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誌

第二百二十二章 法號空靈

很快,蘇曼便在魯南的樟木縣的山路上遇見了裝扮成為叫花子的駱賓王,堂堂一代文壇領袖人物,名聞四海的詞章大家,卻落得如此的下場,蘇曼執著他的手,又想起了心中的委屈,忍不住地慟哭了起來。

此時的駱賓王須眉潔白,皮膚皸裂,顫顫巍巍的手,端過蘇曼端來的清泉水一飲而盡,神誌清晰之時,望著蘇曼粉淚斑斑的臉頰,安慰蘇曼道:“老夫命當如此,乃是命中注定,可惜我不聽陸神的話,一時報國心切,而被徐敬業此等賊子所蒙蔽,他苟能用魏思溫之策,直指河洛,專以匡複為事,縱軍敗身戮,亦忠義在焉。而妄希金陵王氣,是真為叛逆,連累老夫了。”

蘇曼一聽起駱賓王講起陸神,愁腸百結,氣憤難平,又低聲哭泣了起來,駱賓王此時目光祥和,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嚴厲之色,說道:“老夫一身走南闖北,行跡縱橫天下,有文章傳遍華夏,聲名鵲起之時,也有過投筆從戎,殺敵邊疆的崢嶸歲月,一生飄零江湖,隨遇而安,也算得上是大起大落,慷慨悲壯了,此時兵敗,好心辦了壞事,成為朝廷通緝的罪犯,行到此時,我也大徹大悟了,聽聞這裏有一處寺院名曰靈鷲寺,我看破了紅塵,看淡了官場榮辱,便在此地為僧,餘生和佛祖,蓮花為伴吧。”

蘇曼將駱賓王送到了靈鷲寺中時,寺內的高僧大德素仰駱賓王的文采,德行,便將他擢為本寺的主持,法號為空靈大師,蘇曼見到駱賓王在此處安定了下來,心中放鬆了起來,轉身要離開之時,駱賓王連忙問了蘇曼要去到那裏,蘇曼含淚默默稟明了心事之後。

駱賓王看著她,眼睛之中充滿了絲絲情愫,語氣中滿是對陸神的憤恨,知道她心中仍舊深愛著陸神,情愛難斷,連忙勸阻她不要去出家當尼姑,說道:“難道你初進山當了尼姑,便再出回頭之日,或許現在陸神正回心轉意,正四處尋覓你,到時候自當如何,年輕人不要一時衝動。”

身邊上的一位僧人也道:“施主塵緣未了,出家當了比丘尼之後,也未見得心情能夠平複下來,佛祖也不會納入你空門之中的,前方有一處山人逝世之後,留下來的茅草房,你不如便在哪裏住下來,每日聆聽梵唄佛印,經聲頌文,若有一天頓悟,在自己做出決定吧。”

駱賓王不允蘇曼出家,蘇曼去觀察那一間茅屋之時,隻見周圍的景色:嫩草茸茸滿石縫,蜂蝶相迎繞青蔓,門對清泉掛石室,水簾懸掛映日色。梅開玉蕊香氣暖,虯鬆根老向陽寒。金風淅淅知秋到,涼露泠泠花光近。洞前斜陽草生姿,壁後瀉泉藥蘊土,乳燕對對自來去,蝴蝶兩兩相戲忙。石簷瑩瑩玉暗含,玉池淺處冒朱華。

一下子便被如此美麗的景色吸引住了,於是決定在前方山明水秀,鳥語花香,高潔不染的山地有一處茅草房住了下來,也可以照顧年老的恩師駱賓王啊。

而朝廷上所派出的將軍將在第二年的春天時節便將華夏之地被徐敬業鼓動起來的反叛朝廷的地方上的百姓和鄉紳都給鎮壓下去了,此時武後掌握了全部權力,出入宮廷,享用君王儀仗,所頒詔令,皆稱為聖旨,以九五至尊統攝群臣,而武氏親貴卻變得更加囂張跋扈,為所欲為了。

被武後擢升為禮部尚書的武三思,位高權重,聲名顯赫,狼子野心非同一般,屢屢陷害忠良,對於李唐的親貴,他更是恃無恐,一計不成反生一計,隻想將他們殺絕殆盡,幸好朝堂之上還有陸神和婁師德,狄仁傑相公,忠心不死,敢於擔當正義,好幾次在朝堂之上,為李氏子孫在武後麵前,美言相勸,好幾次陸神更是據理力爭,方使得武三思的奸計難以得逞。

武三思心胸狹窄,嫉賢妒能,早就想報複陸神了,更想掌握兵權,陸神首當其衝地成為他的急於攻擊的對象了,他明白駱賓王曾經是陸神北抗突厥的手下,並以此次叛亂契機,暗地裏搜查出了兩人之間的通信和捏造證據。

一日臨朝,武三思臨殿回望,身後善於諂媚,附庸權貴的大臣都低下頭去,而秉持正義,正直坦言的官員卻昂首抬胸。

武三思出殿三步,婁師德等大臣正想看看他今天又有什麽花招,果然他又要咬人啦,隻見他伏跪道:“啟稟聖後,朝堂之上,有人有不臣之心,還請定奪。”

金鑾殿上的武後道:“那位大臣有奸邪之心,你且慢慢說來,我待著令大理寺去細查。”

百官皆惕俱武三思目光凶險,朝陸神望來,不慌不忙地說道:“此人正是當朝的兵馬大元帥,陸神也。”

婁師德和狄仁傑伏跪道:“尚書大人之話純屬胡言亂語,陸神精忠報國,一國皆知,有怎麽會有不臣之心。”

武後也點了點頭,鳳目圓睜道:“朝堂之上,指證官員,可得有證據才行,不然便是誣陷,我絕不輕饒。”

武三思將陸神所謂的罪狀傳到了武後的手中,武後看完,臉色平淡,也沒有說什麽,讓左右的侍臣拿過去讓陸神看一看是不是確有其事,陸神一目十行便將武三思苦心羅織的罪行看完,不禁搖頭之作強顏歡笑,說道:“聖後明鑒,這幾份罪狀,雖是微臣的字跡,但卻絕對不是臣寫給駱賓王的,分明是有人用心不良,栽贓陷害微臣。”

武三思的指控陸神的罪狀傳覽給各位朝臣,婁師德和桓彥範兩給大臣舉笏道:“陸神字畫登峰造極,視為我朝的丹青妙手。所創造的字體雖承襲東漢曹操的傑作,但卻將其發揮到了古今難以企及的高度,世人皆爭相模仿,天下之大,和陸神字體相近者眾多,總不能憑借這幾封別有用心的書信而冤枉了當朝有功之臣吧。”

武後臉色平緩,默默無語,她的內心之中也知道陸神預知先機,洞察人事,一心為民,丹心耿耿,絕不會參加此次勝敗立判的叛亂之中,倒是她的這個侄子,武後深知他對陸神不滿,心有私狠,常常在她麵前提起陸神的不好之處,這些罪狀不可能出自陸神之手,但是她還是一心偏護著他這個侄子武三思,說道:“既然雙方各執一言,短時間內分不出真假,此事等日後交給大理寺去調查吧,絕不會冤枉了朝堂之上的忠臣,也絕不會放過了奸詐之徒。”

武後將眼光狠狠地瞪了侄子武三思,武三思顫顫抖抖,接住了她的話道:“此事擱置日後再議,時間必定久長,微臣願意立刻帶上另一件罪證,以證我的清白,沒有誣陷同僚。”

武三思轉身朝著宣殿們,雇了一個巴掌,隻見兩位身穿馬褂,威武雄健的武氏將一個身穿灰褐色長衫,頭戴鳩山帽子,身材短小,臉生皺紋的男子被揪到了大殿上來,軟趴趴地伏跪在紅毯上,全身劇烈的顫抖著。

陸神驚訝地說道:“這不是我府中的家丁嗎,武大人你將一節草民揪到著大殿中來,意欲何為。”

武三思奸笑道:“陸元帥,你做了什麽事情,你自己心裏清楚,現在跪下認罪還來得及。”

武三思當即跪在了地上,說道:“啟稟聖後,我朝天兵降臨,揚州叛亂之兵一敗千裏,李敬業和各路罪魁,皆以伏法,唯有身為藝文令,代寫大罪文章的駱賓王逃竄於江湖之中,不知所蹤,但我早已發現陸神心懷異誌和亂賊勾連一氣,派出了武士跟蹤他的一舉一動,結果當真發現了他派出了家丁,去找尋他,躲避朝廷官軍的追殺,這個人便是明證。”

地上的家丁驚懼不安,不敢抬頭仰望,武後的威儀,嚇得半死,連忙說道:“饒命,請各位大人饒命,我確實是我家先生派出去尋找駱賓王的家丁啊。”

武後怒道:“陸神,武愛卿之話,是否屬實,你從實招來,不得有誤。”

陸神伏跪道:“我的確是有派出人員前去追尋駱賓王的下落,但臣卻絕沒有半點的作亂之心,上蒼可鑒。”

武將行列中站出了五位將軍長儀,梁工道:“元帥之所以這麽做,其實是我們兄弟五人慫恿的,隻因駱賓王曾和我們等人北上抗擊突厥,作戰勇敢,關心下屬,和我們交情甚篤,我們才不忍心看他身陷險地,一切皆與陸元帥無關,請聖後賜我們死罪吧。”

陸神道:“不對,整一件事情都是我一人所做,絕對沒有其他的人參與進來,駱賓王曾是我的下屬,他有勇有謀,臨戰不懼,實有大將之風,也是文壇巨匠,丹心報國,德才兼備,是我的老師,隻是一時不慎,覺察不到徐敬業的險惡用心,誤入歧途,致使兵敗如山倒,流竄江湖之中,但是於公於私,我都願意舍棄生命去救他,責無旁貸,即是是滿門抄斬的重罪也在所不惜。”

婁師德和狄仁傑和身後幾位忠心直言的官員皆跪下為陸神求情,婁師德相公說道:“陸神有情有義,不惜隕命也要救自己同僚和屬,朝堂之上有誰還能為他的義薄雲天相提並論,隻有這樣的人才,磊落光明,一人足為百世師,唯有這樣的人能做到效忠陛下,愛民如子。如降罪於他,恐天下子民不服啊。”

武後也是深愛陸神之才,佩服其不懼劍斧加身,也敢伸張正義的勇氣,武三思看著武後微微點頭,長籲了一口氣之後,又道:“微臣還有一道罪責說明陸大人卻不是那種有情有義之人,而且他還明目張膽地違抗聖命,此罪之大不容寬恕,不然以後聖後何以讓群臣心服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