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七百二十章 打擊

第七百二十章 打擊

奈何他也是個俗人,又是個無能之人。顧世雄的確自負,可他若是個真正立的起來的,又何至於讓顧世雄這般拿捏了?說到底,還是他沒用。

尉遲燕深呼吸幾次,才將悲哀和憤怒壓了下去,發泄過怒氣後,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了,就連說話都覺得有些無力。

“罷了,方才是本王太過激動。顧老大人不要往心裏去。”他轉身時,已掛上了無奈的苦笑。

顧世雄指責過尉遲燕,反而又被尉遲燕戳穿,此時正有些心虛,見尉遲燕主動認錯,又遞了台階過來,當即心下一鬆,忙順坡下驢。

“是老朽的不是,方才見您情緒激動,情急之下才口不擇言。也著實是擔心事情會叫有心人聽了去,影響到咱們日後的計劃。”顧世雄撩起袍擺,跪下叩頭,“還請王爺恕老朽之罪。”

“老大人何罪之有。是本王太過魯莽,今天吃了閉門羹,就受不得氣發作起來,著實是不應該,情緒不受控製之下口不擇言,說了一些有的沒的,還望老大人不要介懷。”

尉遲燕一麵雙手將顧世雄攙扶起來,一麵自我反省。

顧世雄的心裏熨帖極了,想著尉遲燕雖然並不是個如逄梟一般有能力的人,好歹也是個心地正直純善之人,比當時太上皇可強了太多了。

他不免也有些感慨,若是當初的大燕朝,一開始就是尉遲燕當政,中間去掉昏君與妖後那一代,或許燕朝還不會滅亡。

想起舊年之事,顧世雄也是滿心的唏噓。

想到麵前之人被親爹推到麵前來扛著壓力,不但交給他一個爛攤子,還偷偷將銀子都藏起來了,這事兒若是擱在自己身上,怕也是氣不過的。

思及此處,顧世雄對尉遲燕也不是那麽的失望了。反而還多了幾分莫名的愧疚。

“好了,好了,咱們是一家子,吵鬧過後就算了,眼下還是計劃一下下一步該怎麽走才是。”顧世雄笑著道。

尉遲燕也點頭道:“正是如此。今次,咱們去拜訪柳先生,卻吃了閉門羹,想來必定是他們家大掌櫃對我們已經心存不滿,想要給我們一些警醒。”

“我也是這麽想。”顧世雄終於找回了在朝為官時那種說話方式。

他不過是看尉遲燕不成器,心裏存了輕視之意所以對尉遲燕說話時多有指責。

可是回想一下,當初為官之事,即便心裏有不滿,又何嚐敢在皇上麵前表現出半分來?原來,他也犯了見人下菜碟的錯。

顧世雄心裏反省著,說出的話自然便能讓尉遲燕覺得如沐春風。

“王爺也不必心急。四通號不知是什麽原因要對付逄之曦,而在舊都這塊地界上,再也沒有什麽其他人能比咱們更加合適與他們合作了。

“王爺在民間是有聲望的,民眾的基礎打的那麽好,四通號就算是為了擁護正統,也會與咱們合作。

“現在隻不過是一時間的不稱心,仗著他們有幾個臭錢就給咱們甩臉色罷了。可是您也知道,那等阿堵物在權力麵前又算的了什麽?縱然他四通號富有四海,當權者一句話還不是能抄了他的家?他們表個態罷了,王爺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他們也怕將來王爺重掌權柄之日,會先用他們來開刀。”

顧世雄分析的頭頭是道,尉遲燕聽的心裏舒坦了很多。方才的怒氣已經全消了,頻頻點頭道:“顧老大人說的有理。那麽接下來,咱們該如何去做?”

“依著老朽之見,咱們也不必操之過急,先仔細打探清楚,看看逄之曦那邊是個什麽情況,再做定奪也不遲。”

“如此甚好。”尉遲燕拍了拍顧世雄骨瘦如柴的胳膊,“有顧老大人在,本王才能夠高枕無憂,顧老大人一定要保全自身,將來匡扶大燕還要多依仗顧老大人!”

顧世雄心裏開懷,笑容滿麵的連聲道著不敢。

正當這時,顧世雄安排出去的探子回來了。

“王爺,顧大人,已經調查清楚,四通號的大掌櫃昨日傍晚造訪平南軍大營,麵見了忠順親王。”

“什麽!”顧世雄與尉遲燕大驚失色。

他們剛吃了四通號大掌櫃手下幕僚柳先生的閉門羹,卻得知大掌櫃竟然親自去見了逄之曦,這種直白的打臉,簡直讓主仆二人渾身都燒紅如火炭,窘迫的恨不能一頭紮進涼水裏冷靜冷靜才罷休。

尉遲燕脫力的退後兩步,噗通一下坐在圈椅上,眼神呆滯的喃喃道:“怎麽會是這樣,怎麽會是這樣!”

顧世雄則快速收拾心情,繼續問那探子:“你可打聽清楚了,四通號的人見身忠順親王,為的是什麽?”

探子道:“已經打聽清楚了,似乎是因為銀子的事。”

“銀子?難道是四通號不打算讓逄之曦還先前欠下的一筆了?”

探子垂首搖頭:“小人不知。”

顧世雄擺擺手示意那探子退下,隨即低聲喃喃:“這很奇怪,四通號先前的一直是擺出要對付逄之曦的架勢,怎麽會突然之間又轉了心思呢?”

尉遲燕也皺著眉:“我原以為楊知府那還不上那筆銀子,必定還會將事重新推給逄之曦,若是四通號這一次真的是為了那筆錢,將債務一筆勾銷了,豈不是事事都如逄之曦的意了!”

主仆二人此時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四通號的大掌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難道說,四通號是看中了逄梟這等權貴的身份,才想要尋個朝中靠山?

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都以現在尉遲燕的情況去與逄梟比較。

不得不說,若是四通號真的是為了找個靠山,那麽眼下的逄梟還真的是最佳人選。

尉遲燕剛剛好轉一點的心情,再一次落入穀底。

逄梟回軍營後,秦宜寧一直感覺心裏空蕩蕩的。就算有兩個孩子作伴,也仍然覺得家裏太過安靜。不像逄梟在家裏,處處都有笑聲。

哄著孩子睡了午覺,秦宜寧便去暖閣裏看書。

冰糖端著個托盤進來,放了個白瓷蓋盅在紅木小圓幾上,笑道:“王妃,這是安神的,您吃了也歇個午覺吧?”

秦宜寧笑著道:“待會兒在吃。”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下,咱們說說話兒。”

冰糖就笑著放下托盤,側身挨著秦宜寧身邊坐了,隨手從針線簸箕裏拿了繃子繡起來。

秦宜寧笑著問:“這次虎子回來,與你說了什麽沒有?”輕聲又道,“可與你許下什麽了?”

“哎呀,王妃怎麽也學會那些小蹄子了,背後議論人家這些?”冰糖紅著臉將針往繃子上一紮,別開身不去看她。

秦宜寧看她那害羞的模樣,禁不住好笑的道:“有什麽好害羞呢?咱們同歲,我都已經做了母親了,哪裏能一直留著你在我身邊做端茶遞水的事?何況你本來也不是丫鬟,而是千金小姐。”

她拉著冰糖的手,“我當初留你在身邊,也沒有更好的身份可以給你,隻能委屈你做丫鬟, 可是現在,雖然局勢比較緊張,可到底我不用再繼續委屈你了。我看虎子是個厚道的人,對你又是一片真心的,我想你若是能夠給虎子做妻子,將來王爺在好生提拔他一番,也不愁他將來不能給你掙來一副鳳冠霞帔,你說呢?”

冰糖雖害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去鑽,可是此處沒有外人,秦宜寧又是真心實意的對待她,處處都在為她考慮,她的心裏難免不動容。

她在秦宜寧的身邊做婢女是她心甘情願的。秦宜寧當初與她素不相識之時,便敢不顧自身安危的去寧王府救她,雖然這是一場誤會,可當時寧王私下裏便與她說過,秦宜寧是個有擔當的厚道人,若是將來沒法子,跟在她的身邊一輩子,她是絕對不會讓她吃虧的。

如今看來,寧王看的沒有錯,她自己也沒有選擇錯。秦宜寧真的將她當成姐妹一般來對待,沒有自持主子的身份隨意就將她許給什麽人,而是私下裏來與她商議,而且處處都是為了她的幸福為出發點來考量。

冰糖的眼裏漸漸有了淚意。

秦宜寧見自己問了一句,竟然將人給問哭了,不由得大驚:“你別哭,是不是那個混小子欺負你?還是他背後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不願意嫁給他?”

秦宜寧想著,軍中那些糙漢子,難免各人身上會有些什麽陋習,她的想法是不是太過草率?回頭應該仔細問問逄梟,將虎子的一切都打聽清楚才是。

冰糖見秦宜寧眉頭緊鎖,眼神冰冷,就知道她是誤會了,忙搖頭:“不是,他沒有欺負我,我也不是不願意……我就是覺得,王妃對我太好了。”

秦宜寧聞言,驟然鬆了一口氣,“被你嚇了一跳。不過我回頭也要仔細的去將鄧金虎的身家都好生調查一番,可不能稀裏糊塗的把你嫁個靠不住的。鍾大掌櫃那裏不是在幫你做生意嗎,先前攢下了不少的銀子,回頭我叫他將賬冊送來給你。就算婚期不定,這些也要先準備起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