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誌

第六十八章 亭中奏樂

第二天,從地上醒來之後,和張坤丹作別之後,兩人便從山上回到張府之中,一進府門,幾位上前的丫環小英和胖姑就將他肩膀上的包袱中的錦蜂之蜜取下來。

小青卻走了過來,手中拿著鮫綃手帕將陸神的額頭的汗水拭去,看到他俊美白皙的臉龐上有幾處錦蜂蜇傷的痕跡,不無心痛的說:“弟弟和伯伯,上山去幫家母取下這錦蜂之蜜,卻受了傷,長途漫漫,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想來也必定累極了,趕快進屋去歇息吧。”

陸神卻問這旁邊的小文說:“你家公子現在到那裏去啦。”剛問起,小青並在旁邊舉著手搖擺著,示意小文不要說,可是小文口無遮攔,說道:“我家公子,你的好兄弟現在正在後花園之中,挖你在藥方上所講的斑蟬幼子呢。”

“原來是這樣”陸神牽著著劉文旭的手,很快就走在青石,鵝卵石鋪砌而成的城牆內道上,經過了采蝶軒,果見張開河蹲在土坑之中,衣衫之上的幾個扣子已經掉落下來,白色的引鳳來凰織錦縐帽也歪在一旁,在他臀部翹起的地方,已經是堆土如塚啦。

陸神正走到園中的大圓石凳時,正想高呼他是,張開河手捧著幾隻斑蟬幼子從土坑之中跳將出來,看見了陸神和劉文旭,心情當然是很高興了。

陸神看見他倆雙手掌的十隻手指有些都滲出了鮮血,手掌上捧著的斑蟬幼子也都沾上了一絲絲顯而易見的血跡,陸神從後花園中的池塘摘了一張荷葉,將他手中的斑蟬幼子覆落在荷葉之上,包了起來,輕輕地撫著他的手指,問道:張兄,你的手掌他痛不痛啊,要不要用布料包紮起來啊。”

張開河抽出他的手,將蓬鬆的頭發摔在了一邊說道:“我在後花園的土坑之中挖了兩天兩夜,雖然受了一些苦,但是隻要能夠治療我娘的眼疾,就算在辛苦上一百遍,我也願意去做。”

張開河這麽說,旁邊的劉文旭想到陸神出這等奇怪的主意,有點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抬頭之時,看見兩位兄弟眼睛都直勾勾的看著他,連忙解釋說:“開河兄啊,陸弟離府之前不是又跟你說過嗎,隻要是月圓之夜,月光照射大地之時,你在後花園之中挖那斑蟬幼子,最為易得,你何苦在這裏深挖了兩天兩夜呢。”

張開河憨笑道:“你倆有所不知,兩天之前的夜晚,並沒有看見皓月東升,昨晚才是陸神料到的月圓高照之夜,我便在這裏不停歇的挖到現在啦。”

三人回到府中的藥房時,陸神小心翼翼的將藥放上所講的各種草藥,都放到了瓷堡裏去,放在藥房庭外的橫道上的火爐上去煲時,府中的仆人紛紛來看著,可謂圍者如堵,無疑是給你陸神帶來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張父聽說陸神和劉文旭剛剛在外麵和陝西來進貨的大商人交割了貨物和銀兩之後,便匆匆進府,從藥房圍牆的圓門子進來,看到這麽多人圍觀在陸神煲藥的火爐前麵,便揮了揮衣袖,說:“這裏沒有什麽事情啦,大家還是各自會到自己的房間好好的睡個午覺吧。”

張父見到眾位仆人紛紛走出了圓門,剛才沉著冷靜的神態馬上便褪化成為一副擔心和不安的臉色,問道:“兩位小侄多虧了你倆的幫助,藥方上所寫的草藥可一一備齊。”

陸神作揖道:“伯父均已備齊,你就放心吧,兩個時刻過去,草藥一旦煲成,便即刻讓伯母服下。”

待草藥煲成,張父久久的站在火爐邊上,拭去臉頰的汗水,馬上便又從房間中端來一個玉碗和木盤子,拿起藥煲,頃刻之間聞到了一股芳香異常的香氣,再看看陸神和劉文旭臉龐浮腫的地方,甚是心痛的說:“如果我所料不錯,你倆臉上的傷是在取錦蜂之巢時,讓錦蜂蜇傷的,你倆邊對我張府如此恩深義重,我將無以為報啊。”

陸神和劉文旭言稱不敢擔當,陸神上前接過了張父手中端著的藥湯說道:“喂老夫人所講究的事情很多,為湯的方式要先熱後冷,劑量平緩,勺不留渣,口不吹風,伯父你年事已高,還是讓我自己替伯母喂藥吧。”

陸神獨自一人進了張府的東閣樓中,推開張母養病的房門時,眾婢女和丫環都拿著鵝毛扇子,在張母的床榻旁趕著蚊子,陸神一進來,張母還以為是張開河來啦,說道:“兒啊,你來看娘親啦,這些日子你都冷落了小青啦,不要總是往我這邊跑,要多去看看她啊。”

陸神小心翼翼的端著藥,,說道:“伯母是我,陸神啊,開河兄,最近太過勞累,一進屋子便在大堂睡著啦。”

“啊,原來是陸神啊,我聽胖姑講起你為了幫我治病親自跑到白豚山上去采錦蜂之巢,為了我一個老婆子,辛苦你啦。”

眾仆人為陸神讓開了一條路,陸神坐到了床榻旁,端起玉碗說道:“伯母現在我要幫你喂藥了,如果太燙,你可以說出來啊。”

張母微微一笑道:“這麽多年啦,我多少個日日夜夜都身處在無邊無際的黑夜之中,眼不能視物,不知道因此而連累了多少人,請來了多少名醫國手,但都疾患纏身,積久難治,我生怕今生無緣看到房門外麵的大千世界啊。”

陸神把湯勺晾在玉碗外麵,說:“伯母你不要擔心什麽,俗話說得好“心寬體胖”,人在桑榆晚景更應該珍惜身體,喝了這一盅藥湯,會有恢複視力的可能了。”

“多虧你了,沒有你親自為我施針,我眼部瘀傷難化,麻痹生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我兒結交到你這般天縱奇才,真乃是全家之福啊,但是此時我反而覺得我複明是沒有什麽希望啦,不知老身可不可以趁著彌留人世之際,摸一摸你的臉,你彌補我眼不能視的遺憾啊。”

陸神眼中噙滿淚水,說道:“伯母如此厚愛晚生,晚生真是當之有愧啊,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恢複你的視力的。”

張母摸著陸神白皙俊美的臉頰,喜悅萬分的說:“好啊,好啊,先生果然有日月之表,龍鳳之姿啊,嗯,真的是天庭飽滿,地閣方潤,耳長連頰,犀根挺俊啊,將來必能有所作為,造福於世啊。”

陸神伺候之後張母喝下藥湯,並叮囑她要稍安勿躁,養心靜氣,切勿心有羈絆,多思生煩啊。

陸神下了東閣樓之後,並把張母服藥的情況告訴了睡醒之後的張開河,張開河按照陸神的意思,叮囑府中的丫環要好生地照顧好老夫人,每天要按時按量的為老夫人煲好藥湯。

幾天的過後,在東閣樓中伺候張母的丫環匆匆急趕而來向正在府中的超然台中遊玩的張開河和陸神匯報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老夫人的眼睛開始能夠看見一些迷迷糊糊的物象啦。

當晚張開河一高興便在宴席上多喝了杯酒,黃昏之後,便牽著小青的手和陸神,劉文旭到了後花園之中散步,張開河對著陸神說道:“我的娘親能有今天這樣的結果,皆要歸功於弟弟和劉兄,等一下到了瀏香亭中,我要給你倆一個驚喜。”

說話之際,胖姑和小英,小文等幾位丫環都各自走出了花園大門,等到幾人散步到了瀏香亭,早早的便看見亭子的石凳上放有一把沉香琴和一隻玉笛。

眼見著後花園之中百花吐豔,鶯歌燕舞,流水環環流水,鳥鳴聲聲啼春,風搖寶樹,日映金蓮,奇花翻香,瑞草呈祥,眾人踏上台階,清香撲鼻,殘照滿袖。

張開河手橫貫著一枝玉笛,不用他說什麽陸神也明白張開河想要給他和劉文旭的驚喜便是吹一首曲子讓他們欣賞。

隻見張開河雙手作揖,說了聲獻醜後,便斯文有禮的吹了起來,陸神對音樂有很高的造詣,他聽得出張開河曲子中的歌詞——大月蒼天,長風過,山河拍濤,一派狂浪雪跡。紛鴉喧飛,幾度潮**去,從容不知今朝,往事隻斷羨。若回眸,風口浪尖處,北鬥泌星。滄桑一月輪回秋,抽步覽景,癡狂笑百發。悠悠萬事隻東流,唯餘縷陽殘霧,逸襟笑緒。還有豪邁雄姿,無悔當酒,聽簫笛唱晚,笑態人生路張開河一曲方罷,陸神便上前說道:“張兄,為什麽這首曲調我聽起來似曾相識,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小青輕撫著陸神的肩膀,說:“張哥,你先不要可以挑明啦,等我重新彈起這把楠木琴,弟弟並會知道是什麽回事啦。”

接著,小青在石凳之上坐了下來,手引琴弦,左挑慢攏,輕挑細撚,便彈琴便唱歌,歌聲渺渺茫茫,聲音美妙,曲調和諧,音色淒婉,歌詞是為:

彩蝶縈幾時休,秦樓棲鳳蕭瑟竟引擎。

隻可歎風吹月過,花中倩影竟迷離。

春思秋戀永無期,紅花落射隻年年。

月落寒鴉,霜重孤雁,寂寞嚐盡枉自嗟。

隨著一曲抑鬱頓挫,淒然悲傷的琴聲結束,陸神看著倚靠在亭子中央的青花柱子上的劉文旭竟聽得如癡如醉,眼中噙滿了淚水,這時的張開河說:“難得啊,實在是太難得了,難為你們而為兄弟竟如此欣賞我夫妻二人的演奏,聽到這樣的樂音,竟致動情落淚啦,這說起來還是陸弟的功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