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世家

第292 元豐十烈士2

第292 元豐十烈士2

而那位汴梁的金領之所以能夠提前離開,並不是他未卜先知,或者在蘇頌身邊安插了密探。

僅僅是因為,他知道在汴梁城裏第三天的形勢肯定會更加嚴峻,而且,這第三張紙隻需要傳遞出去很少的一部分即可,不需要向第二天那樣完成的盡善盡美。又不是傻子,乖乖地等著蘇頌來抓自己。

不過,讓蘇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前麵兩天散發的傳單還可以理解是這件事早就計劃好了,它們是很早之前就印製好的。可是,這第三天的傳單就不是那麽簡單了,很明顯是就在昨晚下午到今天早上天亮之前才印製好的。

劉白可還是昨天下午才犧牲的啊!

究竟是誰有那麽大的神通,一夜之間將傳單印刷出來呢?

這件事就成了蘇頌一直都沒有破解出來的迷,一直到他過世的時候,都沒有得到答案。

……

天亮的時候,昨天發生的事情,已經有被更多進京趕考的學子得知了。

他們當然已經知道了朝廷對於此事的態度,可是,即便沒有金領散發出去的這第三張傳單,可其中還是有很多人自發地行動了起來。

雖然無法參與其中,也無法替這些死去的烈士們報仇揚名,但是他們還有很多可以做到的事情。

比如,到劉白犧牲的地方,給他們上柱香!

這次無人帶頭,也無人挑動,無數人不約而同地地帶著香、甚至還有元寶蠟燭前往皇宮的門前,祭奠這些為了心中的信念而拋頭顱灑熱血的烈士們。

這次,即便是文彥博和呂公著倒是想繼續動用禁軍阻攔這件事,可有一個問題卻非常的嚴重,如今還有哪一個將領敢接這個任務啊?

昨天唯一主動站出來為他們辦事的那位高級禁軍將領——殿前司的副指揮使某某某已經被蘇頌當場抓捕起來,現在還關在刑部的大牢之中。直到現在,不論是蘇頌,還是宮中,都一直沒有一個說法。

要是換個人當這個刑部尚書,文彥博和呂公著興許還能施施壓,讓其將這位副指揮使放出來。畢竟,這廝也同樣在當場吐了血,即便他的身體底子好,可以架不住刑部大牢那個地方的侵蝕。

可偏偏,如今的刑部尚書就是這個油鹽不進的蘇頌,他還偏偏就是太皇太後高滔滔和司馬光親選的刑部尚書。

他們完全能夠想到,要是太皇太後真敢下旨放了某某某,蘇頌就敢親自把自己關進大牢,一直就守著不讓其被放出來。

可他們這個假設原本就不成立,王珪不管是不是被他們氣死的,可偏偏就在此刻死了。王珪是個中間派的大臣,蘇軾也同樣是個中間派的大臣,如今,一個身死,一個被禁軍押送出京。

這三件事加在一起,讓那些一直保守中立的大臣憤怒不已,如果再不找一個夠份量的替罪羊,他們已經準備紛紛加入到彈劾他們二人的行列之中了。

這裏麵還包括一些屬於保守派陣營的大臣,比如布衣宰相範純仁。

他們二人得到消息後討論了一夜,最終還是隻能將這口又大又黑的黑鍋扔到了這個倒黴的副指揮使身上。

這件事算是對方方麵麵都有了一個交代,可是,這也導致了,在京三衙的主官們,紛紛上書請辭。實在得不到允許,便告病的告病、能躲的就躲。

比如,那個步帥就幹脆不治自己的那條摔下馬斷掉的退,他一個瘸子,朝廷總不能還讓他繼續呆在位子上吧。還有一個年紀比較大的高級武官,他做得更絕,買通了一個比較貪財的卻有名的郎中,直接給朝廷上個一個病危通知書。

反正是一句話,以後汴梁城再有這樣的事情,文彥博和呂公著他們隻能自己帶人衝鋒陷陣了。

要是誰敢硬逼著他們出征的話,他們就敢學步帥的樣子,把自己摔成一個殘廢。

臨時提拔中低級的將領,可以啊!隻要他們能夠指揮得動那些禁軍,隨便。這些高級將領們都不在意他們以往貪戀的權位了。還會在意有人取代他們現在的位置嗎?

問題是,如今的禁軍當中有多少***能夠戰勝理智的中低級將領,肯定有,但也一定不多。

後來,文彥博和呂公著沒有辦法,便想了一個辦法,派呂家的門生,現任的禦史親自帶隊,引領者一大票禁軍去了宮門口。

結果,人雖然到了,可這些禁軍們根本就不聽這禦史的話。

氣得這禦史當場把劍,想要殺了禁軍當中官職最高的中級將領。可這個將領也不是傻子,當然不肯引頸就戮,他做得更加決絕,拉住禦史拿劍的手,當場就把自己的一條臂膀給砍斷了。

斷了膀子的將領還沒有怎麽著呢?

這個禦史就被嚇得屁滾尿流,灰溜溜地滾回了自己的家中。

幾天都沒有敢出自己的家門。

當然,這個將領最終還是得到懲罰,全家都被貶到了嶺南。

不過,這家人得到了蔡道派去的人的照拂,在嶺南生活的相當不錯。這位剛直暴烈的將領還成了蔡道手下的一員猛將,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再說,蘇軾一家人,其妻子王閏之並沒有急著離開汴梁城,而是在第三天中午,在秦觀的引領下,親自到皇宮的門口祭拜了劉白一眾人。這不但是蘇軾的要求,也是王閏之自己也想做得一件事。

若說王閏之對劉白有什麽感想,在他活著的時候,她是非常恨這學子的。汴梁城中有那麽多同樣出名的大臣,他為什麽不去求助,偏偏就來蘇府找了當時剛剛進京,還無官無職的他的丈夫蘇軾呢?

可是,如今,這麽一個剛直的年輕俊彥就這麽白白的死了,如何不讓人扼腕歎息呢?

也無怪乎當時,蘇頌見到此情此景的時候,隻管拿人,根本就沒有一點替他人收拾殘局的意願。

這不,劉白的鮮血仍然留在宮門之上。

人都已經死了,王閏之又如何還能怨恨劉白呢?隻能說是造化弄人,劉白和蘇軾隻是意氣相投的兩個直率的純文人而已。

在後世,不管任何文人都不屑說起那位副指揮使的名字,所以,任何史書、雜記或是文獻中提到他的時候,都會用某某某來代替。

這個某某某在第五天就被推出午門斬首了。至於罪名,除了市井裏的百姓們,還有誰會在意呢?

而這次事件的另外一個主體,凡是參與到其中的太學的學子們最終還是一個個被皇城司的人揪了出來。隨著宋神宗的仙逝,石得一已經成了看守皇陵中的一員,如今的皇城司早就已經被太皇太後手下的一個得力太監所把持。所以,他才會幫這個忙。

不過,他也僅僅是提供名單而已。

當然,文彥博和呂公著不會傻得派人去抓捕這些學子,他們隻需要宣布他們的決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