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傷別

直到陸母泣涕歸來，陸風安慰著她不要太想念兒子，他已經走遠之時，小蘇曼才知道這次他的陸神哥哥已經是走遠了，頓時之間難以壓製自己內心的悲傷，直奔到閨閣一個人忍不住掩麵而哭起來。

卻說陸神灑淚作別了親人之後，一路上忍不住悲傷哭泣，但他還是握緊了手頭上陸父交給他的一張小紙片，去尋找一片叫關林的地方，這個地方便是他未來師傅跟他約定了見麵之處。

關林實際上便是嶺南之處一處紀念關羽的地方，要想當年關羽威震華夏，勇冠三軍，當在虎落平陽，回天乏術之後，竟被東吳無名之卒所殺，後來之人本愛其忠厚仁義，武功卓絕，便紛紛社廟為了紀念他。

本來在嶺南地區，開始沒有這個名叫關林的地方，隻是在隋朝時期，這片樹林本是煙霧籠罩，瘴氣環生之處，常常有老虎豹子出沒，在一段期間裏，這些山間野獸傷害過路客商，幾乎讓這個地方路斷人稀，後來地方官紳在這裏建起了一座關林，一為紀念關羽橫掃戰場，一往無敵的驍勇武力，和為國為民，忠於人主的精神，二為震懾山林間的野獸，希望關公能夠保佑過路商人不受獨身猛獸的傷害。

這一路上對陸神來說很是陌生，他長到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聽誰講起過花田縣中有這麽一條景色秀麗，溝壑尤美的山林，但是走著走著，他心中開始擔憂起來等到走完這條路還不能見他的師傅。

盡管現在他走到那裏，終有兩隻聰明可愛的小白鴿跟隨在他的身旁，這對小白鴿非常的聰明要是遇上什麽危險，它們便會歇落到他的手臂上不住地咕咕的叫起來。

但是陸神的擔憂好像是多餘的，走在路上漸漸地發現了很多樹的樹梢上都綁著一根白布，很明顯，這時他的師傅留下來的，畢竟他考慮到陸神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有這些東西做指引，再加上他的絕頂聰明，很快便會找過來的。

到了一處看似潛伏著危險的地方，陸神肩膀上的兩隻小白鴿先飛了過去，隻見樹梢上有幾隻烏鴉斷斷續續的啼叫著，前麵的鬆柏，樹皮黝黑，暗淡無光。但卻姿勢非常的好看，有的像提甕飲酒的醉翁，有的像遙拜蒼天的士子，有的像岸上垂釣的漁翁。

殘破不堪的古階上一棵好像在黃昏夕陽裏瑟瑟發抖的柿子樹，有兩隻鷓鴣飛到了一間老廟裏，狂風吹過，頂梁上的瓦片窸窣作響了起來。

陸神往裏麵一瞧，隻見老者麵對著關公的神像，身穿白色葛衣，白發披肩，飄飄然而又神者之風，他左手上依著一個酒壇，在關公的神像，把酒篩在了地上，右手撚了撚胡須，奮然而念道：

劃天長戟，割河大刀，嘯風吼浪，屠龍斬魔，千二年間。俠氣神風猶留人間。流雲萬象，日月驚暗華容道。景陽高照，赤骨忠魂關公廟。何道人間曾演義。千裏走單騎，過關斬虎將。一身膽氣豪，縱馬男兒漢。氣懾日月與天星，此後有誰堪比仲。惟今有幸吊大江。水流石轉風浪急。狂風吹盡肝膽事。也須揭壇稟明月，來來來，笑談英雄漢。

陸神走進破廟之中，見到那位老人，倒頭便拜，連聲叫師傅，老者嗬嗬地笑著轉過頭來，陸神這時仰頭細看，咦，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不正是那天在河邊的薜荔樹下見到的那位老人嗎。

老者好像看出了他的驚喜的神情，笑著說道：“孩子，想不到會是我吧，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會相逢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卻在破廬中，快快，起來吧。”

陸神往地上叩了三個響頭，說道：“師尊在上，弟子特奉父母之命，前來關林廟前拜師學藝。”

老者扶起他的手，說道：“孩子你若是奉了父母之命，那你便便請回吧，回家的路程尚且不遠，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你若是真的有心跟隨我到遠方的南昌城上的三清山學我真學，那跟我走吧。”

陸神回過頭去看著關公廟門之外長長的林道，站了起來拍拍膝蓋上的泥土還是跟著老者走啦。

陸神跟著老者輾轉數月餘，走過了仁化崗，崇光縣，南雄鎮，大餘嶺，終於來到了贛州城，陸神便跟著老者準備租用一葉扁舟，駛過浩浩蕩蕩的贛江，當晚陸神和老者入住當地的雲來客棧，清晨當一聲雞叫啼破南天，遠方的狗吠聲接二連三的傳來時，陸神揉了揉惺忪朦朧的睡眼，醒來卻不見了師傅的蹤跡，頓時間心慌意亂，正舉手無措之時，竹花小門吱的一聲，原來樓下麵的一位掌櫃特來告訴他：“你的師傅在半夜之時便走來，還留下了一封信給讓我早上拿給你。”

陸神展開休止一看隻見上麵還寫著幾行微濕未幹的墨跡——青牛入山沽酒去，傳信看罷墨未幹。有意隨我勤修學，請到人間三清山。

很顯然，老者是在考驗陸神有沒有決心和毅力隨他進山苦修，陸神在一路上跟隨者老者走南闖北，見識到以前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大世麵，他也知道老者是為德高望重，深不可測的高師，跟他對比起來，自己是繁星比皓月，寒鴉比鳳凰，以前是真的太高看自己啦。便向一心一意跟隨師傅，眼前師傅跟他分道揚鑣，反而跟激起他執意求進的心裏。

陸神從來沒有獨自一個人走過這麽遠的路程，現在他在贛州的東城距離嶺南老家可以說得上是八百裏路雲和月，陸神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真的很找不到師傅，獨留外地，徒自悲傷。

他來到大街上，看到一派繁榮發達的生意場麵，自非地處蠻荒，地多人少的嶺南地區可相比，這時正值秋收季節，田園裏麵的稻穀黃了，苞穀裂開了，豌豆蹦出來了，夾殼爆出來了，各家各戶都在釀酒，酒香從深深地街巷中飄了出來，沾滿了過路客人思鄉的情懷，街麵上的農家人守了小攤子，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水果，可謂是石榴綻開露馬齒，林檎新鮮色味香，柿子披霜樹上摘，黃梨帶葉似兔首，枇杷菠蘿惹人涎，山楂黃梅味香甜。攤麵如龍未見桃，板上雖小偏有橘。

陸神在街上走到每一處都有客商招呼著他來買點東西，可是陸神隻是眼看四方，絲毫不以為意，因為現在他要找一個碼頭登船上岸尋找師傅。

陸神來到一個地方，在嶺南之處卻從未見到過這番景象，隻見門前花絮飄香，彩旗獵獵，花樓中雕棟畫梁，華蓋中閃爍金光，深有一番大唐之景象，；陸神看見一位二八尚好的女子在門口前口吹橫笛，便跑過去問了他花香碼頭怎麽走，女子告訴他前往半裏之處，左拐便到了目的之處。

陸神邁開步子，上前走的時候，還從後麵聽到了一個女子的笛聲，聲音嫋嫋，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聲調甚是可伶，唱出來的詞句是：

南國春濃花好，雲淡燕飛天高。梧桐樹下黃花香，不記時，清風蕩落紙箏，重登高樓。最惹心傷外。行道不通鄉路通渡頭陸神眼裏留下來一絲淚光，走到這麽遠，尚且是一個半大孩子的思鄉之情油然而生，聽到這種曲調怎麽不叫他悲從心來，實際上口吹橫笛的這個女子就是青樓妓女，想當日老者走過此處，並想出了一個主意，填寫了這一首詞句，出錢讓這個女子日夜在這裏吹起，這個女子以為可以招攬客人，他卻沒有想到老者是料知了陸神定會從此處過來，她吹起的這首曲子會勾引起陸神的思鄉之情，老者也正好考驗他是不是真心向他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