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風雨情

第21章 1958-1965一愛到底新 (21)

四貴兒不信:“耿六子說叔是去買火車票送我們回去呢,嬸,我不能這麽回去,我奶要氣死呢。嬸,你求求我叔,隨便給咱找個活,不開卡車也行,開別的車也行,我就騙咱奶,說咱開卡車了,別讓咱這麽回去,別——”

四貴兒眼淚珠子又往下淌,舒曼哪裏受得了男人落淚,趕緊遞過手絹:“我知道啦,我呆會兒上班啊,就幫你們打聽打聽,可這事兒你們真不能急,你們一急,你叔他就更急,急了就不好辦事了,知道嗎?”四貴兒顧不上擦淚,拚命點頭。

到了中午,舒曼都沒心思吃飯了,石菲菲推門進來,坐到舒曼桌前:“還在為耿直家親戚找工作事兒發愁哪?”舒曼有氣無力:“一個要找,一個非堅持原則不讓找,到頭來全賴到我頭上,怎麽

不愁?”石菲菲:“要不在咱醫院後勤找個臨時工什麽的?這種工作還是好找吧?”舒曼:“我想過,可我不認識後勤的人啊。”石菲菲:“讓季誠找院長吧,他現在是院裏的寶貝,他說句話可比咱們一百句都

管用。”舒曼不舒服:“算啦,這點小事兒,麻煩他幹嘛!實在不行,我自己找院長……”石菲菲:“你臉皮那麽薄,就別逞能了!說實話,是季誠讓我找你的,他看出你有

心事……”舒曼愣了一下,避開目光:“別胡說,我有什麽心事?”石菲菲笑笑:“放心吧,我不吃醋,這件事就交給他辦吧!”現在下班是耿直最不願麵對的事情,實在不願意回家麵對那兩個小子,走到家門

口,聽到屋裏說話聲音,停下,定定神,推開門,剛要說話,就見四貴兒興奮地撲到麵前:“叔,嬸給咱倆找到工作了,醫院上班呢!”耿直抬頭看舒曼,舒曼紮著圍裙,一臉得意地看著耿直笑,再看耿六子哼著小曲蹲在椅子上抽煙,見耿直進來,趕緊跳下來,點頭哈腰道:“哥,我也去醫院上班呢!”耿直不說話,徑直進臥室,經過舒曼時狠狠使個眼色,舒曼裝沒看見,笑著對四貴

兒和耿六子道:“晚上我給你們包餃子啊!”耿六子和四貴兒一起道:“謝謝嫂子(嬸子)”耿直在屋裏叫:“嫂子、嬸子,你進來!”耿直關上門,壓低聲音,“這麽大事兒

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就自作主張呢!”舒曼:“你自己解決不了,我在幫你呀!”耿直想發作,但忍了,換了語氣:“找的啥工作?”舒曼不高興,聲音衝衝的:“一個食堂,一個後勤!”

耿直:“好,你辛苦,你是功臣,你歇著吧,我去做飯。”耿直說著往外走,走到門口忍不住:“你說你這不是添亂嗎?他倆去後勤食堂能幹

啥?能幹滿一個月就燒高香了,到時候落埋怨的還是你!”舒曼氣壞了:“埋怨就埋怨吧,反正牽扯不到你就是了!你擔什麽心啊!”舒曼說著氣衝衝往外走,用力撞了耿直一下。耿直低聲說:“這老娘們兒,氣性還

真大!”舒曼:“你說誰老娘們兒?”耿直:“說我說我!”

工作暫時定了,不過真讓耿直說準了,沒過一天,耿直和舒曼正準備去耿直母親家接孩子。耿直拽開門,就見耿直母親風風火火帶著耿六子和四貴兒闖進門來,耿直愣住:“媽,我們正要去家裏,你咋就來了呢?”

耿直母親也不理會耿直,一屁股坐下,板著臉:“你找得那叫啥工作!四貴兒你說說!”

一旁舒曼聽著臉色緊張,耿直衝她搖搖頭,示意別急,舒曼低下頭。耿直看四貴兒,四貴兒低著頭,嘟囔著:“我去後勤跟老師傅說我要開推土機,老師傅都笑我,說讓我來就是推土的,不是開推土機的,開推土機那要技校畢業生,我、我不想推土,我想開推土機。”

耿直母親嘮叨著:“人家四貴兒在生產隊好歹還趕馬車,使牛犁地,現在進了北京城,反倒人推小車!人家可是他奶奶寶貝疙瘩,從小到大沒吃過這苦,你讓我怎麽跟我那老姐姐交代喲!”

一旁耿六子咳了一聲,耿直轉過臉瞪耿六子,耿六子咬文嚼字道:“大哥,醫院食

堂工作不適合咱。”耿直對耿六子就不客氣:“咋不適合?你在生產隊不也是看倉庫的?”耿六子:“看倉庫就是在倉庫坐著看著,都是人家求著咱,看咱臉色,現在幾個人

睡一間房,成天買菜,還得看人臉色,哥,咱換個工作唄。”耿直煩得下意識啪地拍一下桌子,還沒容他說話,耿直母親就火:“你衝誰拍桌子呀!”耿直抱著腦袋,一屁股坐下:“我的親娘喲、我是衝自己拍桌子呀。”舒曼沉下臉,盯著眾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七年之癢之馬麗麗

舒曼覺得結婚後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她就29歲了,和耿直結婚也到了第八個年頭。舒曼經常和姐姐舒露一起聊些家長裏短,舒露對小杜是一肚子不滿,舒曼對耿直呢?基本是滿意的,這點讓舒露很不開心。

這一年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舒曼始料不及的。

這天舒曼下班回家,走進自家單元裏,看到前麵走著個拎行李的女人,後麵看去也是斯斯文文,這女子一手拎個大包,走得極是困難,舒曼趕緊搭一把,那女子回頭笑:“謝謝你啊。”

這女子是衛生局醫政處新來的秘書馬麗麗,舒曼不認識的。舒曼幫她拎著小包,問

道:“你不住這裏吧?走親戚呀?”馬麗麗笑道:“我住這兒,這有我們單位的房子。”舒曼:“哦,你住哪層啊?”說著話就到了舒曼家,馬麗麗放下行李笑道:“謝謝

你呀,我就住這家。”馬麗麗指著耿直家對麵的房間,舒曼愣著:“這家不是老謝和小李嗎?”馬麗麗:“老謝愛人從外地來,局裏分了一套大點的房子,老謝那個房間就分給

我了。”舒曼仍怔著:“你是衛生局的?我好像不知道你呀。”馬麗麗:“您是?”舒曼:“耿直是我愛人。”馬麗麗立刻熱情伸手道:“啊,我早聽同事說耿處長愛人漂亮、氣質好,剛才我見

你就猜是不是你呢,還真是呀,我叫馬麗麗,剛調到衛生局,在辦公室當秘書。”舒曼和馬麗麗握手,胡亂點頭:“哦哦哦——”不知道說什麽,馬麗麗那邊已經打開門,拎起行李笑著:“咱兩家是鄰居了,舒醫生。”舒曼仍在點頭:“哦哦哦——”

舒曼拎包推門進來,家中無人,但聞到味道,舒曼立刻揚聲道:“老遠就聞到味兒了!抽幾根了?”立刻就聽到抽水聲,耿直嚷嚷著:“剛抽一根你就回家,你當過偵察兵吧!那麽老遠你都能聞著味兒。”舒曼沒心思扯這個,站在廁所外道:“唉,對麵搬來一個新鄰居,你知道嗎?”

耿直聲音嗡嗡著:“不知道,誰呀?”舒曼:“馬麗麗。”耿直拎著褲子推開門:“馬麗麗?她搬到咱們家對麵了?我在局裏沒聽她說呀。”舒曼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看耿直:“我也沒聽你提起過這個馬麗麗呀?”耿直把手上報紙放到桌上,係好褲子:“她剛調來……哎,沒事我提人家幹嘛?”

耿直抬眼看老婆,見舒曼正盯著他,立刻高舉雙手:“用肥皂洗過了。”舒曼欲言又

止,依舊若有所思地盯著耿直。耿直拽過椅子坐下,看著菜得意道:“剛跟老謝學的!地道淮揚風味。”舒曼還在想馬麗麗:“唉,那個小馬不是北京人吧?”耿直:“不知道……”吃了口菜,立刻苦著臉,“糖又放多了……”舒曼嚐了一口:“我覺得還好……”耿直:“那是,專門按照你的口味做的!”歎口氣,“我這個胃呀,這些年可受委

屈了。”舒曼瞪起眼:“你什麽意思?”耿直剛要說話,響起了敲門聲,耿直逃跑般地衝向房門。耿直打開房門,不禁一愣,

馬麗麗端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站在門外。馬麗麗熱情道:“耿處長,還沒吃飯吧?”耿直驚訝地:“你這是?”馬麗麗:“我從老家帶了點兒雜麵,做了碗麵條,煮多了,聽說您愛吃麵條,您

嚐嚐。”舒曼上前,趕緊推辭:“不好意思,不用不用,我們做飯了。”耿直卻湊到大碗的

麵條前,使勁聞了一下:“香!”馬麗麗笑道:“那就趁熱吃吧!”說著走進房門,把麵條放在桌上。耿直:“坐會兒吧。”馬麗麗笑道:“不用不用,我還得收拾屋子,您趕緊趁熱吃吧。”馬麗麗說著退

出房間,舒曼送出。舒曼回來關上房門,轉向耿直,隻見耿直撈起一筷子麵條,大口吃

著,繼而臉上呈現出複雜的表情:“這、這、這是怎麽做的?”舒曼上前:“好吃還是不好吃呀?”耿直:“太好吃啦!我在陝西吃過這個味道,非常正宗,這小馬難道是陝西人?”舒曼譏笑道:“你連你部下哪裏人都不知道,就吃人家東西!”耿直吃完了,一臉幸福:“哎呀,大家都是來自五湖四海,哪裏人都是革命同誌嘛。”舒曼:“比我們淮揚菜好吃多了吧?”耿直吧嗒嘴:“那當然!”舒曼無語。耿直吃飽了,犯困,要睡著了,舒曼洗漱得幹淨,過來坐床邊,見耿直要睡著,有

點氣,手捅一下耿直,耿直驚一下,吧嗒嘴:“好吃,真好吃!”舒曼撇嘴,伸手過去

搖:“別睡嘛,別睡嘛。”耿直:“哎喲,老婆,我前幾天發燒,身子還軟呢,明天明

天陪你聊,啊——”舒曼瞪眼:“討厭!”舒曼說著仰麵朝天躺下,耿直漸漸要睡著,舒曼忽然道:

“唉,那小馬看著好像不是很年輕,幹嘛跟人合住啊,多別扭的,她沒有結婚嗎?”耿直剛入夢鄉,舒曼捅他,耿直趕緊眨巴眼睛:“啊,什麽?噢,小馬啊,多大歲

數?不知道,嗨,人家一女同誌我問人家婚姻狀況、多大歲數不太好吧?”舒曼:“誰讓你問了?你本來就應該知道,同事嘛!”耿直不說話,閉著眼,顯然真的困了。舒曼:“她做的麵條你真的愛吃?”耿直依舊閉著眼:“當然愛吃。有年頭沒吃過這麽香的飯了!”舒曼沉下臉,但語氣依舊平和:“讓她天天給你做飯好不好?”耿直:“當然好

了。”突然睜開眼,“這叫什麽話?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讓人家聽見多不好!”舒曼:“那我以後也給你做麵條!”耿直又閉上眼:“算了吧,你煮的麵條一挑就

斷,一點咬勁都沒有!”舒曼:“我可以學呀!你教我。”耿直已經發出了鼾聲。

耿直在機關想忽略馬麗麗,幾乎是不可能的,馬麗麗總是在恰當時間,在需要的時

候出現在耿直麵前,儀態永遠是端莊,大方。現在,她就這樣大大方方將文件放到耿直辦公桌上。耿直趕緊道:“小馬,謝謝你的麵條……”馬麗麗笑笑:“不謝,不就是一碗麵條嘛!”耿直:“你是陝西人吧?”馬麗麗點頭:“漢中那邊的。”耿直一拍桌子:“我就說嘛,你做的這個麵條真是地道,換個地方的人都做不出這

味兒!”馬麗麗笑道:“您要喜歡吃,我再給您做!”

耿直趕緊擺手:“不行不行,那多不合適呀!你成家了吧?愛人在哪工作,有小孩嗎?”馬麗麗:“我愛人還在陝西,有個女兒,我婆婆帶著。”耿直:“怎麽不把愛人一起調過來?”馬麗麗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歎口氣:“想

調,可太不容易了!”耿直:“是啊,北京是首都,方方麵麵的人都想進來,是很難的!”馬麗麗欲言又止,勉強笑笑:“耿處長,沒別的事,我走了。”耿直點點頭,繼續

低頭批閱文件。馬麗麗走到門口停步,再次看向耿直,她神情黯然,無聲地歎口氣。

舒曼剛走到家門口就聽見屋裏耿直大呼小叫著:“熟了沒有啊?”舒曼趕緊推開門,就見耿直像個貪吃的孩子搓著手急切道:“我都聞到香味兒了,口水都流出來啦。”馬麗麗笑著從廚房出來,將一大碗麵條放到桌上,笑道:“吃吧,麵條就得趁熱乎

吃,涼了可沒味道。”耿直立刻操起筷子就往碗裏杵,連說著:“就是、就是、就是。”舒曼怔著,馬麗麗衝舒曼笑道:“小李正在做飯,我等火,耿處長就讓我過來做。”耿直張羅著:“就是嘛,反正也是吃飯,多一口人還熱鬧,以後晚飯就到我家做吧!”馬麗麗:“哪能老麻煩您呢,舒醫生,你也嚐一點吧?”舒曼尷尬:“你坐,你坐,一起吃吧?”耿直這才意識到馬麗麗還站著,趕緊:“坐坐坐,你站著看我吃,我都不好意思啦。”馬麗麗拘謹地坐下,舒曼一邊放手裏包,一邊淡淡道:“他吃我做的飯從來都不說

好,你做的麵條讓他做夢都喊香。”馬麗麗不好意思笑道:“耿處長是北方人,愛吃麵吧。”耿直吃幾口,騰出工夫說話:“你別謙虛,小馬,你做的麵條是真好吃。”馬麗麗道:“您家裏沒醋了,放點醋味道更好。”耿直“啊”了一聲:“我說覺

得少點什麽,醋啊,我去買。”耿直說著就起身,舒曼趕緊:“你坐下,吃一半飯往外跑,對胃不好的。”

馬麗麗站起:“我去、我去、我去——”馬麗麗說著起身就出門,舒曼趕緊:“唉,你別——”馬麗麗已經出門,馬麗麗一走,耿直情緒似乎低落一些,也不好意思大口嚼麵了。舒曼端詳著耿直,耿直吃一口麵,抬頭:“咋?”

舒曼:“你吃麵條那個勁像換了個人,都不認識了,真貪婪,沒看出你是這麽一個大飯桶。”耿直嘿嘿樂著:“像小馬這麽會做麵的女同誌真不多。”就聽有人叫道:“舒大夫在家嗎?”舒曼趕緊拽開門,匆匆出門。

舒曼剛一走,馬麗麗拿著醋進來。耿直開始風卷殘雲狂吃起來,心滿意足的樣子。舒曼回來對耿直匆匆道:“樓下劉大媽的孫子病了,我送他去醫院,你們吃,別等我。”舒曼就要走,耿直:“唉,你、你不餓啊?吃點再走。”舒曼已經出門:“不吃!可能回來晚,你先睡吧,我帶鑰匙啦。”

耿直吃得肚皮滾瓜溜圓,一旁馬麗麗勤快地忙活著:“我再給咱熬壺茶吧?消消食。”馬麗麗正要起身,耿直一把拽住:“坐坐,你忙乎半天了,我來——”耿直拽馬麗麗手,馬麗麗有點觸動,下意識看耿直手,但耿直毫無感覺,一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