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三十七章冰雪聰明知真相

第三十七章冰雪聰明知真相

雲芯拉開抽屜整理著藥草,說著,“我是想讓你在練劍期間受點傷,最好在青雲決開始時你都沒有好,可是我並不知道你受傷的事,閣主隻是對我們說過他要罰你去雲墨崖,我是從流寧那日下山才知道你原本就受傷的事情。”雲芯慢條斯理,有根有據地分析。

孟善緊抿著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雲芯,淮南閣是我的第二個家,我一直心懷感激。”

“在我的心裏,我對它的敬重比起對它的依戀更大,我沒有搶過任何人的東西,我不認為我現在擁有什麽?”

雲芯透過一會兒明一會兒暗的燈光看著她,一雙眸子滿懷柔情,若是對麵坐的是個男子,即使是嘴冷血的人也會被她感染,可是她對麵是孟善。

“這幾日看見你們在淮南閣忙進忙出,而我隻能在這裏看著,你以為我心裏好受麽?孟善,我從來沒有請求過你什麽,你能否給閣主說一聲,就說我已知錯,請他放我出去,怎麽樣?”雲芯的手抓著桌子,上麵布滿了她尖利的指甲印,她站起身子湊進桌前滿懷期待地看著孟善。

五月的風吹到屋子裏,將裏麵沉悶壓抑的空氣一吹而散,孟善看著她似是諷刺似是嘲笑,“雲芯,你還真是抬舉我了,你以為我有什麽本事讓閣主放了你。你既是做錯,就接受懲罰,這點即使是閣主自己,恐怕也不能改變。”

孟善將桌上的茶一飲而盡,笑著說道,“我看我們二人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你請我喝的茶,我已經喝完,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一步。”說著她便哢嚓將劍提起,抬腳準備離開。

“你可以!”雲芯在背後喊著,隻見她雙手撐在桌子上,顫抖著身體,“孟善,你以為你對閣主的那點意思,淮南閣的人都看不出來麽?”

孟善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握了握手中的染玉,眼中瞬時一冷,寒光乍現,“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雲芯如願地看見孟善不同尋常的反應,得意地走過來,繞道她的前邊,打量著她憋的通紅的臉,氣的要冒火的眼睛,心裏暗自說著,怎麽,被我說中了吧!

“你從小便長在淮南閣門下,依賴閣主自是不易讓人懷疑,隻是你忘了,芙蕖是尚未經曆人事的姑娘,應流寧又是個凡事不經大腦思考的大條……”孟善皺了皺眉,冷笑著這就是我們平日所見的溫柔大方的雲芯師姐,實在是太諷刺了。

“我卻不是,我愛過一個人,自然知道那種愛而不得的感覺是什麽樣的。你常年奔走為閣主找尋救命的碧蕾,你的目光時時刻刻追尋著他的身影,這點肮髒的心思我會看不出來?”她一捏孟善的肩膀,孟善的肩肘那裏傳來刺骨的疼痛,卻還是哼都不哼一聲。

“你若是敢再這麽胡說八道,休怪我不念及同門之情。”孟善絲毫不在意身上的痛,打落了雲芯搭過來的手,她伸手一掌,掌風一出,雲芯自然要躲,幾屢頭發掉到地上。

“你以為你這樣可以掩人耳目麽?殺了我天下人就不會知道麽,閣主就不會發現麽?”

雲芯一邊閃躲著一邊擋住孟善一點也不客氣的招式,她橫劈一掌,“孟善,沒有了染玉的你,又憑什麽得到閣主的青睞?”

孟善腳下一頓,停下手中動作,呆呆地看著雲芯,看見他也不比自己輕鬆手搭在桌子上喘著氣,“你也不想想,你們孟家傳下來的染玉,還有那至今沒有下落的《絕聲》……”

孟善眼睛一橫,看著雲芯了然於心的小,隱忍著自己心中的怒氣,那雲芯卻還是接著說道,“江湖人人都想得到的孟家震莊之寶,閣主就不想要麽?難道他真的那麽大公無私,放著你在身邊卻絲毫不打孟家東西的心思?”

雲芯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看著孟善嘲諷地笑著,“孟姑娘,你以為閣主將一個江湖人人都聞風喪膽的女子留在身邊,是因為同情你,可憐你,還是……”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好聽的事情,誇張地笑著,繼而臉色一冷,“愛慕你?”

孟善捏緊了拳頭,咬了咬嘴唇,看著雲芯此前美麗的臉如今已經變得扭曲不堪,她收起染玉,一個箭步衝過去,對著雲芯狠狠地掃過去,他的眼神狠厲而決絕,“這一掌 是我替閣主打的,你侮辱了他的名聲。”

雲芯沒有料想到她招式竟然如此猛烈,雖是反應的及時卻還是在肩膀上受了她一掌,“這一掌是替我自己打得,雲芯。”

雲芯吃了個悶頭虧,肩膀雖然受傷不重,一時半會兒肯定是動不了的,孟善走到她麵前笑著,“雲芯,你的事情比我更是麻煩,還是多操心一下吧!就算閣主是為了我的染玉,那又怎麽樣?”

雲芯臉色一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顯然孟善那話正戳到她痛處。

她舉著染玉仔細地觀察,摸著上麵的棱角,摸著上麵的鯪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以淮南閣作為棲身之所,閣主想借我之力辦事,我為閣主找來碧蕾當然也是理所當然。”

孟善看著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將劍抵在背上,“雲芯,我無意與你結仇,今日之事,若你覺得委屈,大可直接告訴閣主,我孟善能受得住那二十棍,自然還可以受住接下來的……”

孟善拍拍衣服,轉身走去,門口的守衛對她鞠了一躬後又站直守著。孟善看著站在院中的雲芯,堂堂的護法竟淪落到被自己的人看守,心裏固然不歡喜,這才忍不住找到自己一訴,恐怕不是單純的傾訴吧。

雲芯的頭發有些散亂,咬咬牙自言自語,“孟善,你又不是我,你怎麽明白我的痛苦呢?”

她轉身回到屋裏點起藥香殿裏一支蠟燭,裏麵和著藥香,具有安神的功效,她坐在椅子上,看著滿滿的藥材抽屜,不由自嘲,誰能想到曾經的陳家小姐竟然以自己引以為傲的醫術不是用來救人卻是為了肮髒的心思而做手腳。

幼時的她受盡陳家人的寵愛,小小年紀便已是有些美人胚子的模樣,她的父親,是在地方上能說的上話的大人物陳霄雲,母親的娘家人權利也極是大,她從小是聽慣眾人的阿諛奉承的話而長大,她也是極度驕傲的。

母親曾說過,她的孩子傾國傾城,德才兼備,長大後是要進宮做娘娘的。可那時她多傻,跳下母親的懷抱一臉不屑,“我雲芯才不進宮,與那麽多女子爭一個男人,我寧願此生孤獨終老。”

母親拍了一下她的嘴,埋怨她不要亂說話,父親卻哈哈大笑,對著母親說道,這才是他陳霄雲的女兒,頗有綠林女英雄之色。

雲芯自小便跟著父親請來的師傅學習武術,爹爹膝下無子,從小便把她當成男孩子來養,因此雲芯雖然是個女孩子,可是從小卻練就了一身好本領。

雲芯不想進宮是有原因的,因為在很小的時候,她便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在街上送她麵具娃娃的少年,那個說要保護她一生一世的少年。

隻是,他們終究沒有在一起,否則雲芯又怎麽可能會孤身一人出現在淮南閣呢?

孟善來到這裏時才是十三歲,淮南閣向來收的人都是身世淒苦之輩,她雲芯十六歲來這裏時,又是何等的淒慘。

想起這裏時,雲芯猛的吹滅了殿中的蠟燭,夜色下,隻留她一個清冷的身影。

回到房間,孟善打了些水用毛巾沾濕自己的臉,盆裏映射著她的臉,她看到自己的臉是美麗的,她本處在最美得年齡,為什麽卻過著這樣的人生?

若是孟家還在,她也不用背上這樣的血債,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遇見那個人多好。她用手將水中的影子打亂,隨意用毛巾擦了擦臉,準備熄燈上床。

屋外有著動靜,孟善聽了聽慢悠悠地走出去,看見蕭疏在院中舉著酒杯小飲一口。

孟善走到跟前,看著他略顯醉態的步伐趕緊扶著他,奪下他手中的酒杯,語氣中不無埋怨,“閣主身體不好,平日都不喝酒的,為何今日卻破例?”

蕭疏順勢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看著他笑道,“今日明成來了,許久未見,必是要喝酒的,也就多喝了幾口,我心裏有數。”

孟善看著他,也坐下,轉身回屋裏為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我從不知道淮南閣與朝庭也有關係?”

蕭疏不感覺驚訝,端著杯子笑著,“聰明如你,又怎麽可能瞞得住?所以我將你安排在身邊,也是有我自己的原因的。”

孟善聽著他似笑非笑的話,想起雲芯說的話,眼前的這人是因為自己的染玉,是因為孟家的《絕聲》才收留自己的,他也與別人一樣一直在利用自己麽?

不會的!即使雲芯說的那樣認真,說的那樣有憑有據,她都不會相信。在雲墨崖上的歲月,在雲墨崖上他擔心自己的樣子,他可以肯定,不是假的。

想到這裏,孟善一動不動地問著他,“閣主,為什麽?武林與朝庭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尤其是涉及到黨爭更是棘手的問題,想必今日來那位,便是當今的四殿下吧!”

“武林朝庭是一家,天下之人,誰又能真的置身世外。”蕭疏笑著說道,“孟善,在你心裏,我難道是為了一己之私而去投奔朝庭的無義之徒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