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紫陽真氣西邊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紫陽真氣西邊來
鎏火的燈籠照著千萬棵樹，荷塘邊盛放著一片火樹銀花。月色照著大街上的男女遊人，皆提著一盞精致美麗的燈籠來回走動，孩童赤子在大街上玩鬧，不時碰撞著行人，寶馬雕車裏不時響動著女子的佩環聲。偶爾街邊一聲驚呼，眾人全都隨著那聲叫喊看去，隻見那上空金花四射，天空間瞬時花炮升空。
滿街的珠翠玉雕，遍地的笙歌豔舞，街道兩旁的小販個個笑意盈盈，呦嗬著自己攤前的商品。桂花裏香，鮫明亮珠，羅繡升堂，釆取蓮蓬。夜空當中除了一輪亮如白晝的嬋娟明月，更是有星星點點的孔明燈像是照亮了整個煙火京城，男女老少不絕如縷，小姐俾女穿著盛裝不時佯怒微笑，更是有貴人公子點歌在船上勾簾看著市中熱鬧。
蓮花燈下，林恒背著包裹看著京城的元宵節，這可比西北秦州最熱鬧的時候還要讓人歡喜。
隻可惜，林恒細細打量這盛世繁京，謝夫人和左兄已經深埋在秦州那片稍顯荒蕪的景色，不過，也許那安靜的場所才是他們真正想待在一起的地方。
遊人如織，初來京城的林恒卻是怎麽都走不到頭，隻好四處看看那些透著喜慶的對聯，字謎，來往的人磨肩擦肘，他跟隨著人群，想要過了那座石橋，人應該會少一些，而且那裏的視野許是會開闊一點。看到的風景自然也比這裏更是美麗。
順著街邊那明亮的燈盞走著，隻見俊男俏女皆盛裝打扮，眼裏含著笑，款款地走在路上。阿娜多姿的女子，風流倜儻的男兒都加入到著裏的盛況來。
林恒苦笑一聲，她那樣喜愛安靜，應該是不愛這樣的喧鬧吧。可是為了那個人，她還是什麽都不顧的跑來這裏。
京城看似繁華，實則比起蒼溪的危險多了百倍千倍，縱使她武藝在身，可是這京城的暗龍猛獸，吃人卻從來不亮出他的獠牙的。那個人到底看不看重她，將她置於這樣危險的境地，他實在是不放心。
隻見三街六巷好燈棚，各處全都張燈結彩，那站在台上的小姐拿著繡球試著拋給底下的如意郎君，岸邊竟然還有各色花燈在那裏被人放去，順著河流到城外，以寄相思之情。
一旁的老嫗在丫鬟仆人的陪同下，笑嗬嗬地看著兩旁街景，拉著自己的小孫兒說道，“這盛京除了過歲那光景，就數現在的花燈節最熱鬧了。喬兒，你便是在花燈節出生的，那時候，這街上一連三夜，都是花燈鼓樂，都在為我們李家慶賀得了孫兒。正是那時候，家家都掛喜燈。我記得我家孫兒，剛落地時哭了兩聲。”那老太太緊接著就樂嗬嗬地笑了，“是不是啊，我的孫兒？”
林恒笑著看這齊樂融融的場景,不由地又想起那時候自己小時被祖母照看著，如今林家也變成了記憶中回不去的樣子，不過這樣也好，對於蒼溪那個地方無牽無掛這樣才好。
一心來到京城這個地方，不就是為了尋找心裏最深的那個願望麽？若是可以找到，他願意放下一切，若她喜歡市井，他便陪著她走遍這天下，若是她喜歡寂靜，他便毫不猶豫地隨她歸隱山林。
隻是，當日那樣決絕地話語，即使在這裏碰到，又會是一個什麽場景，林恒閉著眼睛實在不敢想。
林恒歎息了一聲，走了幾步路看到比剛才少了幾分的熱鬧的地方便抬腳上前進了一家客棧，罷了，今日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說。離青雲決還有一段時間，相信蕭疏這幫人應該還沒有離開京城，那麽，孟善，他喃喃自語，隻要蕭疏沒有離開，孟善就絕不會出現在別的地方。
“哎呦喂，客官，您是吃飯呢還是打尖兒呢。我們這店裏可都齊全著呢。”剛踏進客棧，便有人招呼著。
林恒趕了幾天路，確實有些累了，看著樓上說道，“小二，找一間清淨些的雅居，我在這裏要住幾日，另外，現在就吩咐廚房的人給我去做幾個菜，燒一桶洗澡水解解乏。”林恒一口氣吩咐道，隨著小二蹬蹬走上樓時，又朝著底下忙活的另一名夥計說道，“給我房裏先上一壺酒，要最烈的。”
那底下的人將毛巾往肩膀上一搭，眉開眼笑地低著頭，“得嘞。客官，這就給你送去。”
月光很是明亮，林恒將整個身子泡到木桶裏，右手拿著酒壺暢快地痛飲，烈酒從喉嚨裏一直燒到肚子裏，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
熱騰騰的水汽讓連日的勞累一掃而光，關上窗戶，這裏果然是寂靜。房子裏麵倒是不顯悶熱，整個房間更是典雅宜居，倒是個好地方。他拿起毛巾朝著自己的身上擦著，結實硬朗的線條從蒸騰的水汽中更是顯得好看。
換上裏麵的素衣，門外的小二恰好敲門送飯，都是店裏的招牌菜，這店主也實在頗費心思，時值夏日，更是上了一道消暑盛品，竟然是冰鎮蘆薈，入口的那一瞬間，好像自己已經置身涼爽的冰雪天地，他一口一口地將這烈酒下肚，不一會兒便醉意朦朧。
其實被世人稱為神醫的他，又何嚐不知道這烈酒的壞處，隻是情到深處，除了酒，又有什麽可以聊表他現在苦悶的心情呢？
桌上拿來的酒壺全都橫七豎八地躺在桌子上，蠟燭被點燃了一半，一滴一滴地蠟淚滴在桌子上，林恒枕著胳膊看著滿桌子的殘羹剩飯，苦笑著，“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孟善，此時此刻，你又在何處？”
自從那日一別，我日日都在思念你，你呢？可曾有過那麽一瞬間想過我，沒有吧，你說過，江湖再見，權當是陌生人，林家騙了你，差點害了你，隻怕你早已恨死了我吧。
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來找你，找你……
孟善待在屋裏心裏實在憋悶，她天生就是在江湖走動的人，自然一刻也閑不得。來了京城這麽長時間，除了和沈靈走動一會兒，其他的也實在不知該去哪兒。這一日，雨正是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孟善守在蕭疏房外，聽著裏麵蕭疏和周漠北老將軍爽朗的笑聲，裏麵的酒香慢慢地飄出來，兩人商談著第二日那四皇子回來後的細事。孟善不便打擾便退到院子外。
今日的雨下的倒不像是普通夏日那樣瀟灑，更像是秋日的**雨霏霏，孟善從後門走出去，街上的人並不是很多，偶爾會有打著油紙傘的農家女子提著裙擺手中挎著籃子匆匆走過，還有那些調皮的無憂無慮的孩子嬉笑地跑著。
孟善和沈靈在一起慣了，竟偶爾也有她那不羈的神態。隻見她此刻也學著小孩的樣子不打傘，一身男裝倒更顯得她眉清目秀，英姿颯爽。
她盡情地奔跑在雨中，雨水順著她精致的發髻流到她的臉上，經雨水這麽細細一淋，她精致小巧的臉龐更是魅惑。還有曼妙的身姿就算穿了男裝也全都顯露出來。
她將手遮在頭頂隨著古道來到一處舊宅，青石板的路上長滿了濕潤的蘚苔，看似是大戶人家，隻見那朱門上的門環染上了夏日的銅綠而不失大氣，領近幾家的房屋炊煙嫋嫋升起，倒是比這紅門更顯的有著生氣，這副如潑墨的畫卷被孟善盡收眼底。
京城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顯得不那麽熱鬧，也不那麽喧囂。
正在她感歎之際，卻隻聽見身後有著極淺的腳步聲。她眉頭一皺不由加快腳步，為什麽，就連片刻的安寧都不給予她。隻見她快步走到那大宅的屋簷下，頭稍稍偏過來仔細聽身後的動靜。
身後那人還沒有停止跟蹤。孟善的手裏已經積攢著一股真氣，隻待一到屋簷下便立刻給身後那人一掌。
進了屋簷下，身上立即沒有了那細細的雨珠。孟善停下了腳步，身後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孟善猛地一轉身，正要伸出手打出一掌時，待看到身後那那一身青袍極具書生氣息的男子，卻怔住沒有下手。
“怎麽是你？”孟善啞然，絲毫沒有想到一直跟在身後的人竟然是林恒。隻見他手執一把墨藍色的油紙傘，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我在那邊看到了你，孟善，你知道麽，隻一眼，我便確認是你。”林恒上前走了兩步說著。孟善舉起劍搭在他的脖頸上，然而並沒有拔了劍鞘。
林恒卻是不動聲色，他一臉的笑意。孟善皺著眉收起劍，“還是叫我孟姑娘最好。”
他怎麽在這裏？孟善的心裏自然是充滿了疑惑，然而看見對麵的人一直盯著她，估計剛才也是看到自己如孩童般頑皮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一絲懊惱，孟善在外界看來總是傲然於世的，如今這番場景給他看見，自然是難為情。
兩人並未躲得嚴實，隻見屋簷上的雨珠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弄濕了孟善的衣服，她一甩袖子拍著自己濕漉漉的衣服。
“擦擦吧！”正當孟善低頭時，一方藍色手帕遞過來，一股如青草般的味道傳過來，孟善冷臉說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