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風雨情

第49章 1966-1976人到中年 (25)

著腦袋,看一眼舒曼,忽然叫:“哎,你頭上有根白發。”舒曼一驚:“啊,怎麽會啊?我才多大啊,都是你把我氣的。”耿直湊近看,笑:“不是,一滴水珠,燈光反射。”

舒曼低聲:“討厭!”耿直湊近:“怎麽討厭?”眼看氣氛有所緩和,可是晚上耿直在**還是不行。耿直和舒曼躺在**,耿直沮

喪地:“我、我好長時間沒、沒什麽了,我、我沒準備,明天,明天肯定好了。”舒曼淡淡地:“沒關係,這主要還是心理問題,咱們最近老吵架,肯定影響情緒。”耿直:“以後我不跟你吵,你說什麽就什麽,你指東為西,指鹿為牛,我都舉雙

手讚成。”舒曼翻過身去,背衝著耿直:“好了,早點睡吧……”耿直略一遲疑:“季誠今天專門跑我辦公室罵我……”舒曼一驚,趕緊轉過身:“罵你?他為什麽要罵你?”耿直:“你不知道嗎?”舒曼:“我?我怎麽會知道?”耿直淡然一笑:“他說我不理解你,不尊重你,不支持你的事業……”舒曼勉強笑笑:“他這個人就這樣,你別往心裏去……”耿直:“我當然不會跟他一般見識,否則早就……”欲言又止。舒曼:“早就怎麽了?”耿直:“沒什麽,睡覺吧……”這次輪到耿直翻身背對著妻子。舒曼輕輕歎口氣:“你也別看季誠表麵風光,可他頭上那些大帽子到現在也沒明確

摘下來,心裏也不踏實呢!再說他也沒個家沒個女人照顧……”耿直:“那就趕緊給他介紹一個唄!我們局機關倒是有幾個沒結婚的女同誌,趕明兒我給他介紹一下……”舒曼:“你添什麽亂哪?你明知道石菲菲想複婚……”耿直趕緊地:“對,對,我怎麽忘了……那我明天就找他談話去!非給他們說合了

不可!”舒曼不說話,隻是望著耿直,默默出神。耿直:“我這樣行嗎?”舒曼輕輕歎口氣:“我覺得我們現在談話很吃力……”耿直:“我可都順著你說的……”舒曼歎口氣:“真得該睡了……”兩個人背對背躺著,但都睜著眼睛,想著心事。第二天,耿直拎著酒瓶子去宿舍找季誠,碰見石菲菲手裏拎著飯盒,在季誠宿舍

外,見狀笑道:“送飯來啦?”

石菲菲趕緊走過去,將飯盒塞到耿直手裏,啥話不說,轉身匆匆跑掉。耿直看著手裏的飯盒,苦笑一下,推門進去。季誠埋頭桌前,整理資料,桌上一大堆卡片。耿直過去將飯盒放桌上,季誠不抬頭:“謝謝,我剛吃過。”

耿直:“你老婆辛苦做的,你吃過也再吃一口吧?”

季誠怔一下,撥拉開飯盒,繼續查資料。耿直將酒瓶子放桌上:“別他娘裝鐵石心腸了。”話音剛落,就見季誠一把搶過酒瓶,瓶蓋在桌沿“咣當”一聲磕開,抓起就灌,耿直瞪大眼睛喝彩:“好樣的!”季誠“咣當”一聲將酒瓶子往桌上一頓:“我裝什麽裝?我就是鐵石心腸!”

石菲菲別過耿直就來找到舒曼:“耿直那麽個糙人,讓他去說這個,不越說越亂啊。”舒曼:“放心吧,他們倆呀,見麵就掐,可互相有事兒,還真幫忙……”

石菲菲:“我是怕他們硬碰硬,兩個強驢湊一起兒,別又打起來……”舒曼:“打起來也好,索性把話說開了,你也就知道季誠到底是怎麽想的了!”石菲菲神情黯然:“他怎麽想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就是假裝不知道……”舒曼歎口氣:“你說咱們這代人生活上怎麽都這麽不順啊。”石菲菲淡然一笑:“咱倆可不一樣,你要是還不順,那我就得去死了!”舒曼:“哎,你這話什麽意思啊?”石菲菲欲言又止:“沒意思……我有時候真覺

得,什麽都沒意思!”

耿直和季誠在宿舍裏各自拿著啤酒瓶子對喝,桌上已經擺放著兩個空啤酒瓶子。耿直喝一口放下,瞪著季誠,笑道:“唉,老季,問你個私事兒,你離婚這麽多年,一個人過,想不想女人?”

季誠瞪眼:“知道是私事還問什麽問?沒教養!”耿直嘻嘻笑著:“你裝什麽大尾巴狼?你是不是男人啊,你是男人你沒點兒生理需要啊?”季誠大著舌頭:“人的思想境界是分低級和高級的,你這種人就是粗人,低級趣味

的人,根本不能理解高境界人的思想行為。”耿直:“你高個屁,你高你和我老婆上一個炕。”季誠怒:“你造謠!你誹謗!我、我告你!”季誠越怒,耿直越樂:“我說你和我老婆睡一條炕,可沒說你和我老婆睡一個被

窩,你正人君子你怕什麽?”季誠指著耿直氣得直哆嗦:“你真是無恥!我告訴你,我和舒曼,我們之間感情是美好、高尚、偉大的,聽懂了嗎?我們是絕對清——白——的!”耿直一點不急,輕蔑道:“你叫什麽叫?你這號人清白有什麽了不起?你不是不

想,你是無能!無能和不想可是兩回事。”季誠火:“誰無能?”耿直:“你唄,你有女人嗎?你幾年沒女人了?你要是有,那你不是無能,你有能

力不想不做,那你叫坐懷不亂,好樣的!是男人!但你得拿出證據來!”季誠瞪眼:“什麽證據?”耿直:“你有女人啊?你有這個能力啊。”季誠氣炸,尖起嗓子吼:“你羞辱我人格!”耿直樂:“什麽叫人格?人才有人格,人就得幹人事兒,不幹人事兒,談什麽人

格,你幹人事兒嗎?”季誠氣得直摔酒瓶子,吼:“我和你沒話講!你給我出去!出去!”耿直得意道:“你惱羞成怒什麽!”季誠上前就推:“你走,你走、走走走——”耿直一把推開季誠,大舌頭道:“走什麽走,我任務還沒完成呢,哎,我信你的,你

確實沒女人,你老婆,啊,你前妻也沒有男人,你們就複合了唄,別跟我說你不想啊。”季誠越加惱羞成怒:“我的事兒跟你有什麽關係,你給我滾!”耿直嗬嗬笑著往外走:“你不要不好意思嘛,這麽大歲數的人了,也不是少男少

女,石菲菲天天給你送飯,你吃得很香嘛,你個虛偽的老東西。”季誠一把推出門去,吼:“以後再不要來了!”

耿直走到門口,一手拽門,返過身瞪眼道:“你以為我愛搭理你?我是看在我老婆

份上,誰愛看你那張老鼠臉!”耿直說著拽門走出。季誠急,追著耿直問:“誰是老鼠臉?什麽意思?”耿直得意洋洋:“你尖嘴猴腮,不是老鼠是什麽?我現在住那個大倉庫啊,老鼠多

得很,跟你長得真像,是你兄弟吧?”季誠大怒,尖聲大吼:“滾滾——”季誠“咣當”一聲關上門,耿直咧嘴樂了:“急了好啊,越急越能觸動靈魂哪!”在醫院,舒曼和季誠走個對麵,季誠停下,有點尷尬道:“耿直這個人真是有點神

經病,昨天跑到我房間亂講一氣,他怎麽搞得嘛!”舒曼一笑:“他也是好心,想幫幫你唄,說實話,你和菲菲……”季誠眼睛遊離過去:“我現在一個人很好,看書、寫論文很安靜,我一直渴望這樣

的生活。”舒曼:“你想過菲菲和孩子的感受嗎?”季誠搖搖頭:“我好不容易恢複工作,顧不上想這些……”舒曼突然沉下臉:“你們男人都這樣,自私自利,隻想著自己!”季誠發怔:“這話什麽意思?”舒曼:“沒意思……菲菲說得對,你們男人呀,真沒意思!”耿直去楚建辦公室,老遠看見門前圍著幾個人,正透過半開的房門往裏看。老賈見

耿直過來,立刻跑過來,拽過一邊,低聲道:“哎喲,真可憐啊!小姑娘,你說她這麽

漂亮又年輕,怎麽就這麽倒黴呢?”耿直打斷:“怎麽回事兒,沒頭沒腦的!”老賈聲音更低:“鐵梅愛人,唉,沒結婚也不能算愛人,登記那天,跑啦!”耿直愣住:“什麽,什麽意思?跑啦,跑哪兒去啦?”老賈:“我哪兒知道跑哪兒去了?反正就不跟鐵梅結婚,自己跑了。把個鐵梅給閃

嘍,小姑娘快哭死了,唉,她平時特崇拜你,你趕緊安慰安慰去吧!”

耿直心裏的確有點急,也不顧老賈語氣裏的調侃,趕緊推門進去,看見劉鐵梅坐在沙發上低頭垂淚,楚建站在旁邊正一籌莫展,見耿直進來,如蒙大赦,趕緊上前,把門關上,壓低聲音道:“你可來了!告你啊,老首長交代了,他兒子是個混蛋,小姑娘是無辜的,千萬要給小姑娘做通思想工作,不能讓小姑娘有什麽三長兩短!老夥計,她是你部下,這個艱巨光榮的偉大任務就交給你了,啊!”

楚建拍拍耿直肩膀就要出門,耿直一把拽住,低聲地:“想當逃兵啊?不怕我到老師長那兒告你去啊?”楚建無奈,隻得上前,耿直跟在後麵,劉鐵梅依舊低頭垂淚。

楚建勸:“小劉啊,你看,老耿來啦,你不是經常和老耿同誌交流思想嗎?有什麽委屈和要求,你就跟老耿交交心吧。”劉鐵梅抬起頭,含淚看向耿直,楚楚可憐。耿直狠踢楚建一腳,隻得上前道:“鐵梅,到底怎麽回事?這裏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劉鐵梅含淚哽咽地說:“哪有什麽誤會啊,他是又喜歡上別的人啦……我二十歲就跟他處對象,這麽多年了,我們連結婚照片都照了,他說走就走了……”劉鐵梅雙手捂住臉,嗚嗚地哭出了聲。

耿直神情黯然,恨恨地:“真是混蛋,老首長怎麽能有這麽混賬兒子!這要是我兒子,非一腳踹死他不可!”劉鐵梅停止哭泣,放下手,再次含淚看著耿直。耿直鼓勵地笑笑:“我要是你,我就不哭,我得讓他哭,我要活得好好的,讓他後悔!”楚建一本正經地:“老耿說得真好啊!來,你再跟鐵梅同誌好好說說,怎麽才能讓那小王八蛋後悔呢!”

耿直信口開河,顯然在現說現想:“這容易啊,咱再找個比他帥,比他聰明,比他善良,比他好一萬倍的,他住二層小樓,咱住三層大樓!我讓我愛人現在就給你在醫院找,年輕有為的大夫可著你挑,啊!打起精神來,你看你叫鐵梅,你真得學學人家李鐵梅,人家爸爸、奶奶都讓殺了,人家哭了麽?沒有!人家高舉紅燈繼續革命,你這遇到點挫折算什麽呀,你就這麽想,幸虧這王八蛋暴露得早,要不然你跟這種人過一輩子,那你不是倒八輩子黴啦?”

隨著耿直信嘴胡說,劉鐵梅的神情漸漸平靜,楚建臉扭一旁暗笑不已,耿直尷尬,背後踹楚建一腳,表麵上卻是十分關心,掏出手絹,嫌髒又塞回去,啊啊地:“我說得有道理吧?別哭啦,我得上班啦,楚主任再做做你的思想工作吧。”

耿直說著要走,沒想到劉鐵梅站起來:“我也該去上班了。”耿直趕緊道:“你先回家休息幾天再說吧。”劉鐵梅大辮子一甩:“一個人在家更難受,還不如跟大家一起,一熱鬧,心裏還好

受點兒。”耿直趕緊點頭:“好好好,工作好工作好,工作使人快樂。”楚建險些就笑出聲,趕緊捂住嘴。晚上,耿直楚建陪著劉鐵梅到楚建家,小喬熱情招呼劉鐵梅:“鐵梅啊,坐坐,別

客氣啊,跟自己家一樣,想吃什麽跟我說。”劉鐵梅仍是一臉憂傷,默默搖頭:“什麽也吃不下。”楚建:“嗨,隨便做點什麽吧,主要陪鐵梅散散心,嗨,老耿,你陪鐵梅坐會兒,

我幫小喬打個下手。”楚建和小喬走了,耿直又開始胡說八道:“鐵梅啊,這事兒你真得想開了,有那個什麽話你知道吧,叫叫叫——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劉鐵梅撲哧一聲樂了,耿直高興:“你還能笑,說明你肯定能想開,唉,我剛才跟我愛人打電話說了你的情況,她立馬就給你物色去了,你別說,適合你的小夥子還真多,外科的、內科的、五官科的、口腔科的、婦科的——”

劉鐵梅愣:“婦科的?”

耿直趕緊打嘴:“錯了錯了,眼科的那小子我見過,還給人家看眼睛,自己戴這麽厚大眼鏡片子,不過人可好了,善良,上回搶救工人傷員,他獻血最多,小身板子那點血差不多都獻給工人弟兄了。”

小喬出來擺菜飯:“鐵梅,你一點兒不用急,這麽漂亮,又年輕,急什麽呀!我幫你找!我還不信找不著比他英俊帥氣的,非氣死那小子不可!唉,飛行員行不行?我們車間主任大兒子在民航當飛行員,一米八幾個頭,特高特帥,談了好幾個對象都看不上,一定要找漂亮的,文工團的,鐵梅不正合適嘛!”

劉鐵梅神情黯然:“我不會再找對象了,什麽多高、多帥、什麽的,都是虛的,都靠不住!”劉鐵梅眼圈又紅了,小喬趕緊:“唉唉唉,說好不哭了,怎麽又難受了,鐵梅,聽說你樣板戲唱得特棒,現在有沒有心情給咱唱一段唄?”

楚建趕緊:“唉,哪壺不開拎那壺,人家鐵梅現在哪有心情唱樣板戲啊!來來,喝酒,給鐵梅壓壓驚。”耿直也舉起酒杯:“鐵梅啊,這杯酒下去,什麽亂七八糟的咱都忘了,咱重新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