不自禁動了動腳步往後退了退償。

陸東庭站定在她麵前,充滿磁感的聲線隱隱透著些無奈,“我不會吃了你。”

蘇窈一直抬眸淡淡凝著他。

雖然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但她卻沒法率先開口似的。

距離他上次出差離家,他們也快有近一個月沒見,那次酒後的電話,也似夢非夢,說了什麽她也不太有深刻的印象,但是應該不是什麽好話,應該也出賣了自己一部分內心,所以蘇窈越發開不了口。

“你想坐下來說,還是就要站在這兒?”

蘇窈穿著一件漸變藍的及膝不規則百褶裙,書房裏隻開著那盞台燈,身後是走廊橘色的壁燈,淺淺光暈打在她身上,模糊了裙子和肌膚本身的顏色,在無關上落下一層淡淡的剪影,一雙杏眼瞳仁黝黑,帶著沐浴後澄澈的水光。

“想說什麽?”

“你來找我,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陸東庭說話的時候看著她的臉,幽沉的眼神讓人難以直視。

蘇窈眉心攏起,兀自舔了下唇,思忖過後語調平平,“暫時,又不太想說了。”

陸東庭片刻沒答話,伸手從她身旁越過,推上了書房的門。

短暫幾秒,像是經過了綿長的一個世紀,做好了一切思量,低低開口問:“不想問我蕭家的事了?”

倏然一瞬,蘇窈腦中的弦又莫名因此繃緊。

她咽了咽喉嚨,開口帶著寡淡的笑,說出的話,也不如想好的那般冷靜,“我已經知道前因後果,那時候你跟我也不過幾麵緣分,你甚至對我眼不眼熟都不一定,你有你的立場,我無話可說。”

“但你很生氣我騙了你,為什麽隻字不提。”陸東庭說著抬手想去扳正她的臉對著他。

蘇窈一把把他的手打開,看向他時,眼眶微紅,“你這麽想我提?是,我生氣,氣你把我糊弄得團團轉。可我還隻能生悶氣,要是拿上台麵別人還會說我作天作地,夫妻之間還總是斤斤計較那些你認識我之間的舊事。顯得你多麽無辜,我多麽無理取鬧。”

“可是,就算不提我媽,僅是蕭家落敗,一夕之間氣死了我外公,害我舅舅鋃鐺入獄,在監獄裏不知受了多少慘絕人寰的折磨才會一聲不吭的沒了命。這兩個人,對我比我親生父親好上百倍,是我的至親。你瞞著我有你的理由,可我也有無法接受的權利。”

“對比起落井下石,幫凶儼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蘇窈說完,微仰著下顎,看向他緊繃的下顎和仿佛摻雜了些許悔意的眼神。

她無奈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好像談不下去了,怪不得你,怪不得誰,怪隻怪我當初……畢竟是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是不是?”

自己挑的人喜歡,活該傷人傷己,早就數不清跟他之間有多少扯不清的賬了。

她看見他湛黑的眸凝著她,薄唇微動。

陸東庭看不得她傷心的樣,可她同樣見不得他心裏悔恨難當。

“我說完了,”她草草結束,轉身要走。

陸東庭拉住她,“窈窈。”

“你別叫我,我聽著怪難受的。”蘇窈低垂著頭,看不清眼底和臉上的情緒,隻能聽見沙啞而沒有情緒的嗓音。

半晌,聽見頭頂傳來低沉隱忍的語調,“蕭家的事已經發生,你怨我恨我,我都無話可說。但我那時要是知道今後會跟你在一起會讓你難受,我不會挑蕭家下手。”

“我承認,我這人平時脾氣不好,更不愛解釋,讓你心裏受了許多委屈。”

蘇窈才聽到這兒,眼眶裏一片濕潤氤氳,眼前難以視物,隻能看見他胸前大片的白色襯衫,以及他剛來起來抱住自己的肩膀的結實手臂。

“我當初跟薑初映在一起,感激多與男女感情,她算是對我有一半的救命之恩,有一兩次晚上應酬喝多了酒精中毒,是她送我去的醫院,我媽不在的時候,會給我做點吃的。交往期間,其他情侶怎樣做,也跟她怎樣做,或許是我太不解風情,她也有倦怠的時候。後來分手,我沒什麽感覺,她有事相求我也不過順手而為。但既然分手,之後從未想過再與她有什麽情感上的糾葛,相互利用應該說得過些。至於那次你出事,我幫她,不過是抵不住季遠驍的請求,而你在醫院看見她,是因我一下飛機我就直接往醫院趕來,隻顧著你的生死,忙不及顧上她。”

蘇窈怔怔聽著他的話,淚眼迷蒙,滿臉的濕潤。

陸東庭抱著她,撫著她的後腦勺說:“一開始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確實抱著觀望的態度,但是有你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過別人。我不知道這些解釋是不是詞不達意,也不知道你是否聽得進去,你介意的,我可以一一為你解釋。我隻介意你好還是不好。”

蘇窈咬著唇沒出聲。

“可如果跟我離婚,你能長命百歲的話,我也更樂意。”

蘇窈突然僵住,腦子裏轟然想起一陣低鳴,掩蓋住所有想法,來不及推開他便問:“什麽意思?”

陸東庭鬆開她,蘇窈眼睛裏的情緒戛然而止,訥訥問:“你剛才跟我說那些……”

“如果要離婚,你也該得到你想要的解釋。”

蘇窈腦子裏一片漿糊,好不容易劈開了一點清明的地方去捋順,才發現,原來他說那些話,隻是走個離婚前的程序?

她定定然望著他,眼底一片漆黑,她聲音異常平靜,“那樣的話,你其實無需費口舌解釋那麽多。”

陸東庭沒說話,緊緊盯著她,對於蘇窈來說,他的目光和想法仍舊難測。

陸東庭突然轉開目光,像是不能再多看她片刻,轉身走到書桌前拿起之前攤在他麵前的那份文件。

“協議書上的內容你好好看看,還有什麽想要的看過之後告訴我,我讓律師再添上去。我已經簽好字了,沒什麽問題的話,你簽個字就好,找個時間去把證扯了。”

蘇窈接過離婚協議書像是在細看,他一說完,她就迫不及待的頭也不抬回答,“好。”

他沉默了一下,蘇窈還是能感覺到頭頂灼熱的目光,但她沒抬頭去看。

過了會兒,他聲音喑啞的說:“我有點事先出去一趟,你早點睡。”

“嗯。”

蘇窈將離婚協議翻了個篇。

他走了一步,又沒再繼續。

“窈窈,還有沒有話想和我說?”

蘇窈搖頭,“沒有。”

陸東庭盯著她的側臉,瑩白的耳廓頸脖,垂著的眼瞼微微顫動,嘴唇緊緊咬著,他心下不忍,僅剩的想法是將她抱在懷裏哪兒都不去。

他咬咬牙,喉結微動,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關上的刹那,豆大的眼淚從眼眶裏滾落,白紙黑字的協議書上頓時暈開一片深水色。

蘇窈用手去按住鼻翼,看著牆上掛著的那副抽象派油畫,眼裏再無其他,努力的想平順自己的呼吸。

她從陸東庭的書桌上扯了兩張紙巾揩幹眼淚,看也未看,想也未想,就著他沒蓋上的筆在簽名處落下了自己的大名,並慎重的用私章蓋了章。

陸東庭將車停在院子裏,看著家裏許久,直到屋子裏充斥著的二樓的光線由明亮轉暗,他才開車離去。

蘇窈聽見汽車的引擎聲,正站在臥室的門後,手搭在門把上,茫然看著一室空蕩,在結束了這一切之後,難受得要命。

---題外話---不好意思更晚了,這章寫得有點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