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有暗香來

124心灰意冷我擔憂

124心灰意冷我擔憂

他沒有再對黃耀說一句話。

回去的路上,我問陸彥回:“他跟你說了什麽?是不是有什麽原因,可是我覺得無論是什麽原因,他害人在先,我們都應該讓他受到法律的製裁。尤其是,你都已經被他害成什麽樣子了?”

“他求我放過他。”陸彥回看著前麵,我知道他什麽都看不見,但是他每次有心事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往前看。

“那也不行。”

“他說自己是被逼的。他被陸勁下了套了。他有一次在外麵應酬的時候,陸勁也在,他喝多了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把一個女人給睡了,這個女人的身上還有很多處傷痕,似乎是性*虐待之後才有的。這女人說他強jian了自己。黃耀想拿錢來堵住她的嘴巴,這女人死活不肯,說是一點要報警,這個時候陸勁來找他了,幫他把這個問題處理了,隻是讓他幫自己做事不然就告發他。之前那家附屬醫院的醫生,他並不知情,那個是陸勁一手安排的,他隻是照做。”

“所以呢?為了不想坐牢?他就害你?幫陸勁害了自己兄弟?這算是什麽狗屁理由,他難道不知道這樣騙你也是要坐牢的嗎?而且情節嚴重的話,比**罪更加不可饒恕的。”

“他說他知道,可是沒得選擇。他說他也想不到我的眼睛會嚴重到這個地步,他隻是想讓我產生一種自己病重的感覺,沒想到會弄瞎我。”

“什麽叫沒得選擇?什麽叫沒想到會弄瞎你,這藥是他配給你的,他不知道會傷害你嗎?”

“黃耀對我說,那個時候陸勁讓他做這件事情,他的想法就是,如果不幫陸勁,他一定不可能讓陸勁放過自己,可是如果害了我,等我知道一切的時候,卻是有可能會放過他的。”

我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你會放過他?”

“他拿過去的情義一直求我,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可是他真的不想坐牢。他求我念在自己叫了我這麽多年二哥的份上,不要報警。”

“你難道要讓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我不同意:“陸彥回這不行,正好趁此把陸勁給抖出來,把一切事情都大白於天下,讓這些惡人不能囂張下去。”

“陸方下個月在香港第二輪融資,外麵很看好陸方的股票交易價,如果這個時候傳出來這樣的醜聞,陸方的融資一定會失敗。每次的股票發行都像是一場戰爭,成敗決定了一個公司的生死,如果我把陸勁告了,就意味著陸方很有可能會毀在我的手裏。”

“所以呢?就因為這個?你就要放過他?”

“我不是想放過誰的意思,而是我如今已經眼睛受到了傷害,這是既定的事實了,而黃耀一直求我原諒,跟我說他不是故意的,還拿小時候的事情出來說,我就想,不然我放過去,就當還了他小時候替我因為一磚頭打人受過的處分,還有那麽多年所謂的兄弟情義,從此以後,都一筆抹去了。”

“那陸勁呢?千方百計的害你,難道你不恨他?”

“我不會放過他的,可是現在不是時候,我還沒有康複,陸方這時候不能沒有人管著。陸勁欠我的東西,我會慢慢拿回來,讓他付出代價的。”

“可是……”

“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得看見東西。我眼角膜受損了,就一定要重新找到眼角膜。”

“是不是死人才能捐贈?而且我怎麽覺得很少有人願意捐出來。”

“先從正規渠道著手吧,其實,黑市上也有一種器官的交易,總有些走投無路的人即使沒有死,也會賣出來,實在沒有辦法,我就走這條路。”他說的我心裏一驚,陸彥回繼而說:“何桑,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也請你體諒我,畢竟我不希望自己一直都是瞎子。我是個生意人,知道這件事情即使再違法,也無非就是,有人願意賣,有人願意買,促成了生意的完成。我明白正規渠道要等待很久很久,我可能真的等不了了。”

我皺眉頭,沒有說話,可是我心裏舍不得他,這個時候善念跟愛人之間,我其實肯定是選擇陸彥回的,他說得對,有人願意賣,有人願意買。如果不是我們買了,也會有其他的人。

隻是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如此棘手。

陸彥回並沒有找到可以用的眼角膜。

正規渠道很困難不用提,即使有重症患者命不久矣了,家屬也死活不同意把器官捐出去。本來還聯係了一個鄰市的醫院,我們出了很高的價格,那家人都已經同意了,誰知道簽捐贈單的時候,臨時又變卦了。陸彥回已經放棄了通過醫院來找到眼角膜,他私下裏托了交際麵廣的朋友去黑市找。

誰知道對方說,沒有。

這其實是很不符合常理的,這位朋友是深諳其道的人,也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麽,我托了好幾個熟悉的人打聽,其他的器官都是有的,可是一提到眼角膜,對方就一直搖頭說沒有,還有一個說什麽,別問了,肯定不會有的。可是再多問什麽,已經問不出來了。”

這件事情,對於陸彥回的刺激無疑是極大的。他沒有起訴黃耀,是因為他重情義,他這個人有時候看著特別冷漠,其實外人不知道,他特別重感情,所以便宜了黃耀了。可是陸彥回自己怎麽辦?為什麽其他的都能找到,唯獨眼角膜沒有?老天難道就喜歡開這樣殘忍的玩笑,來讓我們夫妻陷入絕境?

他開始變得焦躁了起來。

我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陸彥回的變化。那個時候之前,他也一直用一根導盲棒,也可以一個人走路,甚至下樓了。可是那個時候是基於自己還有機會治療的情況下,心態很好,並不讓人太擔心。

現在不一樣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一天天都等不到好消息,他開始厭惡自己的現狀了。

他下樓梯的時候,因為導盲棒沒有用好,不小心踩空了一級台階,人摔了下去。再站起來的時候,一氣之下把這個盲杖給一下子折成了兩半,這種金屬製造的東西,他一下子弄成兩半了,可見用了大力氣。

我在邊上看著,都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可是我不敢勸他。其實也勸過的,他不定期地給熟悉的人打電話來問是不是有貨源了,但是總是失望。時間久了,每次掛了電話都情緒萎靡,我就說:“沒事的,總會找得到的,我們那麽有錢,難道還怕沒有辦法嗎?”

“沒有人願意提供,有錢有什麽用?”他變得失落:“何桑,我會不會就這樣一輩子都看不見了,都要這樣在黑暗裏度過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想抱他,卻被他給推開了:“你不用安慰我了,這樣毫無作用的安慰隻會更加讓我覺得是在自欺欺人,何桑,我累了,想休息了。”

這麽好幾次之後,我都不敢再說什麽話了。

真正讓我覺得陸彥回這樣下去遲早會情緒崩潰是因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天他要喝熱水,我就把電水壺拿上來給他倒茶,也方便隨時續杯。可是當時我去洗澡,回來的時候,正擦著頭發,偏偏看到了陸彥回自己在摸索著要拿水壺給自己加水。我眼看著他拿起水壺倒水的時候,分明是往自己腳上倒的。我怕他燙傷了腳,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邊說小心,又一邊把水壺給搶了過來。

誰知道他已經倒了,熱水倒出來,灑到了我的手臂上麵,頓時滾燙的開水就讓我的手上出了一排的水泡。

我當時疼的真是一下子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衝動洗手間裏去拿冷水衝洗,可是已經燙出泡來了,怎麽都沒有辦法消下去,而且一碰就疼得要死。

陸彥回趕緊走過來,他看不見,隻能著急地問我:“何桑,你是不是被我燙到了?你怎麽樣?還好嗎?你讓我摸摸,讓我知道。”

我強忍著痛苦說:“沒事,我不疼,就是我這個人比較虛,有一點小痛就大呼小叫的,讓你擔心了。”

“讓我摸摸你。”

他堅持,我沒有辦法就把手臂伸了過去,他摸到了那一排水泡我嘶的抽了一口氣。陸彥回趕緊把手拿開,然後他轉身往回走。

地上還有水漬,我怕他踩到了腳下滑到,趕緊跟著把他扶到了床邊坐下,又去拿墩布擦幹。陸彥回這個過程中一言不發,等我忙完了坐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忽然一下子捂住了臉低下頭去:“何桑,對不起,我真的沒有用,一點兒小事都做不好,還連累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