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武侯

第155章 京比主試官

劉裔字道成,天子劉惠的堂叔,其祖父原先封為齊王,因為知道淮南王謀反卻知情不報,被貶為東平侯,原本他作為被貶之人的後代,應該是仕途無望之人,但誰料想宗室親王級的到了劉惠這一代之後已經是所剩無幾,加上各地皇族宗親可能是想要來惡心一下當今天子,於是在宗族大會上,共同推舉了東平候劉裔擔任新一任的宗伯大人。

雖然說隻是一名二品秩的正卿,但他卻是天下數十萬劉氏宗族的最高領導者,就算是天子,也要讓他幾分顏麵,倘若事態嚴重的話,他甚至是可以彈劾天子。

而這位宗正大人自從上任之後,果然是給當朝天子使過不少的絆子,對他的家事指手劃腳,嘮叨個沒完,偏偏劉惠對他還無可奈何,隻能是暗生悶氣。

而這位宗正大人眼看天子拿他沒招後,覺得不夠刺激,便又是挑上另外一個人,名義上還是他的上司,當朝宰輔夏休。

他諷刺夏休是個屍位素餐的老東西,有意無意地打壓各地劉氏宗族,還堅決反對夏休的兒子夏琳迎娶三公主,全然不顧夏休當年推薦他之情,更搞笑的是,每當皇家有重大的祭祀活動時,便是借著祖宗的名義指桑罵槐,讓夏休非常難堪。

緊接著,他似乎是怕得罪的人不夠多似的,順帶把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太尉大人鄴侯蔡陽也給得罪了,先是反對天子劉惠立蔡陽的女兒為後,後來反對無效之後,索性放棄主持天子的立後大典,讓蔡陽的女兒在大典之上極其尷尬,最終令蔡娘娘是鬱鬱寡歡;這還不夠,他還時不時還指責蔡陽大權獨攬,排除異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換句話說,他幹脆就是把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三個家夥一起給得罪了,礙於他是皇族長者的麵子上,他們三人也沒想把他怎地,讓他繼續在那擔任宗正之職,繼續有事沒事地罵娘,惡心他們。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三人縱容他,便是拿他沒有辦法,先是夏休出手,以劉裔在上京的府邸僭越為由,命人把他府邸拆了。

但劉裔並沒有因此而屈服,索性就住在了宗正府,眼看拿他沒有辦法,蔡陽也出手了,他拒不讓劉裔的兒子,順鄉子爵劉呈在軍中任職,理由是劉呈長得太醜了,有礙皇家親軍的麵子,不過劉裔也不介意,幹脆把兒子領了回去,讓自己的兒子回家守著東平國領地,按他的說法是,老子家裏的糧食夠吃就好。

就是這麽個倔老頭,跟誰都對不上眼,今天卻是被夏休保舉為本屆郎官的主試官,非但蔡陽沒想到,劉惠也是張開了迷茫的睡眼。

他看了看夏休,忍不住是揉了揉耳朵,高聲問道:“丞相大人方才說什麽,朕聽得不是很清楚啊,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臣保薦宗正卿東平侯劉裔為本屆郎官比賽的主試官。”夏休不緊不慢地再次說了一遍。

站在他不遠處的蔡陽忍不住是皺起眉頭,斜眼看了看夏休,下意識地嘀咕了聲:“這老頭子是不是瘋了,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但是夏休提出的這個人選,他實在找不出什麽理由來反對,一則畢竟明麵上夏休是百官之首,他保舉的人除了天子,其他人也不好說些什麽;二來,劉裔這個人實在沒有什麽把柄可以抓,他一不貪,二不腐,純粹的就是一個又臭又硬的屎殼郎。

再者,劉裔本身才識過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足以稱之為國之大儒,另外更要命的他還是一名修為極高的武者,天元上品境的修為放在整個朝中足以出任四鎮將軍之職,而且他在朝中已經是被人視為剛正不阿、不畏權貴的傑出代表,他蔡陽若是反對,肯定是要遭千夫所指的。

想到這裏,他氣得是直想跺腳,夏休這老東西擺明了是有預謀的啊,他肯定是知道天子不會同意挑一個兩大陣營裏的人出來擔任主試官,所以就搶先保薦劉裔,讓那塊臭石頭對夏休產生好感。

倘若他蔡陽要是繼續阻攔的話,那糟老頭日後一上位,豈不是讓他把槍口直接對準自己,想了想,他也是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也認為,若是要擇人選的話,東平侯的確算是上上之選。”

劉惠揉著太陽穴,一副頭痛的模樣,他看了看這兩個在平日裏鬥得死去活來的一品大員,今日居然是難得的出現了意見一致的場景,臉上不禁是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接著他便是把目光瞄向了躲在一群紫袍大員中間的那個黑皮膚胖子,咳嗽了幾聲道:“東平侯,既然當朝丞相大人和國丈大人都認為你是這一屆郎官京比的主試官最佳人選,那麽你認為自己可以勝任這個職位嗎?”

他這話一出,地下的人不由都是嘀嘀咕咕了起來,露出難以掩飾的笑意:這皇上打臉也打得夠重的啊,你若是真心想讓劉道成當這個主試官的話,直接宣布不就好了,現在卻是反問東平侯本人,這不是擺明了讓他難堪嗎?難道那老頭子好意思說,臣很願意?

然而令他們驚訝萬分的一幕出現了,隻見那個皮膚黝黑,看起來胖乎乎的宗正大人緩緩地從一群紫袍大臣中走了出來。

他端著象牙笏,朝皇帝唱了一喏,又側眼瞄了一旁的夏休和蔡陽一眼,很清楚地回複了天子的話:“啟奏陛下,既然相爺和國丈都認為臣適合擔任此職,那老夫若是再推托就顯得矯情了一點,臣謝謝兩位的推薦,願意就任郎官主試官!”

話音剛落,底下便是一片竊竊私語,而天子更是一臉黑線,仿佛眼前正有一行烏鴉飛過。

“既然如此,丞相大人,你便著尚書台擬定詔書,依著你的意思發布吧!”劉惠再度是用手掌心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前額,毫不掩飾臉上的鬱悶之色。

夏休剛要接旨意,那劉裔卻是突然伸手橫了一下道:“慢!”

夏休忍不住是回頭看了看這個小自己不到十歲,但看起來卻好像六十不到的東平侯爺,臉上的神色也是有些不好看。

“侯爺,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有的,丞相大人!”劉裔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笑容,他轉向天子,再度說道:“陛下,臣還有一事請求!”

“有什麽就趕快說吧!”劉惠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臣請求要有假節權,另外請陛下把青獅符也順帶賜予臣,讓臣可以藉此懲戒不法。”劉裔向前跨了一步,字語清晰地說出了他的要求。

所謂假節,便是相當於類似尚方寶劍的意思,可以借此自行處置紅袍以下官員,而不必經過廷尉府或者是大理寺。

青獅符就更不得了了,天子有五符,龍、虎、獅、豹、熊,分別代表皇家親軍、王朝製軍、廷尉府衛、內衛府衛、大理寺捕吏,也就是天下的軍事力量。

這青獅便是代表廷尉府,有了一半的青獅符,便可以調動整個廷尉府為其辦事,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平日裏,即便皇帝有重大的任務要分配,這五符也隻暫時賜予三公級的大臣使用過,非不得已的情況下是嚴禁大臣持有這種天子信物的。

所以一聽說劉裔居然是要青獅符,劉惠便是直接把腦袋扭到了一旁,甕氣地問夏休道:“丞相,可有先例啊?”

這次,夏休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思慮,便是飛快地回複了他:“陛下,龍、虎、獅、豹符是皇權的象征,從未離開天子近身,所以並無先例,也不符合規矩。”

“東平侯,你可是聽清楚了?沒有先例!”劉惠臉上明顯是勝利的表情,看起來他是打心眼裏不想給獅符。

他以為劉裔應該會就此打住了,卻沒想到那黑胖子老頭隻是翻了翻眼皮子,又是開口嘀咕道:“陛下,相爺可是說了,龍虎獅豹符不行,可沒說熊符不行,如果不給老臣一些支應的人,老臣怕是辦不好這些差事。”

聞言,劉惠是一陣哭笑不得,除了他這個堂叔,恐怕這朝中還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和他這般說話呢,而且這叫提什麽要求啊,分明是在威脅。

“好吧,既然東平侯這麽說,如果朕再拒絕也是說不過去了。”他側眼看了看夏休,淡淡地道,“這大理寺原本歸丞相大人管轄,現在朕便是給你熊符,往後這大理寺一幹捕吏自少卿以下,皆須聽你調遣,待京比結束,再歸還朕的熊符。”

地處北地的上京,剛過夏末,便是飛快進入蕭瑟的秋季,大街上,落葉翻飛,秋風颯颯,迎麵吹來,便覺得是有一陣冰寒。

但這卻影響不了上京城中平民們的那些激動心情,因為今日是秋季的第一個朔日,十五,也是五年一屆郎官京比的揭幕日。

長安主街上鑼鼓喧天,人潮洶湧,紛紛是朝著北戰神廟湧去,按照往例,這京比都是在北戰神廟外的祭壇廣場舉行,因為也隻有戰神廟前的廣場才能容納下那麽多的觀眾。

但蜂湧而至的平民們很快發現,距離祭壇廣場入口還有半裏遠,便是被一大群的甲士團團堵住,隻有那些手持著官方專門刻製的觀摩牌的人才能入內,盡管如此,整個祭壇廣場還是擠滿了翹首盼望的人。

“天下之繁華,莫過於上京,人口之眾多,誰敢比龍城,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劉揚看著前方緩慢移動的隊伍,淡淡地歎了口氣。

雖然他們這些郎官朝廷已經專門派出了官兵在前方開道,但安平客棧似乎距離北戰神廟太遠了點,距離正式揭幕的時辰已經逼近,但他們一行十幾人卻是依舊被堵在城南靈神廟無法前行。

倘若他們要是延遲了時辰,極其有可能當場讓考官們剝奪參賽資格,這對於翹首期盼已久的郎官生員們來說,未免太殘忍了些。

這支從安平客棧出來的郎官生員隊伍,還沒開賽,便是先蒙上了一層陰影,對此,就連親自前來為這支隊伍壯行的昌邑公主也是急得柳眉微蹙,恨不得撇下身份,走出轎子,在前方開路。

不經意地側頭,卻是突然看到十幾名如同她一般急得上串下跳的郎官生員中,卻是有一個人一直是淡定神閑,放佛這一切和他無關似的。

“劉揚?”劉嫣有些好奇地盯著他看了一小會兒,想不通他為什麽還可以這麽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