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

65

我急急的趕到那房間,還沒有一腳踢過去,那扇緊閉的門卻已被身後的一個人踢開。

踢開那扇門的是來福。

他的身後跟著憶蘭的嫂子。

根本沒有劉若萍,原來我身後的腳步聲不是她的。她也許還在樓下的餐桌旁,她也許沒有察覺到我的離開,或是察覺到了卻一時沒反應過來。

房間裏的**坐著那個人,他望著我們,眼神有些慌亂又故作冷漠。

他用自己的身子遮住身後,他一定是怕我們看見他正在犯罪。

可他是擋不住的。在他身後隆起的被子下麵,我看到露出了一雙赤腳,女子的赤腳。

來福憤怒的衝了過去,憶蘭的嫂子站在門口沒有動,隻是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麽話來。

我想她是想阻止來福,又因為什麽原因,終於沒有阻止。

就是我自己也不會阻止。來福應該衝上去,應該狠狠的給那個人幾拳,然後把**的女子解救出來。

那個女子一定被折磨得夠嗆,一定被反綁了身子,嘴裏還塞進了布團。要不,她早該掙紮著向我們呼喊求救。而不是如此悄無聲息的在那個人身後的被子下。

其實這件事我也應該去做,至少我也應該助來福一臂之力。我對那個人如此恨之入骨。隻是我忽然覺得那個人好肮髒,拳頭無論接觸到他身體的哪個地方,都會弄髒我的手。

我從沒這樣對來福有好感過。我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像憶蘭的嫂子那樣盯著正在發生的一切。仿佛那是一場電影,正義和邪惡就要作出最後的較量,而我們,是熱血沸騰的看客。

可是一切都發生得那麽突然,又那麽出乎意料!

來福沒有狠狠的給那個人拳頭,而是一把將他推開,猛地揪出他身後被子下的女子,然後是兩個耳光。

響亮的耳光!

打在那個女子臉上的耳光!

來福還極粗暴的衝那個女子怒罵道:“賤貨!”

我看不到那女子的臉,她低垂著頭,秀發蓬亂。但我知道那張臉一定正漲得通紅,而且火辣火辣的痛。

她**的上半身已在被子外麵,冰清玉潔的肌膚,豐滿得像有什麽要噴了出來的**,全都露了出來。被子還蓋著她的下半身,為她遮住私密。但誰也想象得出,那裏也早被那個人撥得一絲不掛。

那個人是多麽可恨的色狼,那女子卻不幸受了他的摧殘!

可來福的那兩個耳光,比那個色狼的摧殘還甚。還要讓她受傷,雪上加霜的感覺都比這樣好受。

我想來福一定是弄錯了,要不就是他對女人有偏見。竟把那種事歸咎於一個慘遭**的弱女子。他沒有給受害者絲毫安慰,反而覺得她髒她賤。

可就算她真的髒了,又是誰的罪惡?!

我再也忍不住,我衝了上去,一把將那個女子攬在懷裏。我憤怒的瞪著眼前的兩個男人,一個是來福,一個是那個色狼。我怒吼道:“她不是賤貨!”

色狼竟似乎突然良心發現,竟滿臉痛苦,張了張嘴,像先前的憶蘭嫂子一樣,沒說出一句話來。

來福卻笑了,笑得那麽狂,又那麽嗤之以鼻。

他說:“她不是賤貨,不是賤貨怎麽會勾引別人的老公?”

我氣得全身顫抖,我簡直說不出一句話來。來福怎麽可以這麽武斷,怎麽就認定是她勾引別人的老公了,怎麽就不認為是別人的老公強占了她?

就在這時,又是兩個耳光!

響亮的耳光!

打在我的臉上的耳光!

比先前的那兩個耳光還要突然還要出乎意料!

打我耳光的竟是我攬在懷裏的女子!

她對我吼道:“怎麽是你?怎麽又是你?!”

那聲音那麽恨,飲血食肉的恨,卻沒有哭。

那聲音又那麽熟悉,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誰衝我暴發的一次憤怒,不幸撞在歲月的牆上,今天又在我耳邊產生了回響。

我驚錯的看著我懷裏的女子,先前遮住臉的蓬亂的頭發,已被她白嫩細長的手指疏理開。

我看到了,看到了那張冰冷的臉,看到了那雙仇恨的眼睛。

天啊,我想不到,怎麽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女子,她不是像我表妹那樣,被那個色狼糟蹋過的女子。

而是,她根本就是我的表妹——娟子!

就在這一瞬間,我完全明白了。原來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我都沒有幫她,我是在破壞她。

她根本就沒有被那個色狼糟蹋,她和他根本就是兩情相悅。

他不是別人,他就是憶蘭的哥哥,來福表姐的丈夫。

要不,憶蘭的嫂子怎麽會是那副表情,要不來福怎麽會那麽肯定她賤?

她就是來福說的那個,憶蘭哥哥在重慶另尋的新歡。

怪不得來福會和他表姐在這個時候出現。

怪不得那個人會要擋住被子下麵的她,他不是要遮擋她,他是要保護她。也許他先前在過道上折回身,匆匆而逃。並不隻是看到我了,還看到了來福和他表姐。

怪不得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她都沒有感激我,反而給了我憤怒的耳光。

劉若萍進了來,就在鵑子給我那兩個耳光時進了來。她一定是在樓下等不及了才上樓來的。

她心痛,她憤怒,就像鵑子那兩個耳光是打在了她臉上。

她衝了過來,她向鵑子猛地揚起了手。

也許又是兩個耳光,或許更多,發出的聲音更響亮。

但是我在空中抓住了劉若萍的手。劉若萍那麽恨,恨得咬牙切齒,但她還是終於把手收了回去。

她不解的望著我,問:“為什麽要原諒她?”

我沒有回答,我不要對劉若萍解釋。

我更不要對鵑子解釋,她誤會我和來福他們串通,我就讓她誤會。反正我第一次到她家時,她都不曾歡迎過我。我永遠是她不歡迎的人。

我也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舅舅,舅娘。這是他們的家事。盡管清白是我自己的,但我不屑在他們那討回清白。

就是這個房間,我隻進入過這房間三次,卻三次都讓我終生難忘。

當然也曾有甜蜜,但更多的卻是痛苦!

我拉著劉若萍跨出了這扇門。

我知道身後還有很多事要發生,關於來福,關於憶蘭的嫂子,憶蘭的哥哥,還有表妹娟子……

但紛紛繞繞與我無關!

我再也不會回來!

離開悅來賓館,我便和劉若萍分了手,盡管她極不放心極不情願。

我還若無其事的向她揮了揮手,露出對先前的事毫不在意的微笑。我想,我這一生從來沒有這樣瀟灑的跟一個人告別過。

我是不想讓她覺得過意不去,不想讓她覺得久別重逢,約我出來不但沒能盡歡,反而弄得不歡而散。

回到246,我依然如故,輕鬆平淡。

雪兒早已入睡。

但柔娜的冷漠中卻多了一絲痛苦。事實上自從她收到我和憶蘭的請貼,在家裏她的眼睛裏就時時出現這種痛苦。隻是今晚這痛苦比以往要多一些。

她不時的盯著我的臉。

我想那裏一定紅腫得厲害,因為那裏正火辣火辣的痛。奇怪,在這之前,我竟沒有覺得痛。

我還是那麽坦然輕鬆,我還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對柔娜道了聲“晚安”。

然後我進了自己的臥室。

我做得太好了,盡管我好受傷好受傷,我卻能在她麵前毫不當回事。

第二天,我依然去上班,依然在同事麵前做好表帥,依然把臉上的傷不當回事。盡管那裏還明顯的紅腫著,而且還隱隱有些痛。

但公司裏卻和昨天有所不同,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同事們一定誤會了我和憶蘭,都盯著我的臉竊竊的笑,似乎很快活,快活得像在笑一個被老婆欺負了的軟骨頭男人,輕鬆自然而又毫無半點惡意。

不過有人卻開始擔憂起來,他們不是在為我擔憂,他們是在為他們自己。他們怕我和憶蘭的婚事發生變故,而威脅他們對柔娜的追求。

最明顯的是劉一浪。他依然有意無意的經過那長長的過道,有意無意的去看玻璃那邊柔娜冷豔的背影。但他沒有了這幾天掩飾不住的那份自信和喜悅。他眼神裏不時流露出來的黯然神色,像無聲的歎息。

還有子鬱,老是偷偷的打量我和有意無意經過的劉一浪。淡定的眼神裏又多了一絲憂鬱。

其實我的內心比他們還著急,隻是我的著急,不像他們自尋煩惱。

憶蘭今天沒有來上班。

我昨天努力將自己置身事外,頭也沒回的走出了悅來賓館的那個房間。那時我還沒怎麽把憶蘭和這件事聯係起來,今天憶蘭沒來上班,而且連一個電話也沒給我,我就再也不能對那一切無牽無掛了。

畢竟當事人除了鵑子,還有憶蘭的哥哥和她嫂子。

畢竟憶蘭在我心中,比鵑子重要。

下了班,我便匆匆的去憶蘭家。我想知道,在她的生活裏,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然而憶蘭打開門,看見是我時,卻對我吼道:“尋歡,你不是人,你可以負天下所有人,包括我,但你怎麽可以負我的嫂子。難道我沒對你說過,我嫂子多麽不幸?你怎麽可以串通你的表妹,把我哥哥從她身邊搶走?!”

她那麽激動,那麽憤怒,還絕情的道:“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雖沒有讓我崩潰,卻讓我無法理解。

但我看見在她背後站著來福,我便一切都明白了。

又是來福,他的挑撥終於對憶蘭起作用了。

他對我瞪著一雙眼,一雙最是陰險毒辣,最是挑撥離間,最是輕侮譏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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