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一百零一章 恨無人兮陪在旁

第一百零一章 恨無人兮陪在旁

無人保護的趙豫章,在父母在世時,盡管生活困苦,卻也是受盡疼愛,誰知天意弄人,就算林恒對他有再大的恩情,恐怕也抵不了全家人的慘死。

“那些人為什麽要打你?”孟善這才想到那些人竟然下手對著這樣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實在太過心狠手辣。

趙豫章低著頭不說話,孟善便在旁邊耐心地等著他,半晌他才抬起頭來說道,“他們是淮南這帶的乞丐,城中的一些地盤都被他們占領,我流落到這裏,不懂他們這裏的規矩,每在好心的夫人那裏討到一些吃喝,總會被他們搶個一幹二淨,還被他們圍著打。”

孟善心中詫異,“這丐幫如今在淮南竟然也有分支了?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這樣被打,那官兵竟然也不管麽?”

趙豫章苦笑著說道,“什麽管不管?那些丐幫的頭子早已經和官府勾結在一起,又豈會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他狠狠地敲著桌子,大概是碰到傷口了,呀地叫了一聲。

官官相互, 官盜勾結,這就是如今的天下,孟善突然想起蕭疏曾經在淮南閣給自己說過的話,現在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他說的話,明白了他的一番苦心。

他說他要幫助那個可以改變天下命運的人,輔助他成就霸業,隻是,那個三殿下明成會是那個可以解救黎民百姓脫離苦海的人麽?

隻是?孟善看著眼前的趙豫章,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這才開口說道,“丐幫素來幫派風氣嚴謹,怎麽會公然這樣在大街上胡作非為,豫章,你在他們身上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趙豫章等她將這話說完,這才慢慢回憶起那些人雖是圍著他亂腳上去踢,可是那些人明顯是將內力控製住,想來武功也是好的,可是為什麽卻要針對他呢?

“我隻覺他們訓練有素,拳法都好像如出一轍,而且對付我一個不會武功的自然是一人就夠,卻為何要這麽大費周折的圍毆呢?”趙豫章此刻也是感覺到這背後一定不簡單,卻畢竟還是十三四歲的孩子,在江湖上曆練少,一臉不解地問著孟善。

孟善深吸一口氣,看著趙豫章說著,“據我所知,丐幫幫主洪維很是仗義仁心,對於幫中各兄弟平日更是嚴加管教,一旦出現這種情況,自然會被逐出幫派。你確定那些打你的人是丐幫中人?”她說著話之間便遞上來一瓶跌打損傷藥,交給趙豫章讓他給自己抹上。

趙豫章接過說聲謝謝便又繼續說著,“那些人口口聲聲地說著就是丐幫的人,而且每天都是橫行霸道,整天橫在街市上叫囂著,吵吵自己是丐幫的人。”

孟善托著下巴不由想著 她行走江湖這麽久,聽聞那丐幫幫主洪維在江湖中極是有威望,她也見過那人幾次,倒是一個豪氣的男子,治理幫派很是嚴謹。

“到底是誰想要這麽陷害丐幫,毀掉他們的名聲。”孟善實在想不通到底為什麽,她一直側著頭,直到對麵趙豫章的雙手在她麵前揮來揮去。

她反應過來,看著趙豫章遞過來的藥瓶便又重新放到他的手裏,“我不需要,你的傷還是沒有好,這藥你就留著,若是能早日和我進京,也好給閣主個交待。”

趙豫章點點頭,主動將孟善的行禮拿著,孟善自是不願將這隨身攜帶的行禮遞給他,便將剛才購置的一些吃食拿給他,讓他有些事情可幹,心裏少一些對她的感激之意。

兩人休息妥當後,便徑自踏上了進京的道路,兩匹馬也是隨著主人的作息,趙豫章很是愛惜這匹馬,不過他親自挑選的這匹馬倒是和他很投緣。

孟善走在前麵,看著身後的趙豫章哼著歌曲,不由笑了一笑,看來在這旅途中有這麽一個小孩,倒是有趣。

清風拂麵,孟善駕馬前進著,後麵好像傳來沈靈的哈哈笑聲,又好像是芙蕖和應流寧的叮囑聲,前麵卻又像是蕭疏的呼喚聲。

二人策馬揚鞭,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陽下很是瀟灑利落。

秦州的春天比其他的地方結束的更晚一些,這裏多杏花,謝瀾依伸手接到樹上掉下來的杏花,笑著說道,“為什麽一大早便見不到清秋呢?”

“夫人,左兄看您身子虛弱想要給你買一隻烏雞好補補身子。”林恒笑著說道。

謝瀾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著林恒溫柔地說道,“林公子,其實在林家的時候,我就看出你是喜歡那位孟姑娘的,你為何不去找她說清楚呢?”女子坐在椅子上,已經步入了夏季,可是她的雙膝還鋪著厚重的毯子,然而卻絲毫感覺不到熱。

林恒端來一碗薏米紅豆粥,輕輕放在石桌上,看著她已經日漸消瘦的臉龐,歎著氣說道,“我的父親企圖殺她奪劍,縱然最後落得那個下場,然而這場隔閡恐怕是難以消除了!”

謝瀾依搖著頭笑著說道,“不會的,這世間哪裏有解不開的愁,多半是人自尋煩惱了罷了。”

“我看那孟姑娘雖是性情冷漠,卻是個明事理的好姑娘,恩怨分明,想必也是她一貫的行事風格。”謝瀾依將毯子取走,慢慢站起來。

林恒並未說話,柳便繼續說著,“人生短短幾十年,沒有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多麽可惜的呀!我雖然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是當初陪著清秋義無反顧地離家是我這循規蹈矩的一生中最值得自豪的事情。”

林恒扶著她慢慢在院子裏散步,謝瀾依拿著一個水瓢往院子裏種植的一些花草澆著水,手一揚,水珠便落到葉尖上,謝瀾依張望著門口說道,“清秋怎麽還不回來?一大早的去哪了?”

林恒耐心地給她說著,“左掌門看夫人身子虛,便去買一隻烏雞想要給夫人補補身子。”

謝瀾依笑著說道,“清秋啊就知道瞎折騰,你瞧我的身子不是好好的麽?”說完她放開林恒,提著衣裙輕輕擺動轉圈,笑著說道,“我少時就是這樣跳舞給清秋看的。”

林恒牽起嘴角看著她,瘦弱的身子不由讓人心酸,謝瀾依在轉動的過程中好像有點頭暈,身子已經開始搖晃,林恒見狀不對,趕緊將她扶住道,“夫人,我看你也累了,還是坐下休息吧!”

謝瀾依聽話地跟著他做到搖椅上,早上的陽光照的她很是溫暖,她將晾的冷了一些的粥端起來,自己拿勺子喝著,卻皺著眉歎著氣說道,“這麽好喝的粥,可惜我卻連味道也嚐不出來,食之無味,這再鮮美的東西,我也是味同嚼蠟,又何必再花這個心思呢?”

“夫人,你不要泄氣,如今你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氣色也看起來紅潤多了。”林恒笑著看躺在搖椅上半閉著眼睛的謝瀾依。

“瀾依,我回來了!”左清秋興高采烈地推開門,林恒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左清秋小聲一點。

“夫人有些累了,剛剛睡著。”林恒看著拿著一隻肥胖的烏雞的左清秋。

左清秋身子一震,將烏雞放到一邊的籠子裏,洗洗手這才輕輕走到謝瀾依的旁邊,溫柔地捋著她散到額前的頭發問著旁邊的林恒,“她今天的情況怎麽樣?”

林恒歎著氣說道,“夫人的記憶越來越差了,總是反複地問同一件事情。另外體力也越來越不好了,太陽才升起,她便有些困倦……”

左清秋的頭低著看著謝瀾依,林恒看不清他的表情,左清秋笑著說道,“這樣啊!讓她好好休息,我去煲湯。”左清秋將白色的毛毯往上拉了拉,轉過身去雞籠。

他一伸手將烏雞抓出來,還未等那雞叫出來就擰斷了它的脖子,將燒熱的開水倒在盆裏,將死掉的雞燙在裏麵,他手腳利索地拔掉這雞身上的毛,笑著說道,“那小販說道,這是最是味道鮮美的烏雞了,瀾依吃了這個身體肯定會好的快些,你說對不對,林恒?”

林恒沒有接話,原來那左清秋早就知道謝瀾依在吃了那藥丸之後受傷的事情,自然也明白謝瀾依如今的情況越來越差的原因,他熟烈地將紫砂鍋架起,添上柴禾,林恒在一旁照顧著謝瀾依,看著昔日在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男字在家裏竟然是如此的柔情,不由地看著搖椅中虛弱的女子,笑著看那忙活的左清秋,他的身子如今也和從前不能相比,或許,生死並不能阻擋他們在一起。

左清秋用菜刀將雞肉剁成塊,撒上佐料放到紫砂鍋裏,用慢火熬製,他用自己的內力加到火裏,這樣更容易地控製火候。

“林恒!”左清秋看著熟睡的謝瀾依走來說道,“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林恒眼睛一沉,自然是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便揚手說道,“左兄不用客氣,有什麽吩咐你盡管說便是了,小弟一定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