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駙馬花落誰家（三）
“皇上，各位大人，末將有話說！”劉揚的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字字清晰地落入到大殿上每個人的耳中
話音剛落，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他身上，他現在站出來，應該是要為自己辯解點什麽吧？
“準奏！”皇帝也是略有興趣地看著劉揚道。
大殿上，也全都靜了下來，都在靜靜等著劉揚開口。
“皇上。”劉揚露出一副羞怯的表情，但是絕對沒有人會把他這種表情當真，一個個死死盯著他，劉揚隻稍稍停頓了少許，便接著道：“皇上，我們談了太多我和車將軍的事情，爭論我們兩人誰更有資格，不過，要嫁人的是三殿下，各位大人，是否該聽聽三殿下自己的意思，她是不是更加有權利自己做決定？”
“劉揚，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是在質疑各位大臣和皇上嗎？”
劉揚剛說完，蔡允立刻是高聲警告他，他早已經按捺不住了，急需找個人發泄，但顯然剛才那些大佬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而這劉揚算是撞上他槍口了。
“我沒有質疑任何人，但是我堅持我的想法，我們應該尊重三殿下自己的意思，大人！”劉揚淡然地看著蔡允，沒有一絲畏懼或者是膽怯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讓昌邑自己決定？”皇帝揮了揮手，讓蔡允退下。
“是的，皇上，三殿下已經是成年人了，她有權利決定她自己未來的幸福，我們代表不了她。”
惠文皇帝看了看劉揚，笑著問道：“難道你不明白，什麽叫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嗎？身為子女，其終身大事自然是要聽從父母的安排，而你卻告訴朕，讓她自己決定？”
“臣知道，隻是臣覺得，大殿上其他任何人都不應該替三殿下安排她自己的未來。”
“皇上，應該提請太常寺立刻緝拿這個藐視綱常的小子。”悻悻退下之前的蔡允不忘嘀咕一句。
皇帝揮了揮手，讓蔡允閉嘴，目光卻始終未從劉揚身上移開，淡淡地問道：“你覺得，連朕都沒權利為嫣兒的婚姻大事做主？對嗎？”
皇帝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正因為看不出喜怒，以至於誰也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到底如何。
劉揚雖然經曆過現代的一世，對於皇權並不是非常敬畏，也因此才會說出方才那番話，但現在皇帝這種淡淡的語氣，還是讓他覺得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王霸之氣？
這樣的氣場，怎麽可能從一個皇權旁落多年的老者身上出現呢？
“皇上，您當然有資格，父女連心，相信殿下的選擇就是您的選擇。”
“說得不錯，！”皇帝似乎很滿意劉揚的答複，在大臣們麵前，既沒有冒犯天顏，也堅持了他自己的看法。
“既然如此，那朕就把決定權交給嫣兒吧。”皇帝看了看劉嫣，微笑著道。
事情繞了大半圈，在大家還沒完全醒悟過來的時候，一切好像都變了，從開始的車煥坤為孫兒求賜婚，變成這會兒三殿下在這兒挑駙馬。
原本的主角車煥坤這會兒好像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邊緣人物，目瞪口呆地看著款款走出的昌邑公主緩緩步至大殿中央。
這會兒，大夥兒似乎全忘了車煥坤的存在，目光全部聚焦在了劉嫣身上。
她會做出什麽選擇呢？
是要家世顯赫，年紀輕輕就為帝國立下重大軍功的車晉央？還是新晉雙魁郎官生劉揚？恐怕對於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難以取舍的吧？
“謝謝父皇給兒臣這個機會，讓兒臣可以自己選擇。”劉嫣的眼光緩緩地自車晉央和劉揚兩人身上掃過，眼神裏平淡而又沉靜，同她父親一樣，不喜不怒。
“父皇既然給了兒臣選擇的機會，那麽…”劉嫣如鵝卵蛋般光潔而又白皙的俏臉上，浮現出一抹令人心顫的笑容，稍稍停頓了一下，又把眼神緩緩地從車晉央和劉揚的臉上各自駐留半刻，最後落在劉揚身上，嫣然一笑。
車煥坤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這不是明擺著嗎？這三殿下分明對劉揚有意。
“本宮非常感謝，車少將軍的厚愛，不過本宮自少體弱，身圍懼酷寒，恐怕是難以和車少將軍一同前去帶方國了。”
話是說給車晉央聽的，眼神卻一直留劉揚身上，這下，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劉嫣心裏的意思了。
蔡陽咳嗽了一聲，剛想說些什麽，劉嫣袖口一攏，麵無表情地接著道：“另外，也要謝謝劉魁元為本宮在父皇麵前說了那麽多好話，讓本宮有了一個自主選擇權，真的很感謝你，不過這僅僅隻是感謝而已，本宮對你並無任何的感情，這一點，希望你能明白。”
劉嫣長籲了一口氣，然後在所有人愕然的眼神中，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給了所有人一個意外的答案，“既然父皇給了本宮一個自主選擇權，那麽父皇，兒臣現在一心隻想把公主府建好，心中並無其他遐念，也不想在短期內嫁人，還請父皇恩準。”
“昌邑！”皇帝一臉的驚愕，顯然他不知道劉嫣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你考慮清楚了？”
“是的，父皇！”
“朕是說過，讓你自主選擇，但是你應該知道朕的意思，朕並沒有說可以讓你選擇不嫁。”皇帝的語氣依然沒有絲毫的變化，不喜不怒，但皺起的眼角很明顯地流露出一絲不滿的信息。
“父皇不是要給兒臣自主選擇的權利嗎？”劉嫣似乎並未發現皇帝臉上的表情，
“不錯，朕是要給你自主選擇的權利，劉揚或者車晉央，你可以選擇其中一人。”
“父皇，君無戲言！兒臣選的是暫時不嫁。”劉嫣絕美的臉蛋，突然露出一絲倔強，美眸隱約有決然的神色。
聞言，皇帝臉上平靜的表情終於消失了，看著劉嫣，眼角明顯流露出一絲痛惜的神情，放在龍椅扶手上的右手微微顫抖，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不錯，君無戲言，那麽既然嫣兒你喜歡建府，朕成全你……著敕封劉嫣為南河公主，封邑南河郡，下個初十南河城開府建製，無奉詔不得回京。”
南河公主？無詔不得回京？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大殿上所有的人一陣目瞪口呆，怎麽這會兒事情又變成這樣？
幾秒鍾錢，她還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公主殿下，而現在卻突然變成了違抗君王命的棄兒。
雖然還由縣公主升格為郡公主，但不過是封邑吧了，並不是如同鄭國公主一般是領邑，也就是說她僅僅是名義上的南河郡最高領導，可以擁有封地內的部分食邑，但軍事行政大權卻沒有，這等於是剝奪了她日後繼承皇位的權利。
而且口氣之嚴厲，任誰都可以聽得出來，三殿下這下是觸犯天威了。
一貫老謀深算的蔡陽也是皺起了眉頭，把目光轉向了夏休，然後他發現後者的神情和他幾乎是一模一樣，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
皇上想幹什麽？蔡陽雙目眯了起來，按他這話裏的意思，三殿下已經出局了。
南河郡，那是南方靈州一個不起眼的治郡，距離上京有上千裏之遙，民風樸素，這樣的郡所多年來如同死水一般，未見有或任何波瀾，去了那裏，這一輩子算是完了。
看樣子，夏休並沒有預先知道這件事情，劉裔也不知道。
換句話說，皇帝做出這些決定，並沒有和他們三人商量過，難道那個曾經的鐵血皇帝又回來了？蔡陽心裏突然一陣異樣的感覺。
不過，皇帝既然在大殿上當場宣布了自己的決定，那麽除非被尚書台封駁，否則的話，立刻生效。
“皇上，請三思啊！”劉裔站出來了，額頭上的汗珠非常的明顯，蔡陽也看不出他有任何做作的神情，“殿下不過一時失言，而且殿下還小，外放南河這種遠離上京的地方，有失天倫之樂啊，皇上，還請您收回成命吧。”
緊接著，夏休也站出來了，他的理由和劉裔差別不大，但他用了一個比較委婉的方法：“皇上，君口聖言不可改，但殿下南河開府之事，還是稍稍緩和一些較好，明年開春是我朝每隔十年祭拜夏陵的大日子，按規矩，皇室成員都要一律在場的，皇上不如等祭拜夏陵過後，再行處置不遲。”
聞言，皇帝遲疑了，看著劉嫣，神色也是出現了一絲搖擺的前兆。
蔡陽知道，這個時候，該自己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