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武侯

第98章 雨夜,殺人夜

“什麽?節兒他…”劉壽兩眼一黑,差點沒直接昏過去,但他立刻反應了過來,追問道,“秦家一共來了多少人?誰領頭的,你可知道?”

“黑暗中看不清楚,但聽聲音,其中應該有個是秦威。”劉單任憑血水澆灌著他變得猙獰的臉龐,嘶聲叫道,“老爺,您可要為二少爺報仇啊。”

“大哥,我立刻召集青騎營。”一旁的劉祿一張臉瞬間漲紅了,滿臉青筋暴起。

“好!我先趕過去看看,你立刻召集青騎營,另外,立刻派人通知族裏其他人。”劉壽沒有任何遲疑,“秦家膽敢來襲,一定另有陰謀,你們千萬小心。”

劉祿剛剛領命,門口突然又是跑進來一個渾身鮮血的人,遠遠看到劉壽,便是大喊道:“宗長大人,宗長大人,趕緊救救我家老爺吧。”

一旁劉祿眼尖,驚詫地問道:“這不是劉成嗎?青澤男爵府怎麽了?”

“宗長大人,二老爺…”來人一下子也是跪倒在院子中心,嚎哭著叫道,“男爵府被人偷襲,我們家大老爺…大老爺被殺了。”

“你說什麽?”劉祿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緊緊拽住來人的衣領,“劉渾好歹是個地元高手,怎麽一下子就被殺了?”

“千真萬確,宗長大人,大老爺一家正準備吃團圓飯,突然衝進來一群黑衣人,都蒙著臉,見人就殺,大少爺被領頭的人一拳就直接打死了,大老爺還能應付幾個回合,但很快也遇害了,那人使的是一把半圓形的彎刀,我僥幸逃了出來,求宗長大人去救救我家小少爺吧…”

“月牙刀?”劉壽聞言,虎目一睜,不由是脫口而出,“杜伏?”

“杜完的弟弟?杜家的人?”劉祿臉色不由一青,慢慢把頭扭向了劉壽,壓低了聲道,“大哥,杜秦兩家到底想幹什麽?”

“族戰!”劉壽身子晃了一晃,險些站立不住,咬牙切齒地吼道,“劉祿,你立刻趕往宗廟,敲響聚警鍾,集合所能集合的人馬,準備決戰。”

“劉單,你立刻趕去霧隱山,通知劉揚等人,立刻離開青澤,除非我們通知,否則不要再回來。

“老爺…”眾人從未看到劉壽臉色如此難看,劉單很清楚,這個除夕之夜,青澤劉氏一族注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更清楚老爺所下的命令意味著什麽。

“還不快去?”劉壽高聲吼道,待劉單跌跌撞撞地奔出大門,劉壽又把他叫住,“等一下!”

他伸手從懷裏摸索了半天,取出一塊綠瑩瑩的鷹頭玉印以及一麵繡著黑鷹的家族戰旗,交給劉單,雙目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你去之後,瑩兒一定會衝動行事,務必告知劉揚阻止,另外,如果明日中午前,沒有聽到宗廟的聚警鍾,你便把這玉印和族旗交給劉揚,告訴他,他即日就任青澤劉氏第十三代宗長。”

“老爺!”劉單聞言,雙膝一軟,噗通跪倒在地,他知道,劉壽這已經是在交代後事了。

“快走!務必保住劉家一族血脈。”說完,身子一提,便是一掠而起,幾步間已迎著傾盆般的雨幕飛奔而出。

“劉家兒郎,隨我禦敵!”他高聲嘶吼著,聲音中通徹著無盡的激昂和鬥誌。

雨夜,天空漆黑如墨,唯聽見豆大的雨點衝刷地麵帶來的那種呼嘯的聲音,青澤鄉東西南北四街的四個入口城門,突然是各自出現一隊穿著蓑衣騎著黑騅蒙著臉的騎兵,騎兵身後,接踵而至的是成四排前進,執著一丈許長尖矛的步軍,如果仔細辨認,你可以從他們的胸甲上很清楚地看到,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繡著一隻仰天長嘯的狼頭。

他們動作整齊,步伐一致,在漆黑黑的雨夜裏,竟然是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如同幽靈一般,緩慢而又堅決地朝著青河街上氣勢最為恢弘的兩座建築物進發。

一個半夜冒雨跑出來查看鋪子的青澤鄉居民,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群幽靈,一下子呆住了,手裏的油傘不自覺地歪了一歪,隨後掉到了地上,任由磅礴的大雨一下子澆滅了他手裏的燈籠。

“啊…”他還來不及把第一個音節發清楚,一隻黑色的羽箭一下子便是貫穿了他的整個喉嚨,令他隻能是捂著脖子,硬生生吞下了餘下的音節。

“殺!一個不留!”西街,為首的騎兵首領,沒有半毫的猶豫,立刻是下了最簡潔而又最為殘忍的命令。

“呼喝!”

一陣轟然而又整齊的呼應聲過後,聚集的蓑衣人一下子分散開來,各自亮出手中滲著寒光的兵刃,沿著寬大的街道,沉默地朝前急速小跑。

遇到門庭上麵寫著劉字的,便是破門而入,隨後展開滅門屠殺的動作。

屠殺幾乎在四個方向同時展開,哀求聲,哭喊聲瞬間響徹整個青澤鄉。

劉家宗廟內堂,聚警鍾急促地哀鳴,劉壽臉色蒼白地坐在宗長首座處,他身旁,劉正、劉祿個個臉上帶著血跡,再往下,是劉家的青騎營骨幹。

“報!”一個渾身是血,少了一隻胳膊的漢子,幾乎是滾著衝了進來,一下子撲倒在暗紅色的地攤上,被血水雨水黏在一塊的頭發胡亂地貼在臉上,顯得猙獰恐怖。

“宗長大人,西街劉厄家已經被攻破。”

“報!”話音未落,又是一個哭著跑進來的漢子,懷裏抱著一個尚在懷裏嚎啕啼哭的嬰兒,一臉悲痛地跪倒在地,“宗長大人,東門劉順全家十七口被屠,隻剩我懷裏這個嬰兒。”

“北街劉術一家被被圍,請宗長大人盡快派人支援。”

沒一會兒,偌大的宗廟內堂,到處充斥著從青澤各處虎口逃生的劉氏一族人丁,裏麵哭聲、哀嚎聲響徹整個廳堂。

“大哥,青騎營已經被打殘了。”劉祿湊到劉壽身旁,壓低了聲道。

劉壽聞言,一掌拍碎身旁的桌子,恨恨地說道:“現在可以肯定的是,秦家的獅豹營做先鋒,杜家夜狼兵團的狼牙營和凶眼營在外圍策應,對方人數是我們的三倍,而且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為今之計,就是能夠逃得了多少就是多少。”

他豁然站起,高聲道:“劉祿,劉正,你們二人立刻帶領剩下的青騎營人馬從東門突圍,如果能順利出去,你們就穿高陵,過河溯,取道零陵,到吳州投奔安平郡太守劉唐,劉氏一族中,他們和我們淵源最深,一定可以保我們周全。”

“那大哥你呢?”

“老夫已經年屆六十有五,再這麽折騰來折騰去,也沒意思了。”劉壽歎了口氣,緩緩地掃了眾人一圈,憤鬱道,“我劉氏一族,在青澤繁衍生息兩百多年,曆盡十二代,傳到老夫手裏,居然要遭滅族之禍,實在無顏見列祖列宗,你們快走,我會率人策應斷後,助你們順利突圍。”

“大哥!”

“宗長大人,要走我們一起走。”

底下的人鼓噪了起來。

“你們真是糊塗,沒人斷後,我們就得全部完蛋,時間緊迫,我現在以宗長的身份命令你們,立刻帶人突圍。”劉壽聲音不由是大了起來。

劉祿和劉正對視了一眼,心知劉壽心意已定,而且正如劉壽所說,如果沒人斷後,原本渺小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大哥!”“宗長大人!”

“請受我等一拜!”

堂內眾人齊齊地默默跪下,恭敬朝劉壽一拜。

“保重!”

“三弟。”眾人離開之際,劉壽突然是叫住了劉祿。

“大哥,你還有什麽話嗎?”劉祿知道這很可能是兩人最後一麵了,臉上卻盡可能地裝作一副平靜的模樣。

“如果能順利出去,記得寫信通知章兒和句兒,一定要隱忍,千萬不可貿然行事。”劉壽想了想,接著說道,“日後劉氏一族,複興的希望全在霧隱山那些孩子們身上,你應該懂得我的意思。”

“大哥,我明白了。”劉祿心裏一顫,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