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遲到
“今界的主考官可是素以鐵麵無私著稱的東平侯劉裔，他可是連天子的麵子都不給的人，我們要是誤了時辰，恐怕就連參加比賽的資格都要被剝奪了。”
高定盯著前方幾乎是停滯不前的人流，一臉的沮喪，雖然他是太守的公子，但是遇到眼前這種場景，也隻能是無可奈何。
身旁的人，和他的表情幾乎是沒什麽兩樣，有的是雙眼冒火，有的則幹脆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這幫刁民，什麽時候不堵，偏偏在這個時候堵，這不是誠心的想整我們嗎？”
最後終於是有人忍不住了，衝到前方開路的軍官馬前，叫道：“大人，你再不想想辦法，我們可就要遲到了，你可不能放任前麵的百姓擋道吧？”
那軍官聞言，卻是一臉冷笑地道：“下官這次領了上麵的命令，為郎官開路的時候，不得侵擾平民，要是違了軍令，下官肩膀上吃飯的家夥可就要被宗正大人削了去。”
“那我們怎麽辦？你們虎賁軍可是皇家親軍，連這件事情都辦不好嗎？”
“大人，你說話可是要當心點，不要把罪名胡亂安在我們頭上。”那軍官瞟了不遠處昌邑公主的鑾駕，壓低了聲再度冷笑道，“若是要怪，就怪你們自己運氣不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你…”那名郎官剛要發火，卻是有人把他拉了回去，拽到了一旁，回頭一看卻是劉揚。
後者微微一笑，瞄了瞄那個高高坐在馬上的軍官一眼，慢悠悠地說道：“這位大人，真是有勞你們了，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便是拉著那名郎官，神神秘秘地躲到了一旁，似乎在嘀咕著什麽。
過了會兒，兩人便是有說有笑地一起走了回頭，朝公主的轎子走去。
那軍官一見，眉頭不由是微微一皺，雙眼不由是盯緊了劉揚等人，側了頭，吩咐一名軍士道：“盯緊他們，看他麽要做什麽？”
那名軍士走了沒多久，便是偷偷又跑回來匯報：“大人，他們都很警惕，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不過小的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在講有什麽捷徑！”
“捷徑？”那軍官一聽，雙耳不禁是豎了起來，盯著那軍士，壓低聲道，“趕緊去通知秦旗尉。”
戰神廟，祭壇廣場，此刻已是人山人海，一裏多寬的青石廣場上，二十個圓形擂台高高豎起，那便是郎官比賽的場地。
高台對麵，旌旗飄揚，巨大的木架搭成的觀禮台上，一群身著各色官服的人交頭接耳的討論著，話題無非就是本屆郎官比賽，誰最有可能成為最終的魁元。
談到熱烈之處，甚至是有人爭吵了起來。
“今年****，這魁元非國丈大人孫兒，皇上的外甥蔡禾公子莫屬！”
“話不能這麽說，那燕王劉貞，曹達將軍二公子曹毗也是人中龍，鳥中鳳，我看他未必弱於蔡公子！”
“你們可別小覷了司州刺史皇甫大人的兒子皇甫鬆，若論才學，他可一點都不比你們說的兩位公子差。”
“你們這麽說，我就不樂意了，西蜀伯帳下朱虎癡的兒子也是有著一身好修為啊！”
一幫人在台上爭得是麵紅耳赤，誰也不服誰，直到一名身著紫袍，膚色黝黑，麵色深沉的胖子在幾名內衛府銀甲校尉的簇擁下出現之後，他們才是噤聲不語。
一幹官員忙是上前施禮道：“侯爺！”
原來，京比的主考官，東平侯劉裔終於是出現。
他看到一幫畢恭畢敬的官員正對自己施禮，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隻是黑著臉點了點頭，算是回禮了，而後緩緩走到主考官的位置上，冷然坐下。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之後目光下移，看了看端坐在兩側的兩名副考官，光祿卿蔡允和尚書省吏曹司使陳群，拿起放在他麵前的郎官生名冊，隨手翻了翻，朝他們二人點了點頭，卻是開口問道：“二位大人，有勞了，不知郎官生點卯狀況如何？”
蔡允瞥了陳群一眼，拱了拱手答道：“侯爺，下官已經確認過，郎官生該到一百四十四名，實到…實到…”
“實到多少？吞吞吐吐的幹嘛？”劉裔麵色一沉，沒有半分給眼前這個紫袍大員麵子的意思。
蔡允雙目閃過一道不悅之色，嘴上卻沒有半分不恭的意思，呼了一口氣，沉聲答道：“稟侯爺，下官和陳司使剛剛清點過應到考生，還缺了十六人。”
“十六人？”劉裔臉色瞬間變黑了，皺著眉頭，將手中的花名冊一摔，怒道，“豈有此理，郎官比賽是何等重要的大事，竟然遲到？陳司使，把這十六人的名字列出來給本侯。”
“侯爺，其實下官已經把名字列好了，就等你過目。”蔡允不動聲色地拿過一張寫滿名字的宣紙，遞到劉裔麵前。
“高陵郡，高定、河東郡，李素…”劉裔逐個念著名單上的名字，眉頭越皺越緊，到了最後，不由是冷哼一聲，把紙張拍在桌上，緩緩道：“這些官家子弟還當自己是在地方上時，可以作威作福，本侯今天就給他們一個顏色看看。”
他手掌覆在宣紙上，一臉冷然地站了起來，瞥了陳群一眼，把紙張蜷起遞給了他：“取消這些人的比賽資格。”
“大人，取消他們的資格？”陳群懵了一下，低聲道，“大人，沒有這個先例啊。”
“沒有先例，那我就創造這個先例。”劉裔抬眼掃了蔡允和陳群兩人一眼，一字一句地道，“之後任何郎官生有違反紀律之事，須要一起報給我知道。”
“可是…”陳群看了看手裏那張名單，臉上很是躊躇，“大人…”
“不用多說了！”劉裔鼻子哼了一聲，離開了主座，“讓那些郎官生集中起來，本官要親自見見他們。”
聞言，蔡允和陳群對視了一眼，隻能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太陽漸漸移到正中間的位置，按照王朝規定，正午時，是京比揭幕的時間，觀禮台上，二十名青袍監考，十名紅袍監督，兩名副考分兩列而立，觀禮台下，一百多名郎官生在正午暴烈的秋日下斂容而立，在他們身後便是那二十個圓形擂台，擂台四周是一排紅衣甲士，甲士身後，是無數引頸翹首盼望著的上京平民。
他們隻等著那激動人心的那一刻到來，隻要那站在觀禮台主座的主考官揮下令旗，一旁的禮炮，馨鼓將會齊鳴，這郎官京比也就算是拉開了序幕。
正在此刻，圍攏的人群突然是被擠開了一道口子，之後一群穿著郎官生服飾的人蜂擁著便是擠進人群，就勢準備衝到那群斂容而立的郎官生裏麵。
肅穆的氣氛瞬間被打破，令站在高台上的劉裔不禁是皺起了眉頭，臉色變得鐵青。
“何人如此大膽，來人，把他們轟走！”一旁的蔡允見狀，忙是高聲嗬斥，並立刻命令圍場的軍士擋住來人。
“大人，我們是本屆京比的郎官生，因為路上太堵，所以急急趕來，衝撞了這陣場還望見諒。”
“你們便是陵陽高定，南河劉揚等人？”蔡允一陣冷笑，高聲叫道，“你們不用來了，侯爺已經取消了爾等比賽資格。”
“取消比賽資格？”高定瞬間是定住了腳下步伐，急了，忙是把頭轉向了他身旁的劉揚，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詢問道，“毅恒兄，這可怎麽辦？”
劉揚卻是淡淡一笑，擺了擺手讓他冷靜下來，掉轉了頭，高聲反問道：“敢問大人為何取消我們比賽資格？”
“為何取消？哼，因為你們遲到了，京比這等大事，你們都敢延誤時辰，藐視律法，取消資格尚算是輕饒了你們，你們還不快快退去？”蔡允伸手輕輕一拂，便是有一股大力湧向劉揚等人，讓他們竟然是齊齊後退了一步。
“大人，敢問現在是什麽時辰？”劉揚瞥了萬裏晴空一眼，問道。
“說你們遲到，自然是午時已到！”蔡允冷冷一笑，“再多廢話，別怪本官不客氣。”
聞言，劉揚卻是沒有半分畏懼，反而是淡笑著答道：“大人，午時明明還未到，你卻阻攔我們參加，怕是存心刁難吧？”
蔡允聞言，不由一愣，隨即臉色變得鐵青：“信口雌黃，來人，把他拿下問罪！”
甲士剛想動手，一旁的劉裔卻是雙目轉向劉揚，突然冷冷一笑，伸手製止了蔡允，道：“慢著，帶那個領頭的來見我。”
“侯爺這是？”蔡允瞄了他一眼，心裏莫名地生出一些不安，忙是低聲問道。
劉裔雙目微閉，之後又是突然張開，看了看蔡允，冷笑道：“本侯倒想看看，這些個膽敢遲到的人長什麽樣。”
“侯爺，您方才不是說取消他們比賽資格了嗎？”蔡允眉頭一皺，提醒劉裔道。
“取消是取消，見麵是見麵，難道本侯的話你沒聽清楚嗎？”劉裔臉色變得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