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嘯九霄

第三百八十四章 決戰前夜

第三百八十四章決戰前夜阿夜有些奇怪的看著坐在地上的劍小天,難道本源的力量,通過打坐就能找到嗎?他可沒有這麽想,不過相信劍小天也不會這樣想的。劍小天隻不過坐了一會兒,阿夜就能感覺到他發生的變化,不是實力的變化,而是整個人的氣息,古老了很多,如同幾百萬年前的人,也陌生了很多,唯有那張臉,和金色的眸子,依然那樣熟悉。劍小天的眼睛閃閃發光,滿臉興奮。

“阿夜,我想我找到了!”劍小天興奮地說道。阿夜微微一笑。劍小天繼續道:“我要去深處看看,尋找前輩所說的更為強大混沌的力量,你要一起來嗎?”阿夜搖搖頭,“我想,外麵的人更需要我,這裏有你一個就可以了,加油,我們等著你回來!”劍小天點點頭,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四手鬆開,劍小天的身體緩緩飛到了天空中,朝阿夜微笑著,“看混沌的力量!完全是自身的飛行,不借助任何能量!”阿夜朝劍小天遠遠地揮揮手,轉身走向出口,用手擋了一下眼睛。

阿夜打開石壁,鑽了出去,然後又將石壁封了起來,眼前的情況讓他大吃一驚,本來不太茂密的樹林已經完全消失了,化作一片焦土,到處是屍體和殘骸,暗紅色的血液滲入地下,原本灰褐色的土,變成了惡心的暗紅色。即便是阿夜,此時也不禁有些想要嘔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地氣味。沒想到戰爭已經彌漫到這裏了,山區,果然是什麽也不放過。阿夜走了幾步,看到了地上的一枚徽章。

阿夜將手伸進懷裏,摸摸自己的那一枚。俯身將那枚徽章撿了起來,上麵濺了幾滴血,弑天的字樣依然閃閃發光,有個兄弟死在了這裏。阿夜心中一陣悲慟,看了看徽章周圍死去的人,沒有自己認識的,他不知道這枚徽章是誰的,他不一定認識弑天的每個人。走了幾步,阿夜又看到了一枚,隨即又撿了起來,貼身放起來。

哪裏都有戰爭的痕跡,很多地方渺無人煙,戰爭席卷了每一寸土地。阿夜從寂滅天的入口,緩緩行走了十幾裏地,懷中的徽章漸漸多了起來。弑天的人從來都沒有放棄,他們一直在努力著,保衛著大陸。阿夜飛了起來,漫無目的的飛行,右手在懷裏,緊緊握著那一把徽章,幾乎要將它們捏到肉裏。

飛了一陣子,阿夜都不知道到了哪兒,剛才他的腦袋並不清醒,看到城市,便落了下去。是座還沒有經過戰爭的城市。城門口的衛兵仔細盤查著每一個人。阿夜朝著一個身穿黑色兜帽的人走了過去。

“隱淵閣?”阿夜低聲在那黑袍人身邊說道。那人身體明顯一滯,十分緊張的樣子,背後的阿夜露出一個凶狠地微笑,也沒見他如何動作,血魄就已經插在了那人的胸膛。隱淵閣那種令人討厭的黑暗氣息,是阿夜永遠也不會認錯的。本來阿夜準備離開,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不是隱藏自己的好方法,猛然間,卻瞥到了那衛兵感激的眼神,那一瞬間,阿夜準備離開的腳步又停了下來,轉身道:“你知道他是誰?”

那人有些激動,點點頭,“我知道他是誰,”一邊厭惡地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然後激動道:“我也知道你是誰,一定是的,除了弑天的人,沒人敢公開反對他們!你是弑天的!”那衛兵激動不能自已,大聲喊道。周圍準備進城的人,一下子全圍了過來,低語聲,討論聲,一下子充盈了阿夜的耳朵,他聽得出,那是興奮的耳語。

“謝謝你們了!”衛兵放下兵器,抱拳道,“隻是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您,我們城裏最近來了好多這種黑衣人,城主都管不住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城主已經被他們控製了!這裏是中州和查爾斯帝國的交界城市,帝國沒有更多的兵力來支援這裏了,而那些黑衣人明顯很厲害的!”

阿夜沒有考慮,直接點了點頭,那幾個衛兵大喜,道:“我們來領路。在城主府。”阿夜點點頭,跟在他們身後,然後對那些簇擁過來的人道:“你們還做你們的事情,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那些衛兵在前麵走,不時對阿夜回頭微笑露出感激的眼神,另一個衛兵看起來年齡還不大,隻有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嘟噥道:“我早就說過要加入弑天,但是戰爭爆發了,還是來參軍,但是參軍有什麽用呢?我寧願跟著弑天的人,懲強除惡。”其他幾個士兵紛紛點頭,有一個道:“加入弑天一直是我的心願,但是他們總不會收我,說現在的弑天太危險了,會送命——即便不加入,難道不會送命了?我倒寧願跟壞人戰鬥著死去……”

幾人在前麵喋喋不休,阿夜一言不發。幾人將他領到了城主府前麵,有人道:“就是這裏了。”阿夜剛準備說什麽,忽然旁邊有個人走了過來,同時對自己傳音:“阿夜,你來了就好了!”阿夜轉頭望去,一個中年人,臉上帶著微笑,好像救星來了一樣。幾個衛兵對那中年人鞠躬道:“前輩,這是你們弑天的兄弟。”

那中年人沒有看他們,點頭對阿夜道:“你來了太好了,城主府有幾個人,比較厲害,我一個人沒什麽把握。”他也是十五階高手,沒有把握,自然就是裏麵有更多的十五階高手了。阿夜皺眉沉思,為什麽這樣一個小地方會派這麽多的高手來駐守,那中年人又道:“這裏是查爾斯帝國和中州的交界,運送物資到前線,用官道總是很方便。他們大概也知道我們在不停地搗亂……你潛行進去,周圍還有幾個兄弟,我們在外麵擾亂,你趁機殺掉那幾個高手怎麽樣?即便不可能全殺掉,也能省事很多。”

阿夜沒什麽異議。中年人繼續對那幾個衛兵道:“你們幾個去疏散周圍的民眾,防止大戰發生,傷及無辜。”幾個衛兵沒有動,他們放下了兵刃。一個人走出來道:“我們也要一起去。”中年人錯愕道:“很危險……你們要保衛他們,那些無辜的人!”那衛兵道:“沒錯,我們就是要保衛他們!而且,是跟弑天一起作戰!我們不怕死,現在,怕死隻會死得更快!”中年人不說話了,看著阿夜。

阿夜什麽也沒說,隻是從懷中掏出四枚徽章,先走到那年紀最輕的人麵前,認真地將徽章別在他鎧甲胸前,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走到另一個麵前,為他別上徽章,拍拍他的肩膀。四個人更加激動。阿夜做完這些事情,認真地看著四個人,“你們現在屬於弑天了,是我們的兄弟。”四**聲道:“是!”阿夜繼續道:“那你們就應該聽高層的安排,我是阿夜,命令你們,去疏散群眾,隨時準備好撤離,半個時辰我們要是沒有得手的話,讓人都離開這裏。”

四人凝重地點點頭,跑步去了。

“我們開始吧。”阿夜對中年人說道。中年人明顯有些不敢相信,曾經冷漠的阿夜,成了這樣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點點頭去了。

阿夜悄悄潛行,進入了城主府,府前甚至都沒有守衛,阿夜輕巧地跳了進去,感應了一下,的確有幾個十五階的高手,都在城主府最大的那間屋子,應該是城主開會的地方。阿夜不禁想起了過去不知道是誰開的那個玩笑,這些高層人員都是笨蛋,偏偏要找最大的房子住。

阿夜旁若無人的在潛行狀態下進入了大廳,大廳上,本來是城主坐的地方,坐上了一個黑衣人,旁邊站著一個哆哆嗦嗦的,衣飾華貴的人,應該就是城主了。阿夜覺得很不爽,他的表情讓他很不爽。馬上,就聽到了城主府外一陣慌亂,有人喊道:“有人搗亂!”大廳一陣**,唯有那看上去是領頭的,坐的最高的人冷靜道:“兩個人去看一下,剩下的人去院子裏巡邏,防止上當。”除了發令的人和城主,其他人都出去了。

“你不是說城裏沒有人敢反抗了嗎?”黑衣人冷冷問道。

城主哆嗦道:“我下過命令來著……肯定會殘留著暴民的……這不怪我……”黑衣人冷冷道:“這種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一柄匕首**了城主的胸膛,他做了阿夜隨後想做的事情。然後,一柄血紅的長劍插入他自己的胸。臨死前,聽到一個冷漠地聲音道:“殺人這種事情都如此羅嗦,當真該死。”胸口的劍一下子抽了回去,他也軟倒了。

阿夜用身後的帷帳擦拭了一下劍,走向外麵喧鬧的院子。

中年人已經領著弑天的幾個人進來了,中年人正在跟一個十五階的高手打鬥,占據了上風,其他人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對手。城主府中,火光四起,不知道是誰放了一把火。阿夜悄悄發動潛行,走到一個黑衣人身後,冷漠的殺死了他,然後是下一個……

等阿夜將其他人都料理完,中年人也解決了最後一個。大門砰的一下打開,四個衛兵衝了進來,後麵是一群民眾。阿夜皺眉道:“不是讓你們疏散嗎?”那衛兵道:“可是他們都不走,都要來看你們是如何為他們報仇的!”阿夜無奈,大聲道:“好了,沒事了,你們回去吧!但是……”阿夜還沒說完,天空中忽然爆出一團金光,一個人籠罩在金光之中,漂浮在半空。

民眾們激動不已,拜伏在地上,口中喃喃喊著“神靈。”天空中的“神靈”灑下一片金光,阿夜感覺自己的心平靜了很多,接著看到那金光中的人對自己做了一個手勢,阿夜會意,帶著弑天的幾個人離開了。

阿夜剛到城外的一片樹林,卡謬就出現了。阿夜難得看到神界的這些人露出笑容,“怎麽,又開始裝神弄鬼了?”卡謬尷尬道:“什麽叫‘裝神’,在紫勳背叛之前,讓我們用這種辦法安撫人類,給他們希望。”阿夜回想起城裏那些民眾跪拜的樣子,道:“你們確實給了他們希望……是紫勳讓你們這麽做的?”卡謬點了點頭,想起劍小天那麽相信紫勳的樣子,又搖搖頭。

“神界的人都哪兒去了?弑天解散,難道盟約就無效了嗎?”阿夜皺眉道。卡謬有些憂心道:“事情沒那麽簡單,神界現在也有很多事情,神王要忙著處理,自然很多時候都不能下來幫忙了,但盟約一定是有效的,有很多神界的人行走在大陸上——當然,不隻是安撫而已。相比我們,我覺得你們更應該提醒一下魔界那些人。”卡謬指責道。

阿夜撇撇嘴,“你覺得大陸各地死掉的那些十分厲害的對手,是我一個人做的嗎?我幾乎有二十年沒有在大陸走動了。魔界也十分精通暗殺之術,好了,我們誰都沒閑著,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麻煩就照看一下這座城市,我們剛剛殺掉了他們的幾個人,這座城市好像十分重要的樣子,黑衣人一定還會回來的,別讓他們出事,我去聯絡一些我們的人來這裏。”說罷,阿夜就離開了。卡謬歎口氣道:“他們這群人哪……”然後忽然意識到周圍的人也是“他們那群人”裏的,隨即緘口不言。

阿夜很輕易就找到了劉啟天,和星魂一起,阿夜鬱悶這倆人怎麽跑一塊兒了。兩人在一座小城裏,這座城市應該是不久才遭到戰火的侵襲,還在冒著濃煙,劉啟天扛著一具棺材,兩人的表情看上去很輕鬆。

“你怎麽出來了?小天呢?”劉啟天問道。

“他好像不用陪練了。”阿夜道,然後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當說到他和劍小天的聯係可能會有料想不到的威力時,劉啟天咧嘴開心地笑著。阿夜指著那具棺材道:“裏麵是誰?”劉啟天歎氣道:“一具屍骨……這女的是為小天死的,被小天埋在這座城市的中央,這裏昨天剛經過一場大戰,好在有我和星魂,沒有死多少人,不過很顯然也不能住人了,她的墳墓被弄平了,我倆好不容易才找到,要把她埋在我們兄弟之中——大家都想回去看看吧?我是說駐地。”其他兩人點點頭。

“黑袍人又找到了兩塊碎片,而且最近他也不那麽低調了,總是出現在戰場各處,我們不得不躲著他,死了很多人。”三人禦空飛起,劉啟天道。阿夜從懷裏拿出那些徽章,道:“在橫斷山脈發現的。”劉啟天道:“那也是不久前的,我覺得他肯定沒有發現寂滅天,否則他一定會進去看看的。或者他發現了,卻不知道打開的方法。現在劍小天能被他兩個指頭捏死。”

三人在天空留下三道虛影,飛快地向著中州帝國。

“我的老丈人現在灰心死了——我得一直勸他,不到最後時刻千萬不要放棄,我覺得他好像在考慮是不是投靠黑袍人那邊,他每天看著死亡人數飛速上升,心裏肯定不好受。我也不好受,很多人都有那種想法了。現在的抵抗很消極,中州帝國剩下的領土,簡直是拿人命堆砌起來的。貝魯特帝國也不太好,人口流失很嚴重,大部分都湧向了星尊帝國,我想那個地方肯定沒有帝王了,說是中立,卻是完全聽從龍瀚吩咐的。欣慰的是,星尊帝國那裏的人至少沒有生命的威脅——如果他們不反抗的話。”

劉啟天喋喋不休,三人飛了一個多時辰,就到達了傭兵團駐地。

數百座墳墓讓這裏顯得有些淒涼,蕭索之中帶著肅殺。劉啟天挖出一個大坑,將泠泠的棺材放了進去。阿夜用土掩埋。星魂在一旁看著,“如果有誰能告訴我們現在能怎樣做,我會感激不盡的。”劉啟天跪在泠泠的墳墓前,“我也是。”拜了幾拜。他們發現每座墳墓上,都有花,一朵或是很多,有很多人來過。三人可以看到有幾個人向這邊走來,走幾步停下,往墳前放一些東西。

“星魂,你徒弟怎麽樣了?”阿夜問道。星魂證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他在說誰,道:“納迦變了很多……光看他的行事,你覺得認不出他是以前的那個膽小鬼,根本不用我教,我帶著他去戰場上看了幾次,他就堅定起來了,現在打入了星羅的內部,跟陶然老將軍在那裏召集有心反抗的人,準備複國,他果敢了很多,但是並不愚蠢,隻是發展自己的力量,知道現在還沒有能力反抗——隻要有黑袍人,他就沒有機會。”

“我們也沒有機會……”劉啟天補充道。

五十多年過去了。

劉啟天、阿夜、星魂三人又聚在了弑天的駐地。這裏雜草叢生,連薩米爾城裏也是。中州帝國終於淪陷,反抗者轉入地下。貝魯特帝國也是一樣。弑天努力過了,卻沒有改變什麽。他們有了紫勳,紫勳再也不躲躲藏藏的了,黑袍人頻繁的露麵,身邊總有個身影寸步不離,為黑袍人發表很多聲明,大都是不反抗,就不會有事之類的話。劉啟天不止一次想要衝上前去問問他是為什麽。

這次三人都帶上了自己的兒子。五十多年來,三人並沒有多少時間相聚,阿夜似乎想明白很多事情,終於跟紫結婚了,隻有那天,三人真正算是聚了一次。看上去,三人的兒子要比三個人的年齡大得多,三個小孩子都沒有學武的心思,選擇了像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三人尊重他們的選擇,沒有費心去替他們續命。

“中州帝國淪陷之後,大概沒有人敢來這裏掃墳了。”劉啟天淡淡道,五十年過去,他們似乎都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星魂和阿夜終於突破了最後一道障礙,進入神級。

“一己之力,難道真的這麽強大?我覺得我佩服那個黑袍人了。”星魂道。劉啟天瞪了他一眼,道:“孩子們,去磕頭吧,都是前輩。”三個中年人露出鬱悶的表情,五十多年來,他們在這裏磕了十幾次,他們不是武者,磕頭這種事情——尤其是要有幾百個。星魂他們看上去倒像是自己兒子的兒子。

三個人去磕頭了。這三人看到了一個沒有想到的人。雲駱,向他們走來。

三人迎了上去,很多年沒有碰到過雲駱了,隻有從眾多弑天團員的口中,可以聽到一些雲駱的行蹤。雲駱看到三人,露出微笑。

“你們果然在這裏……他們是誰?”雲駱指的是三個人的孩子。

劉啟天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我們的兒子——在很多人看來他們大概是不務正業了。”雲駱微微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還記得我們當初說的嗎?關於小天的。”劉啟天臉上更加古怪,“我們五十多年,每年都要去好幾次,都沒有看到過他,也許已經……”

“不可能。”雲駱道:“我們等他八十年,是時候來個了結了,黑袍人,我們跟他可是血債累累的。”

“了結?我以為已經結束了,碎片隻剩下最後一片了。”阿夜搖搖頭,說道。

“前輩有什麽辦法嗎?”劉啟天平靜下來,問道。

“隻要我們活著,就沒有結束——還記得酆都鬼城嗎?有充分的證據表明,那裏對黑袍人是至關重要的,那裏很可能就是黑袍人的力量來源……““可是您是怎麽……”

雲駱麵帶微笑,“我們曾經的兄弟,永遠的兄弟,沒有背叛,一直都沒有。”

“馬上召集人手,我們要為小天鋪好道路,直到最後一天到來,神界、魔界,希望他們還沒有忘記當初的盟約,黑袍人,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蒼生,是不明智的!”雲駱好像有些癲狂,卻有無限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