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一百零二章 最美不過下雨天

第一百零二章 最美不過下雨天

男子將掉落在謝瀾依身上的杏花一瓣一瓣撿出,頭靠近女子的額頭輕輕一吻說道,“瀾依的身子你我都已經明白,她衰弱的很快,我想若不是你這段時間給她精心調理,想必我和瀾依根本就沒有這麽多的時間來珍惜彼此,如今她的情況不容樂觀,我的大限也將至。”說完他控製不住地咳嗽了幾聲。

林恒想要扶著他,他擺擺手笑著,“以前我是那麽希望自己是那個幸運兒,找到碧蕾就可以和瀾依廝守一輩子,如今也成了癡人說夢。瀾依死後,我自然不會獨活,也活不了多久,我答應過瀾依,會好好活下去,自然會料理她的一切後事,隻是我的葬禮,卻需要你來幫我打理了。”

“掌門!”林恒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謝瀾依,示意他不要亂說這種話,“你我兩人經過這麽些日子相處,早已經不用說這些話,你們的事,我自會照顧。”

“可惜啊!”左清秋說著,“我以前和蕭疏那個年輕人打過賭,我一直便想著那天下唯此一根的碧蕾定會在我和他之間展開爭奪,現在到底是他贏了。”

林恒想著那個披著白色鬥篷,道骨仙風的男子,那個他走到哪裏,孟善的目光便追隨在哪裏的男子,同樣的一臉高傲,身上充滿著各種秘密。他嘴角一揚,“作為醫者,不管你們其中誰能得到碧蕾,我都為一個生命的解救而感到由衷的開心。又何來誰輸誰贏呢?”

左清秋笑著,然而那目光裏卻藏著無盡的悲涼,這輩子到底是不能護她平安的老去,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遺憾。

“哎呀,你回來了,怎麽也不叫我一聲。”謝瀾依醒來看著左清秋便將自己身上的毯子取下站起來,伸手握著他的手,閉住眼睛仔細地聞著院子裏飄出的香味,笑著說道,“好香啊!你給我做什麽好吃的了?”

林恒看了一眼左清秋,左清秋拉著她慢慢走到廚房,指著紫砂鍋說著,“這是烏雞湯,你喝了身體就會好了,大夫說過,常常喝著補藥,你的身子便慢慢地精神起來,到時候,我帶你去打獵,給你打那最肥美的兔子,還要帶你去走遍天下山川,對你,你不是要看我的家鄉麽,那裏也是一片海,金黃色的沙子,流動的沙丘,我們騎著駱駝,看著日出日落,好不好?”

左清秋抱著她的腰,甜甜蜜蜜地給她將未來的事情,謝瀾依身子背對著他,眼角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擔憂,隻是一貫的坦然,“清秋,我從不奢望還能和你做這麽多事情,我隻為現在擁有你,感受到你的溫暖而幸福。”

林恒適時地退出去,留給兩人獨立的空間,看著兩人恩愛的樣子低聲說道,“也許現在沒有找到碧蕾是件好事,否則怎麽也得生離死別,既然決定在一起了,活著和死亡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走到院子外,擠進人群裏,看著這裏穿著異族風情服裝的男女,突然想起那個女子,眼神清冷,一身勁裝,明明是很堅強的身影,看起來卻讓人不由心疼。

他從懷裏掏出那支簪子,清淡的顏色,看起來是那麽晶瑩剔透,想起這支簪子曾經在孟善的頭上做過短暫的停留,林恒便緊緊地將它放到離胸口最近的地方。

孟姑娘,你曾經說過江湖見麵我們不再是朋友,可是我卻隻在乎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再重逢。到那時,我就聽左夫人的話,那些你曾經受過的苦,我會一一為你擋著。

秦州的天氣變得這樣快,剛才還是萬裏晴空,如今一下子便下起了雨,林恒用袖子遮擋,看著街上的行人腳步匆匆,林恒也趕緊躲到屋簷下,看著順著屋簷上下來的雨水,林恒隻覺這偏遠地方的景色也是美的那麽不張揚,心生喜歡,“細雨失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

“我倒覺的公子是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一聲溫柔輕吟吸引了林恒的注意力,他轉過身看著身旁身著百褶如意花裙的女子,打一柄紙傘巧笑嫣然地看著他。

那女子彎彎的柳葉眉,眉目含情,眼波如流水般動人,身姿婀娜多姿,手提著一個小巧的竹籃,一襲黃色衣衫很是趁的她明豔動人。

林恒一愣,也一笑微微點頭,深吸一口氣說道,“姑娘說的是,我如今倒是挺符合這句詩詞的。”

那女子勾起一抹笑,臉上現出淡淡紅暈,臉龐更是有著淺淺的梨窩,笑起來很是好看,她看著林恒說道,“小女無意冒犯,不過是看這景極應人罷了,我感覺公子剛才一定是在思念遠方的人,我說的對麽?”

林恒一愣,繼而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頓時來了興趣,笑著說道,“姑娘怎麽就肯定我在思念別人呢,難道你是江湖上的神算子?”

那黃衫女子湊過來仔細地觀察著他的臉說道,“你的眉目間看起來帶有一絲淡淡的憂愁,可是在眺望遠方時嘴角卻是上揚的,方才我站在你身邊抖落傘上的水花時將你濺到你也渾然未覺,可見想的是多麽出神,而且這樣溫柔滿足的笑容,一定是為了一名女子吧!”

林恒看起來很是驚訝,隨後繞有興趣地笑著看著女子抱著雙臂說道,“你果然還是有兩下子,那我也來猜猜你的身份。”

女子一副自信的神采,站的筆直端正笑著說道,“好啊,若你能猜到,也算是你的本事。”

林恒上下打量她,隨後才開口說道,“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草香,甚是好聞,而且你麵目紅潤,身法也極是輕盈,想必平時也很是注意,你裝備齊全而且在下雨這時候出來,手挎空籃,想必也是料到這雨會馬上就停,想要去找那些新鮮的地衣吧!”

這回輪到那女子驚訝地張起嘴巴看著林恒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正是去找地衣的。”

林恒將手伸出來接著屋簷落下來的雨水,笑著說道,“為人醫者,身上總會有那種混著各種味道的藥草香,即使常人很難辨別出來,身為醫者卻自然可以輕易辨別出來。”

那女子聽罷趕緊朝著自己的衣服上聞聞,卻沒有聞到自己身上那股藥味不禁奇怪,卻還是一臉欣喜地看著林恒說道,“你是大夫?”

林恒點點頭,隨後問著少女,“你是醫女?”

黃衫女子扁了扁嘴,將籃子向上提了一提帶著倔強的語氣說著,“醫女怎麽了,隻準你們男子行醫,卻不容許我們女子也懂點醫藥麽?”

林恒看著她頗是可愛的麵龐,腦海裏卻出現記憶中那個清冷的女子,她本也是這樣的年紀,那夜在屋頂上,她也像極了眼前的活潑女子,而自己也是親手將那簪子戴到她的頭上。

女子見她出了神,便將雙手在他的眼前晃蕩,他反應過來連忙擺著手道,“小生失禮了,我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驚訝你小小年紀便已成了醫女,倒是很了不起。”

也是,醫女自古以來就是處在一個頗讓人瞧不起的地位,醫女多為產婆,主要是負責幫孕婦接生,有句老話說的好,男子入錯醬油行,女子最怕接生婆,醫女,其實並不懂什麽高深的醫術的。

“醫者向來是以救人為己任,何況隻要是可以救人的醫術,又何來男女之分,我又怎麽會對這些產生什麽歧視之意呢?”林恒看著眼前的女子說道。

黃衫女子聽他說著這話,心上暗暗驚歎這男子的不俗之處,很是滿意嘴角一翹,小臉一揚看著林恒說道,“你這話才叫對呀!可惜我爹總是說我不務正業,總讓我待在房間裏繡好自己的女工,可是你看看!”

黃衫女子指著雨勢漸停,將手中的籃子和雨傘放在地上,張開雙手深呼吸著,轉過身看著林恒說著,“你瞧,這外麵的空氣多麽新鮮,可是為什麽我卻連看它一眼的資格也沒有,我自是不甘心,這才偷偷跑出來。”

林恒客氣的回答著,“如此美景,錯過也真是可惜了。”兩人在屋簷下自此靜靜地站著,林恒背著手想著左清秋和謝瀾依的事情,如今謝瀾依的病情是越來越重,左清秋也卻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可惜他沒有找到碧蕾,也沒有能找到可以醫救二人的藥,空有一身醫術,卻還是解救不了二人。

黃衫女子見那林恒不再說話,也是乖巧地站在他身邊靜靜地等著雨停,黃衫女子偶爾偷瞄著林恒,隻見林恒側顏極是俊俏,輪廓分明,很是精神的臉,她偷偷打量著林恒,低下頭輕聲笑著,臉色一紅。

“你知道我為什麽非要在今天去找地衣麽?”黃衫女子說著話繞有逗他的感覺,林恒一臉笑意。

“秦州空氣甚是好,姑娘若是想要找一片新鮮的土壤,倒也不難,至於為何在今天,恕在下笨拙。”林恒謙虛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