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除夕夜（一）
秦猛雙足重重一頓，那巨石鑄就的比武台竟然是瞬間出現了一道明顯裂痕。
“劉揚，今日，我要你以命償命。”他手腕快速翻轉著，轉瞬一陣濃密的地元之氣便浮現於掌心，一雙鷹目鎖定了比武台對角的劉揚。
“怎麽，秦族長，這生死狀可是兩人一起簽的，比武台上，拳腳無眼，生死由命，莫非你現在還想動手？”劉壽立刻感應到了殺機，便是站了出來，也是死死盯著秦猛，毫不示弱。
“我動手又怎麽樣，今天，你們劉家的人都得死。”秦猛近乎發狂地拚命催動這內丹元力場，不多時，已是額頭青筋暴起。
“大哥，不可！”
秦猛剛要動手，秦懷卻是及時趕到，壓低了聲在他耳旁低語道，“他們人多勢眾，此刻不是動手的時機。”
聞言，秦猛不由是轉頭看著躺在地上已沒了氣息的秦秀一眼，壓抑地低聲吼道：“難道秀兒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當然不是。”秦懷命人把秦秀的屍首抬走，臉上一副平靜的模樣，淡淡地解釋道，“要報仇就要徹底，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想一口吞掉劉家根本不可能，此事須從長計議。”
聞言，秦猛不由也是微微泄氣，其實他現在比誰都清楚，秦家五虎，如今秦英已廢，隻剩下四人，雖然多了個秦秀，勉強湊成新的五虎，但他居然隻能是曇花一現就被劉揚給逆襲轟殺了，而劉家卻是一下子添了劉揚、華景、劉凝、劉瑩四名地元級的高手，加上原先的劉壽、劉祿、劉正、劉渾，這人數上已經遠遠把秦家甩開。
倘若此刻和劉家再把矛盾激化，最終得不償失的還是秦家，最關鍵的是，比賽前，還是秦秀主動逼劉揚簽下生死狀，現在想生事，簡直是自扇耳光。
“我們走！”強自忍下滿腹的怨恨，秦猛冷冷看了劉揚等人一眼，居然是頭也不回地下了比武台。
劉壽等人自然是知道秦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秦猛等人前腳剛走，劉家的人也是立刻撤離了靈廟。
鄉比的結果終於是最後出爐，由於劉瑩在決賽前令人詫異地突然棄權，最後劉揚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鄉比的鄉魁，兩人攜手進入到列柳城的城比。
雖然他們還將麵對其他鄉鎮選手的挑戰，但理論上，青澤鄉的頭兩名和列柳城頭兩名根本沒有區別，因為列柳城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抵擋他們兩人繼續前進的步伐，可以說，他們的半隻腳已經牢牢地踏入了來年春天，最後的郡比選拔賽。
爆竹一聲除舊歲，桃符萬戶換新春，冬去春來，劉揚終於將要在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裏度過第一個春節。
比起前世冷冷清清獨自一人，這裏的第一個除夕夜，無疑讓他感受到了何謂真正的家。
這座剛剛成為龍騎兵大本營的宅子如今已經擴建成一座頗為厚實的小莊園，雖然氣勢和原先的青澤男爵府邸沒得相比，但人氣卻是要旺了許多，不但華景、劉豐這樣的頭麵人物不時拜訪，龍騎兵的絕大多數成員幹脆就把此地當成了自己的家，就連過年的時候，劉壽、劉祿等人更是親自上門，而劉武、劉溫、劉利、劉廣、劉君幹脆就各自占據了一間新落成的廂房，混吃混喝起來。
按他們的話說，誰叫劉揚在鄉比的時候極其凶殘地撈了一筆，原來鄉比的賭盤上，劉揚特意吩咐胖子幾乎把所有買劉揚的花票以半折的價格盡數撈了回來，最後居然是狠狠地賺了一萬三千多金幣，而作為幕後莊家的惠豐銀莊極其爽快地賠付了這筆巨款，因為由於劉揚的關係，他們賺得更多。
有了這筆巨款，再加上家族的支持，龍騎兵飛快地膨脹了起來，成員高達二十五人，雖然絕大多數是劉氏子弟，但像莫野這樣的外姓弟子也是加了進來，從實力上講，兩名地元境高手，一名火係玄元下品靈師，再加上三四名玄元高手，這樣的團隊即使放到整個南河郡也都是數一數二的狩獵隊了，就算比起劉氏宗族的青騎營、秦家的獅豹營，雖然有稱謂上的區別，實力也不會有分毫的遜色。
按劉壽的說法是，有了這支隊伍，劉氏一族，未來重新在南河郡崛起的時間隻是早晚的問題。
“隻要拿下本屆郎官，除了有豐厚的獎品之外，便可以以準郎尉的身份進京參加京試，還可以成立人數不超過一百人的族營，比如我們劉家的青騎營，秦家的獅豹營。”劉武雙目放光，顯然是充滿了向往之色，“此外，帝國一百四十四郡國的一百四十四名郎官中一甲前十名者還可以獲得覲見天子的機會，而如果獲得前三，不但可以直接在朝堂中樞任職，甚至還可以組建一支獨立兵團，那個時候我們劉氏一族不但是可以稱霸南河，就連整個靈州都會為之一震…”
“兵團？你未免想得太多了。”一旁的劉瑩見到劉武越說越沒譜的模樣，沒好氣地打斷道，“我們青澤鄉有史以來，在京試中拿過最好的名次就是進入二甲，連一甲前十名都沒拿過，更何況是前三名。”
王朝規矩，京比過後，一百四十四人將按比賽成績依次排名，前十名稱為第一甲等，第十一名到第四十名稱為二甲等，而剩下的則稱為第三甲，而青澤鄉無論是曾經如日中天的劉氏一族，抑或者是近年崛起的秦家，拿過最好的名次也隻是二甲。
隻有進入一甲前三，才可獲得組建一支五百人獨立兵團的資格，這是王朝無數家族夢寐以求的事情，王朝三百年前立下的這個規矩，至今除了因戰亂而停辦郎官選拔賽之外，一共產生了一百五十名三甲武者，借此而產生了無數底蘊豐厚的大家族，這也是大夏王朝為何慢慢變成由家族勢力和強勢武者共掌天下的原因。
能獨立組建兵團的家族也因此被稱為國族，不但享有地方自治權，更可獨霸一方，成為一方諸侯，像青澤劉氏，雖然人口眾多，而且還是皇族後裔的身份，但還不能算為國族，南河一郡，真正勉強能被稱為國族的就隻有盤踞南河城多年的杜家，因為四十九年前家主杜完一舉奪得京比殿試的探花郎，獲準建立夜狼兵團，他們才算是南河郡真正的國之大族。
能成為諸如杜家那樣的家族自然是劉家的期望，隻不過那是很遙遠的事，畢竟能在天子腳下成為武者前三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
雖然說希望渺茫，但眼前劉家一族，隨著劉揚、劉瑩、劉凝等人冒出，重振往日聲望，恢複列柳城頭號家族，重新躋身南河郡五大家族之列並不是難事。
“瑩姐，以你和劉揚哥的修為，在城比中拿到前兩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參加郡比更是相當於加了雙保險，本屆郎官人選一定非我們劉家莫屬。”剛剛解脫了牢獄之災的劉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劉瑩聞言，不由是看了劉揚一眼，眼下，一件明顯的事情擺在了眼前，倘若兩人如劉溫所說，一起進入到最後的郡比，勢必有人要退出。
雖然這是個男女平等的世界，但身為女子，多多少少略占劣勢，恐怕到了最後，還是得如爺爺所說，得讓劉揚撐起整個劉氏一族，而自己則退居身後。
如爺爺的意思，似乎還希望自己嫁給劉揚，共同支撐劉家，一想到這點，她心裏突然像是長了一根刺般，臉上不禁是猶豫起來。
如墨的夜空，突然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借著遊離的燈火，像是柳絮一般飄飄渺渺。
“春天終於是來了。”
絡亭男爵府，劉壽舉頭仰望著如期而至的春雨，臉上不禁是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這場春雨就像如今的劉家，過了今夜之後，一切都將生機勃勃。
“三弟，你看，這場春雨可真是及時啊，過了今晚，明日便是新的一年，我們劉家複興有望。”看了看一旁正恭恭敬敬為祖先牌位上香的劉祿一眼，劉壽不無感觸地說道。
“恭喜二哥。”劉祿對著牌位虛拜三下，回了頭，也是感慨地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緩緩道，“如今我劉家地元境高手一下子又多出兩名，更重要的是還添加了一名未來的火係靈師，而秦家卻是一連損失兩員大將，彼消我漲，恢複我劉家聲譽的日子已經不遠，待正元節一過，我便率人進駐青澤山，接手管轄。”
“二哥？好久沒聽你叫我一聲二哥了。”劉壽微微一怔，轉頭看著劉祿，而後者則盯著正堂上的牌位，劉壽稍稍瞄了一眼，上書“故南河尉劉福鶴齡公之靈位”，眼神不由微微一黯。
“是。”劉祿看著祖先牌位，低聲答道，“自從五十年前，大哥在郡比中死於杜完之手，二哥您年紀輕輕便要獨自承擔我們一家興衰，也因此，我們齊家上下刻意不在二哥麵前提起有關大哥的任何事，如今章兒鎮守邊關，瑩兒長大，青澤劉氏一族，又恢複了以往整個家族團結一心的景象，我想大哥也該瞑目了。”
“這些年，大哥臨死前的那幕，我一直沒忘。”劉壽握住廳前巨柱，一撚，竟然是深陷了幾寸，“那個杜完至今仍逍遙快活，若不是杜家，我劉氏一族也不會四分五裂，淪落至此。”
“二哥，當年我年紀還小，為何杜家會和我們青澤劉氏一族淪落扯上關係？”劉祿有些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