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九百二十九章 打水漂

第九百二十九章 打水漂

管大虎幾人一連幾天都去黑風寨“談生意”,已經與山上的兄弟們混了個臉熟。

寨主綽號“一把刀”,早已經與管大虎等人稱兄道弟了。

這日又商議到了夜裏,管大虎道:“皇帝老兒隻管自己,不管別人死活,咱弟兄將他修皇陵的石頭搬走,出口惡氣,往後跟小的們也有話題說。我也不為了別的,我就是為了出口氣。”

一把刀一抹絡腮胡,哈哈大笑道:“爽快!老子就喜歡跟管兄弟這樣的爽利人打交道。實不相瞞,早年間我就聽說過你們青天盟的名聲,你們青天盟在南方勢力大,裏頭的爺們,各個都是這個。”

說著豎起大拇指,“哥們兒也不跟你說虛的,要是別人來與我說這件事,別說來了三趟,就是來三百趟,我也不能帶著弟兄們去幹這有可能掉腦袋的事兒。

“但是你們青天盟的弟兄們做事,咱山上的弟兄都服氣,我也不跟你客套,三千兩,就算是兄弟們給家裏婆娘小崽子們的安家費,兄弟我帶著下頭的弟兄們,就跟你大虎兄弟走一趟,不就是搬石頭嗎?非給他皇帝老兒半空不可,誰要是打退堂鼓,誰就是狗!”

“好!”管大虎大笑,端著酒碗和一把刀碰了一下。

一把刀滋溜喝了一口,爽快的哈哈笑著,又摟著管大虎肩膀道:“兄弟,嘿,往後咱黑風寨和青天盟也認識了,也是自己人了,咱黑風寨在北方,青天盟主要在南方,有什麽事兒,你大虎兄弟一句話!來,幹了!”

“幹!”

二人又幹了一碗。

一頓飯吃到半夜,管大虎吃的七分醉,但仍舊是把三千兩銀子付了,約定了五月十六晚上動手。

吃完酒,管大虎婉拒了一把刀的挽留,帶著劉板下了山。

劉板也吃了酒,但是沒有管大虎吃的多,兩人回到郊外暫住小屋,確定沒有人偷聽,劉板就問:“大哥,您提前就把銀子給了,你說黑風寨那群人會不會賴賬,到時候不肯跟咱們去了?”

管大虎張開嘴,打了個長長的酒嗝兒,搖頭道:“他不會,你沒看出來麽,一把刀那家夥鬼精鬼精的,他看的可不是咱們弟兄幾個,看的是咱們背後的青天盟。道上的弟兄都知道青天盟的勢力大著,他們黑風寨再怎麽樣,也不過是個占山為王的,頂多百來號弟兄,青天盟的弟兄聚集起來,可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答應了我的交易,他們不但能賺一筆銀子,還能和青天盟搭上話,他們樂得呢。再說丟了石料,誰也不會猜想到是一群山賊去偷的啊,山賊有時間就去打家劫舍了,誰去偷石頭?”

劉板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著:“還是大哥你想的透徹,就是這個理兒。那咱們就可以安心了,等著十六那天動手。”

“嗯。”管大虎在炕上躺下,聽著外麵纏綿的雨聲,道,“現在咱就祈禱,十六那天晚上可別有大月亮。”

“不會。”劉板保證道,“別的不知道,這個我還會看的,到底咱以前也是種地的,天氣這個東西懂得。這雨水沒個半個月停不下,雲厚著呢。十六那天,保證也是沒月亮沒星星,黑黢黢的一個夜。”

管大虎聽的放下了心,酒意上頭,張著嘴打起了呼嚕。

劉板則是想著即將到手的大筆金銀,想著將來左擁右抱,美人兒在懷,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激動的半宿都沒睡覺。

接下來的兩天,劉板和管大虎帶著其餘的兄弟們,都在石料廠附近觀察情況,將地形做到心中有數。

又將搬石料需要用的馬車和山寨裏有的馬車點算了一遍。

最後將偷運石料的路線,以及最後藏匿石料的地點也安排清楚。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十五這日,照舊是個雨天。

連綿的雨水並未讓管大虎和劉板這些人覺得煩躁。明日就是行動的正日子,大家都激動的睡不著覺。

半夜裏,兄弟幾個正圍著簡陋的木桌,借一盞油燈的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忽然,西北方向隱約傳來一陣喧囂聲。

管大虎喝的半醉,聞聲擱下酒碗笑罵了一句:“她奶奶的,山上這是鬧什麽了?”

“管他呢,那群人隔三差五的去‘做生意’,說不定有是有什麽好貨到家了。慶祝呢吧?”劉板笑道。

醉漢們都點頭,紛紛覺得無本買賣著實是好,動動力氣,嚇唬嚇唬就有大把銀子拿了。

到了半夜,大家吃酒吃的累了,就各自找個地兒睡下了。

次日下午,一行人將車預備妥當,又仔細核對了搬運的路線,便說說笑笑的往黑風寨去。

誰知道走在半路時,他們幾人就同時間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大哥,地上的腳印怎麽不對?”

管大虎也低著頭。

下了一夜的雨,上山的路非常泥濘,滿地淩亂的腳印深深陷下,裏麵已經積滿了泥水。

管大虎蹲下查看,麵色逐漸便的凝重。

這腳印,分明上山下山的都有,且大部分看來,竟像是官靴踩出來的!

“不好。黑風寨怕是……”

管大虎站起身,猶豫的看著山上。

劉板也看出足跡的不對,焦急的道:“那山上怕不是給是官府和守城軍給抄了?大哥,我上去看看!”

“別!不要輕舉妄動!”

管大虎轉身就往山下走,不忘了叫上那兄弟幾個,“山上難保沒有其他的官軍留守,咱們貿然衝上去,等於送羊入虎口。若真是朝廷的人剿滅山寨,一定會對外宣揚開,以表現功績的,咱們先回去等消息。”

“可是大哥,咱們那三千兩銀子都已經給了山寨了,他們不給咱辦事,咱們咋辦!”

管大虎停下腳步,猛然回頭瞪向劉板:“難道你還要銀子丟了連人也搭進去?”

劉板一時間竟無言以對,雙目赤紅的瞪著管大虎。

他知道管大虎說的對。

可是他們弟兄好不容易倒騰了這麽些銀子來,還沒等砸出個響呢就全沒了!他們手裏那些銀子,早就吃了用了,要再想籌備銀子去雇人,一則他們沒有了來錢的道,另一則,他們也找不到比黑風寨更合適的人了!

眾人都氣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一路無言的下了山,又冒雨回到了輝川城中,就見城門前顯眼處張貼著告示,這麽大的雨,依舊有零星的百姓圍在周圍看。有識字的念過告示的內容,大喜道:“朝廷的軍隊將山匪給剿滅了!咱們這裏終於太平了!”

“太好了!這樣咱們夜裏也能安心睡個好覺了!”

百姓們簡直額手稱慶。

可這喜訊落在管大虎等人的耳中,簡直是晴天霹靂。

劉板差一點當場灑下男兒淚,“大哥,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你給老子穩住嘍!”管大虎掐著劉板的胳膊一聲輕斥。隨即拉著他就往人群外走。

其餘幾個也都恍恍惚惚的跟上管大虎的步子。

來到城中他們租住的宅子,幾人圍著桌子坐下,一個個滿臉的愁容。

劉板咬著牙低聲咒罵:“那群不頂用的東西,也就是一輩子做個山賊的料了!經不起大事,怎麽就被抓了呢!”

“被抓了去不打緊,他們全死了也與咱們沒有相幹。隻是……”管大虎遲疑的道,“我是擔心,他們會將咱們要做的事給招認出來。那群官兵若是知道有人盯上了修建皇陵用的石料,怕是會加緊防守,咱們到時恐怕更沒有下手的機會了。”

幾人聞言都是焦急不已。

“這可怎麽辦是好?大哥,你想想辦法啊。”

“是啊大哥,若是他們真將咱們給招了,官兵會不會找來啊?咱們要不要換個地方去住?”

管大虎頭疼不已,低聲嗬斥道:“好了,都別慌。我再想辦法。”

與管大虎等人的擔憂相比,秦宜寧這裏卻是舒坦的很。

“想不到王爺那邊的動作這麽快,這樣一來可省了咱們的事了。”冰糖將笑著整理妝奩匣子。

寄雲也在手腳麻利的整理衣裳包袱。

秦宜寧低頭係腰封,“他那個人,素來有辦法,現在咱們宅子也找到了,想來過一陣子王爺也該來了。”

“對啊。”寄雲笑道,“王爺可快來吧,王爺若不來,王妃怕不是要害了相思病?”

秦宜寧聽的噗嗤笑了,“你呀,幾時學會了油嘴滑舌了?”

見秦宜寧沒羞臊出個大紅臉,寄雲有些挫敗的道:“還不都怪王妃。每次您都和冰糖那小蹄子學,滿口不說好話,專門會欺負人的。”

冰糖哈哈笑道,“湯侍衛整天在你眼前晃,你當然不會害相思病了。”

“嘿,虎子馬上就來了,你是不是也特別歡喜?”寄雲反唇相譏。

冰糖臉上一紅,哼道:“對呀,我就是特別歡喜。”

秦宜寧看著兩婢女拌嘴,好笑的搖搖頭,這是她最近新增的樂趣,自從寄雲與湯秀的事有些眉目,她屋裏這倆就經常相互取笑,然後都羞臊的臉紅。

“哎,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秦宜寧親故作一歎,負手走出了屋門去套木屐子。

寄雲和冰糖一時間竟都無言以對了。

若論揶揄的功夫,還是王妃更勝一籌。

“主子,馬車已經預備妥當了。”湯秀在院子裏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