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六十八章涼城一聲成絕響

第六十八章涼城一聲成絕響

沈靈歎了一口氣說道,“他當眾羞辱了我一番,讓我好多天不敢出門見人。”

沈靈將身子正過來,孟善聽的這話,自然是也看過來,“為何?”

沈靈無所謂地笑著說道,“我那時就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誰會注意到我,更何況是那個什麽都會的人。”

孟善抿著嘴說道,“原來如此啊!”

“不過!”沈靈話鋒一轉看著孟善微微有些失落的表情笑著說道,“後來他確實注意到了我!”

孟善不解地看著她,破天荒地頭一次感到好奇,便認真地爬過來湊到沈靈身邊問著,“然後呢?”

沈靈輕笑著說道,“我當然每日纏著他,同是也在改變自己,努力縮短我與他之間的差距,直到有一天,他說了他喜歡我。”

沈靈感歎著將手伸到上空中,搖著頭說道,“可他是我的初戀,那時我還不明白其實我隻是仰望他而已,根本不是喜歡他,所以在他說要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拒絕了他。”

孟善的表情恢複了波瀾不驚的樣子,她歪著頭說著,“你到底想說什麽?饒了這麽一圈,給我講了這麽一番故事,也累了吧,還是說回正題吧。”

那沈靈看著她吹彈可破的肌膚說著,

“所以,我隻是想跟你說,太過在乎一個人,也許根本就不是喜歡,也許你是感他有恩於你呢,也許你是出於自己的錯覺,將一種依賴感當做感情寄托呢?孟善 ,如果真是這樣,或許我們就得把心收回來。”

孟善想起剛才自己的一舉一動被沈靈看的清清楚楚,知道她說的是自己,便一本正經地說著,“如果能確定自己確實傾心於某一人麽?”

沈靈怔了一怔,繼而閉上眼睛,“那就在自己最美的年齡裏好好爭取,千萬不要錯過良機。”

孟善聽了她的話若有所思,低頭說了聲睡吧便扭過身去,沈靈看著她單薄的身子,也閉上眼睛。

多想再回到剛認識孟善那會兒,那時她還不是陰陽閣的弟子,自然也不會學的這參破天理之術,也不會有今日這樣的煩心事了。

外麵烈日當頭,空蟬回響,鳥叫聲雖是不絕於耳,卻是難得的清閑雅靜場所。沈靈在微風的吹拂下伴隨著輕輕的呼吸聲睡去,孟善蓋著薄薄的毯子正麵躺著,頭上冒出細細的汗來。

陰陽閣地處山南,雖是有些偏遠,風景卻極是秀麗,山峰環繞,依山傍水,簡直是一塊宜人的風水寶地。

這樣的風景在那西北涼縣可是絕對看不到的。

黃沙漫漫,天地之間一片荒蕪,七月的流火像是要把人烤熟了一般,更何況是邊境的涼縣。

隻見蔓延的沙路上,眾多男子背著幾十斤的石塊一步一步往階梯上走著,涼縣這裏已經靠近了沙漠,沙子眾多,要想在這裏找到這麽些石塊確實不易。

隻見這些石塊四四方方,四角都被打磨的有棱有角,全都是石灰,這種石料一旦加上鐵水築成,即便是銅牆鐵壁比起這個也差不多如此。

邊境這裏,風沙肆虐,難得有幾個好天氣,眾人一張口已是滿嘴的沙子,就在這舉步惟艱的階梯上,那些男子用早已經磨成厚實的繭又磨爛,血水混著汗水在這裏日夜交替。

“說你呢!麻利點!”一聲響徹雲霄的鞭子聲在空氣中揮舞著發出駭人的聲音,有一鞭子下去的時候 卻是一個男子的哀嚎聲。

眾人聽到這叫喊,紛紛忘記了自己肩上的負重,扭頭身去看,這其中,少年戎葵也在內。

他雖然身材高大,體魄健壯,從小跟著父親手下人練劍,卻也從未吃過這般苦,這才不到半月,他已經被風吹雨打,日曬雨淋,光著膀子係著腰帶和這裏的帶有一些黝黑膚色的年輕男子沒什麽兩樣了。

隻聽剛才那聲鞭子響起時,那穿著破爛的男子腳下一軟,便跌倒在地,幾十斤重的石頭砸到他的腿上,一時鮮血橫流,他自然是疼的動彈不得,坐在地上直哼哼。

誰知那穿著兵服的男子還是不解氣,使勁地踹著他說道,“你個卑賤的奴隸,不想好好幹活也就算了,竟然還敢這樣坐在地上偷懶 ,看我怎麽好好收拾你。”

他眼睛一瞪 ,說話極是橫,圍觀在旁邊的小兵和勞役都不敢去上前,任憑他踩罵著那已經負傷在身的男子。

隻見那男子腿上的骨頭都已經白森森的亮了出來,疼的直叫喊,卻也是挨著兵頭的鞭子連站起來躲藏的能力都沒有。

待官兵又一次咬牙切齒地將鞭子揮起來準備再落到男子身上時,眾人隻瞧身邊過去一道黑影,還未看的清容貌和身形,官兵的手就被抓住,架在空中,他“哎呀哎呀”疼的直叫喊,拿鞭子的右手也很快沒有了力氣,“啪嗒”一聲,鞭子掉落在地上,估計是吃了疼,他轉頭便披頭帶臉地罵道,“是誰這麽猖狂,敢攔你蔡爺爺的路?”

眾人隻瞧,原來抓住那官兵手腕的正是一個鶴發的老者 隻見他目光如炬,無論身形還是剛才那一係列幹淨的動作 都可稱的上是瀟灑利落,哪裏有半分老者的神色。

隻見他剛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繞過眾人的目光從高一點的階梯下來,如今又不費吹灰之力地將這官兵拿下,實在是厲害之極,也是大膽之極。

戎葵像是忘記了肩上還負有這麽重的擔子,看著老人的目光竟如老鷹一樣,他的神情顯得不怒自威,隻見剛才還囂張至極的官兵此刻苦著個臉呲牙咧嘴地賠著笑,“嶽三爺,原來是您呀!”那姓蔡的官兵拍著自己的臉向他賠罪,“小的不知情,還望您手下留情,小的還要靠這隻手吃飯呢!”

那被叫為嶽三爺的老人聽他這樣說著,哼了一聲便放下那隻被他抓起來的右手改為左手,冷笑著說道,“極是如此,便改為左手,廢一隻無用的手,也沒什麽大不了。”

“嶽三爺!”骨頭有著輕輕響動的聲音,那官兵臉上豆大的汗珠冒下來,尖著嗓子叫喊聲比起殺豬聲猶過之而無不及。

“嶽三爺,不過是一個已經被下令要處死的奴隸,你至於這麽百般維護他麽?”那官兵終於忍不住說出話來,眾人聽他一說,這才主意到那男子的額頭確實刻有一個“奴”子,烙印深刻,想來是已經有許久的曆史了。

“死囚?”戎葵不由叫出聲來,後又左右看看,這才明白原來這些人就是路上碰見的和他們一同前往的手腳被捆綁起來的奴隸,想不到同樣都是為這不知何日到頭的建築幹活,待遇卻是這樣的不一樣。

他歎息了一聲,被旁邊的人聽到戳著他說道,“你知道為什麽這些官兵敢這麽肆意妄為地對待這些死囚麽?”

戎葵自是搖頭表示不知,那人努努嘴看著底下幹活的一群人說道,“這些人都是朝廷已經判定的死刑犯,本應當早已處死,當今皇上昏暈,竟然因為人手不夠,強逼他們來這邊境,咱們過得雖是辛苦,可他們過得,那才是豬狗不如的日子,沒日沒夜的牢作,連一分一秒都不讓休息,更可怕的還是那些官兵們稍有點不順心就把他們全都斬殺,反正朝廷還沒有實名製,這些人活著死了沒有什麽區別。”

戎葵皺著眉看著那些手拿鞭子之人確實覺得他們實在過分,普通人被記在花名冊上的年輕男子,平時不僅可以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更重要的是,一天三餐,在這個看似窮苦的涼縣裏更是沒有少過一頓,每月還有著三兩的月例可以拿,可以說雖是辛苦,卻是可以拿到不錯的報酬的工作了。

可是這些奴隸不同,他們打從一來這裏,便被刻上了如牲畜一樣的標簽,沒日沒夜地幹活,缺衣少飯,更重要的是,這裏環境惡劣,許多奴隸本就在路上來的過程中就染上疾病,來到這裏本就數量不多,因此,奴隸本該承受的活便被強加在這些活著的奴隸身上,在這個氣候惡劣,很是勞苦的地方,也許,死了確實是比活下去更是容易幸福。

剛才還說著話的那人閉口不言,戎葵看向低下,隻見那老人慢慢放下那官兵已經可以看出來明顯脫臼的胳膊,看著地上的人說著,“就算他們身份低微,你也不能這樣肆意妄為,你可要知道當今皇上很是重視這陵墓的修建,若是讓他知道你在這裏如此對待勞工耽誤進程,難保不會引發龍心大怒, 到那時候,恐怕你失去的可不隻是一隻胳膊的事情了。”

你官兵一聽這話,再看著地上淌下的血跡,內心著了怕便顫顫微微的看著老者,挑著眉問他,“那依嶽三爺的意思是……”

嶽三爺早已經將那被砸傷的男子移在一邊,好像確實是在關節處點了穴道,應是為了止血,而是為了及時疏通經脈,否則就算救下他也會因為耽誤於治療而使得不能給他上藥,這條腿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