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湖相見陌路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湖相見陌路人
孟善雖是冷血心腸，可是恩怨分明。二人雖有過節卻也隻是淮南閣和林恒父親的一些誤會，如今斯人已逝，他們二人倒不必拘著了。隻是當日所說的江湖再見，更是陌生人這句話卻是怎麽也收不回來了。
她輕輕地拿著手帕擦拭著臉龐，一邊的林恒將傘收起，看著獨身出來淋得濕漉漉的孟善，不由心疼詢問著，“你怎麽是一個人？蕭疏呢？”
孟善將手伸出去，落到屋簷上的雨珠又連成一條線的流到了她的手上，隻見她聽到別人直呼蕭疏的名字不由生氣，輕啟薄唇，“閣主在休息，我一人出來透透氣。”
與故人見麵分外別扭，孟善隻想早早地離開這個地方，再一看這手中的帕子已經濕了，她轉身將這手帕遞給林恒，“帕子被我弄濕了，等我回去洗幹淨下次再還給你。”
那林恒眼神裏起了一絲波瀾，終於轉身看著好久不見的孟善，嘴角勾起一抹笑，“送到別人手裏的東西，哪裏能有收回之意？”
“不過，既然是你，那我倒是很樂意你拿著我的東西。孟姑娘。”林恒想要伸出手來，孟善及時的躲開。
她白皙纖細的胳臂露出來，再抬頭時，剛才的雨珠已經變成了纏繞如棉線的雨絲。
“我還有事先走了。”孟善說完剛要踏出去被林恒製止住，他直指還在下雨的天氣歎著氣說道，“外麵還在下雨，要走也應該我走。”
他的嘴角隱隱有些笑意，眼尾略彎，一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分外迷人，朦朧而迷離。這樣的愛慕，這樣的長相，換作世間任何一個女子恐怕都會傾心於他，可是，他愛的偏偏是孟善。
隻見他看了看旁邊還在滴著雨的傘說道，“如此說來，那麽在下就不打擾孟姑娘的清淨，先行告辭。”
林恒故作鎮定，可是誰又能知道他的心裏有多煎熬，為了這個時刻，他不知在這街上轉了多少圈，打聽了多少次。京城有多少條街巷，他便走過多少條。可是真正見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如今就這麽簡單的幾句話，他都發現自己手裏出現了細細密密的一些汗。
隻見他極是溫柔地一笑，走出屋簷下瀟灑地前行，孟善發覺他並未帶傘想要將傘給他時，他卻像是知道了似的，“孟姑娘，明日還是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我來找你要帕子。”
孟善並未答話，看著林恒消失在雨中的背影，身姿挺拔，步伐堅定，，旁邊的一聲響動讓她好奇扭頭一看，隻見是一把翠綠色的有著仕女圖的油紙傘，現下正抵在大門的一角。
“該來的總會來，怎麽也躲不過的。”孟善低低說著話，臉上不由浮現出苦笑。
她彎下腰拿起傘，隻聽“啪！”的一聲，堅實的傘骨被撐開，墨藍色的傘和這景色都要融為一體，將所有的雨滴都隔絕在外。自己把傘稍稍打的高了些，再看林恒有些走遠的影子，心上不知又湧出一絲不知名的惆悵。
這個男子，自己本無意去招惹他，可是就因為林家的事情，卻不得不和他產生羈絆。隻見他身姿挺拔，步伐很是堅定，可是在雨中行走的樣子，那種無所畏懼，好像已經在這茫茫人海裏走了千年。那種孤寂，孟善明白，自己不就是以這樣的姿態走過這些年的麽？
晚上的京城一點也不比白日差，隻見人頭攢動，很是熱鬧。街上繁華似錦，正應了那詩句，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兩名少女穿梭在人群中，皆裹著麵紗穿梭在人群中。
微風吹過，岸邊公子提蕭而立，鳳簫聲聲極是動,人，惹得姑娘小姐紛紛側目而視。玉色的酒壺流離光色，,一夜魚龍放聲歌舞。燈籠與那撲在周圍的蛾兒相映成趣，拂柳黃金縷縷飄香。眾人笑語盈盈沿著放花燈的河道走去，極是熱鬧。
隻見兩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在前麵拉扯的那人身穿淡藍色綾羅衣，眼睛明亮如月，星光璀璨，走起路來隨風擺的細細的腰身，再加上修長白皙的脖頸，畫著淡淡的柳葉眉，笑起臉頰上有著極是好看的梨渦，在人群中更是有著出塵的氣質。隻見她興奮地大喊，絲毫不顧及一點形象，惹得旁邊的女子既是羨慕又是嫉妒地看著她。
她倒是毫不在意還在大聲說著，“孟善，我拉你出來對了吧，”隻見她膚如凝脂，就連小小的嘴唇都顯得異常通透美麗，她高興地在人群中轉著圈，手上發出叮咚的響聲，緣是因為她手腕上戴著的白色鈴鐺，明動的女子，讓她即使是在這麽多美豔的女子中都能引起路人紛紛側目。
沈靈雖來京城已經一月有餘，卻還是第一次碰到這花燈節，自然是對京城大街小巷的事事都感到好奇，不時摸著好看的釵子，還不忘拉扯著孟善跟隨眾人看著嘴裏噴火的雜技，難猜的燈謎，和那些人一起拍手叫好。
她本生性多動，可是陰陽閣裏總是安靜平和，即使是在最值得慶祝的日子，也不準大聲喧嘩，如今雖然是離開了師父和小狐有點惋惜，卻也是想笑就笑，想去哪就去哪。
孟善一身黑色勁裝在滿街穿著花花綠綠的女子中雖是不起眼，可是那絕世的容貌，即使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那如冰上美人的氣質卻讓人一點也忽視不得。隻見她抓起一把流光溢彩的珠子，臉上難得的溫柔嫻靜，看著它們一顆顆落在盆子裏，借著月光發出清脆的聲音和動人的光芒。
就在珠子掉落的時候，沈靈也被吸引過來，她的目光被一排排新奇古怪的玩意兒吸引住。
兩人相視一笑，雙雙輕盈的走過去，愛不釋手摸著這些惟妙惟肖的麵具，孟善珍愛地看著這些近乎完美的作品，拿著其中一個很是猙獰的麵具帶上，拍著沈靈的肩膀，倒是把猝不及防的沈靈嚇了個踉蹌。
沈靈眼睛卻盯著一個白色的狐狸麵具，極是逼真可愛，她幾乎是第一眼就已經看上，摸著那光滑的表麵，高興地付給了老板兩個麵具的錢一起戴上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
沈靈大大咧咧地背著手東瞅西望，戴著麵具倒是讓她更加大膽活潑，孟善跟在後麵，眼看四方耳聽八方，絲毫不放下一點警戒。
沈靈偷看著孟善，見她神色緊張，不由搖搖頭，繼而捂著肚子轉身說道，“孟善，我肚子疼，大概是今天吃的太多了，你先逛逛，待會兒我來找你。”
“哎，我陪你去吧。”孟善伸出手說著，一來她不放心沈靈冒冒失失，地去，二來沒有了沈靈的陪伴，這花燈也著實沒有什麽意思。
不料沈靈跑著扔下一句不必就一溜煙地跑了。孟善看著平日走兩步都喊累的她，如今竟然可以一貓腰跑這麽快，不由笑著，“這鬼丫頭，又不知是搞什麽鬼，還真是讓人不省心。”
沈靈走遠後，看見身後的孟善並沒有追來，內心自然一陣竊喜。
不知道豫章這小子可不可以辦成事情，蕭疏那麽高冷的人，不知道會不會逛這在他看來很是喧鬧的場。不過一切都在於盡人事，她費勁苦心，要是今晚他真的不會出現，那麽以後，自己便再也不管兩人的事情。
一人走確實無聊，她混到人群裏，想要增添一些人氣，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好點，麵具底下，自己隻露出一雙杏仁般突顯機靈的眼睛，繞有興趣地看著這大好街市。
就在她興致勃勃地走著，突然在人群中，一抹白色的貓型麵具毫無預兆地映在她的眼簾，人群擁擠，沈靈被人左推右攘隻是打眼看見那個人的麵具額前和她一樣點綴著白色的絨毛，它的眼圈旁邊閃耀著綠色的淡淡的光芒，看起來像是一隻狐狸般很是狡黠。
然而吸引沈靈的並不是這個狐狸麵具，而是這個身著白色衣服的男子臉上戴著的麵具竟然和她的是一模一樣。
那個男子看起來倒是身姿挺拔，一身白色羽衣走在人群中很是高貴，正當那個男子正要轉身看向這邊時，沈靈卻被人一擠推到了一邊，人流太多，沈靈被人擋住，兩人不過隔著很近的距離，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個人卻還是擦肩而過。
眼見剛剛走過去的男子雖是擋住了臉，可是那高挑的身形卻總覺得很熟悉，然而沈靈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那個白衣公子繼續朝前走去，走到湖邊時看到自己臉上那副麵具便伸手摘下，修長的手指下，是風華絕代的容貌，烏黑深邃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輪廓，分明是一個絕代風華的少年公子。
將視線一轉移，隻見是一披著黑色鬥篷的男子蒙著黑色麵紗，夏日微風吹過，他抬起頭來隻看見一雙黑色的混濁的眼睛。
“看夠了吧，我們不能在這裏停留太長時間，還是早些回去為好。”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原來那穿著鬥篷衣服的人竟然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隻見少年薄唇輕啟勾出一絲攝人的微笑看著手中麵具，“足夠了，能再親眼見到她，已是大幸，我絕不能讓她再見到我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