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三十二章人在大漠心在漢

第三十二章人在大漠心在漢

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應對,手中的刀也不似先前那樣充滿壓迫性,搖著頭說道,“我,我不知道。”

戎遠慢慢地走近了她,伸出雙手環抱著她,那刀刃立馬紮進了他的小腹,他悶哼一聲,繼續將她抱緊,那刀自是又深了一寸,卻還是麵不改色地說著,“我知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若你是為我的身份而猶豫,日後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都可以改的。”

甄敏芝看著他灰白的衣衫前麵已經被血染紅,心下一慌,手中的刀光當一聲落了地,急急地按著他的肚子想要止血,眼裏已經流出了淚,“你怎麽這樣傻,明知道有刀子還是要過來?”

戎遠一笑,頭順勢躺在她的肩頭,“我隻想離你更近點,敏芝,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喜歡的女人,也終將會是唯一一個。”

他咬著牙,自己用手按住肚子,剛才的傷口實在過於深,可是他還是勉強笑笑,“若你答應,我這一輩子隻愛一個人,若你不答應,我也會瀟灑地離開永遠不會纏你。”

他的左手已經被血染紅了,落在地上的血將桂花也染的鮮紅,他知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便趕緊退後,“你若同意 ,明日我們還在這個地方見,不管你來不來,我會等你一整天,直到那一天的夜晚終結。”

甄敏芝看著他的臉色極是不好,想要上前扶著他 ,他一吹哨子,林子邊跑出來一匹小紅馬,他將它引過來,將甄敏芝一掌帶上馬,說了聲,“對不起,今日不能送你回家了,明日我等著你。”說完便拍著馬屁股 ,看著甄敏芝不斷地回頭。

待到馬和人的影子都看不見了,他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按著腹上的傷口呻吟著躺在地上。

“教主,教主,醒醒。”原來是一直陪在他身邊暗中保護他的飾品店中小二,也是他教中人,他為他簡單包紮止住血,趕緊背著他去城裏最近的大夫處。

教主武功高強,若不是心甘情願,又怎麽會讓一個小丫頭傷到呢?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教主也是個情種啊!

那店小二暗自感歎,腳下也不由地放快了步子。

送往大夫處時,大夫都感歎這匕首要是在深個一寸,恐怕就有性命之憂了。給他清理包紮上好金創藥,千叮囑萬叮嚀要在床躺一個月,不要做出大的動作,以免牽扯到傷口。

甄敏芝回到屋內魂不守舍,她承認自己已經喜歡上那個叫做戎遠的男子,可是他是魔教身份,與自己水活不相容,又怎麽可能能走到一起?

可是他今日受傷明顯不輕,不知道現在怎麽樣?

深夜裏,她的房間還在亮著,蠟燭點燃留下寸寸燭淚。

第二日的清晨,戎遠便身披灰色毛裘坐在落葉堆裏,深秋的清晨露深寒重,他不由地抱緊胳膊,嘴唇也是像是失了血色似的,小腹側邊的傷口明顯已經出了血,他用手按住,看著太陽已經完全升起。

已是正午時分,那裏卻隻有滿園的桂花香,店小二勸過他不要白等下去,唯獨他不信,讓他獨自回去自己坐在那裏等下去。

夕陽已是無限好,隻是無奈近黃昏,幾個時辰過去,他還保持一個動作不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裏保持著體溫,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你怎麽還在這裏?”

戎遠顫動著睫毛,抬眼一看,隻見已經月朗星稀,不遠處站著一個瘦削的身影,臉上自是帶著滿臉疼惜。之後的事情就順利成章地發展下去。

甄敏芝整整在首飾店裏照顧了戎遠一個月,日日如此 ,從不間斷。直到甄父發現不對勁時,戎遠卻帶著聘禮上門提親,甄父自是不願意,一口拒絕,想要召集江湖群俠一同擒住他。

奈何女兒跪下苦苦相求,讓他於心不忍,在夜黑風高的晚上,他們私奔到戎遠教中。

兩人在教中眾人的見證下成親,直到生下唯一的兒子戎葵,江湖人都道,那魔教教主戎遠雖在江湖上名聲是極其的殘忍,但對於自己的夫人卻是極其的疼愛,甄家也因為此和唯一的女兒斷絕了關係。

如果事情沒有發生意外的話,戎葵在黑夜中閉上了眼睛,翻了個身,歎著氣回憶著過往的事情。

那日母親偶然得知當年殺死風家全莊的人竟是父親派的人手,盡管父親一再解釋剛開始隻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誰知手下的人一個不小心將他們滅了口。

甄敏芝當然不會相信,舉劍向戎遠刺去想要報仇,小小年紀的戎葵跑來抱住她的大腿哭喊著讓她不要傷害他的父親。

她心一軟,扔下劍,牽著兒子的手想要離開,戎遠自是不讓,派人看住他們。甄敏芝順從地搬進了內院,卻是再也不看戎遠一眼。

因愛生恨,因愛生嗔,因愛生魔。

一度嫉妒風少翎的戎遠自是不能忍受一個區區死人都能將他打入死牢,握著拳頭咆哮,正在這時,旁邊的下人為他出謀劃策,夫人之所以要出走不過是因為外麵有甄家人做依靠,如果沒了甄家人,夫人自然哪裏也去不了。

因此父親戎遠做了今生最愚蠢也最絕決的一個決定,他殺了戎家上下十六口人,無一生還。

甄敏芝剛開始知道這個消息,便一頭栽下階梯,等她醒來,喪事早已結束。

看著戎遠坐在床邊照顧著她,她一巴掌打上去,咬牙切齒地說著,“戎遠,我恨你,我恨你!”她推開戎遠伸過來的一隻手,放聲笑著,精致絕美的五官留下殘忍而又可憐的淚水,“你不是要留下我麽,我告訴你,我不走,今生今世我會留在戎家,一直折磨你,我要讓你體會我的痛苦,比我更是百倍千倍。”

自此,母親一直找借口殺掉教中的兄弟,父親卻任由她做主,而讓戎葵更痛苦的是,母親再也不看自己一眼,她認為 是自己阻止了她殺掉父親,這才導致了甄家人的亡命。

於是,母親絞盡腦汁地要殺掉父親都被他躲過,直到母親告密說那天下唯有一支的碧蕾藏在戎家,那個輕而易舉就可以殺掉父親的女人來時,父親便不再抵抗。

其實他早就知道是母親說的,隻是他不逃避不怨恨,在他心裏 ,他是心甘情願為她死的,或許是累了,父親選擇麵對,為了完成母親的願望,他舉劍自刎,為母親報了仇。

其實他們是互相愛慕的,隻是愛到最後變成了恨,過去的一切都不能在提了。

愛成兩頭空,生死兩茫茫。由愛故生恨,由愛故生怨。錯錯對對,恩恩怨怨,皆由情起。

直到第二日戎葵聽著身旁的人罵罵咧咧地起床穿衣服,這才曉得已經是白天了,隻是裏麵陰暗潮濕,連一絲光線也照不進來,故而黑暗壓抑。

他穿戴好走出偏門,這才曉得這些人都是去城裏找活幹的貧苦牧民,想著和他們一起總比自己一人像個沒頭蒼蠅亂闖亂撞好。

老板娘便是那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她早早地起床收拾,身穿一身不考究的粗布衣裳,頭帶著花布自此沒有任何裝飾,倒是有種說不出的異族美,現在她正挽著袖子坐在桌上指揮著店中夥計忙裏忙外,看到偏房裏一下子湧出的幾十人,她一揮手中鞭子,戎葵想著昨日晚上見到的幾頭駱駝,大概是抽打那些牲畜的家夥。

這邊的人一同顫了顫,連同戎葵都不由自主地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那鞭子揮舞在空中,發出伶俐利落的一聲空響,“咻”地一聲將空氣中的沙塵細小顆粒盡數地揚起,隻見她對著樓上的小二喊到,“客人要走,給他們每人端碗熱湯。”

戎葵一聽這老板娘還是極有仁心的,知道這裏的早晨十分冷,便讓大家暖暖身子。

眾人一聽皆是睜大了眼睛,這客棧裏的姑娘今日是吃錯藥了,怎麽如此好心?從前都是一大早便將他們趕出去,隻認錢的主兒。

再一看原來是因為他們這幾十人裏有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雖是粗布長衫,臉上還沾著些許灰塵,可是也擋不住容貌的英俊。

眾人千恩萬謝接過碗來,咕咚咕咚喝下去放下碗來,正在這時,樓上走下一人,身穿深藍色玄衣,外披黑色裘衣,帽子戴在頭上遮著臉看得並不是太清楚,腰間掛著羊脂玉,腳上一雙皮履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貴族的氣質。

看來此人非富即貴。

戎葵抬著頭心想這裏這樣的荒涼,哪位貴族子弟會來這種地方找罪受,再看先前那女子,早已經跳下桌子恭敬地待到一邊侯著。

“公子,一切都準備好了,隻等您發聲令下,這些人便啟程。”那女子低著聲音道。

再看其他人都是低著頭不敢看那樓上的人一眼,戎葵心生好奇 ,這是啟程去哪?

那身穿黑色裘衣的人環視了一圈,突然輕笑一聲,伸出手指笑著,“怎麽多了一個呢?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