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一百八十章戲院敘舊說故事

第一百八十章戲院敘舊說故事

程陽“哦?”的一聲,那隨從恍然想到,“小的有幾次從寶玉齋經過,那公子便是世人口中的小魔頭沈靈”

“小魔頭,沈靈,沈靈……”程陽一臉笑意,這樣天真無邪的性格,當真冤枉了他。

沈靈一路小跑回去,捏緊手裏的牌子,那材料是很常見的鐵片,沈靈摸著那質感,掂量著,心想應該是用再普通不過的鐵屑做成的。

可正是因為這樣,這枚牌匾才顯得無比珍貴。人都說程陽為人正直,為官清廉,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想到在這皇城異常動亂的時辰還能碰見這樣有趣的人,沈靈久久不能舒展笑顏的臉終於雨過天晴。

踏進門的那一刻,星月就發現了她的不同,不由背起手來得意地說著,“主子今日感覺怎麽樣?我說那戲院總比那煙花之地有趣的多吧!”

沈靈拿手輕叩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就是你頭發長見識短了吧,那青樓女子有的是厲害人物,還是不要一概而論的好。”

星月嘟著嘴摸著自己的頭,“確實是這樣麽?要不然今日主子回來怎麽這樣高興?”

沈靈聽後,一揚頭,手上套著的牌子搖的一晃一晃的,“今日的戲實在聽不懂,隻是那裏的人倒著實不錯!”

星月擦著桌子的手瞬間停下來,兩眼冒著金星,感染了沈靈八卦的本質,趴在她跟前,“莫不是哪家公子入了我們莊主的眼?”

沈靈知道她是調笑,便故意地逗著她,“沒錯,確實有個長相清秀,為人正直的男子,程陽。”

“程陽?”星月疑惑地反複念著這幾個字,總覺得有些熟悉。

恰巧算賬先生拿著賬本將近幾天的賬本拿來給沈靈過目,聽到她口中的話,眉眼一揚,“莫非就是那位新科狀元程陽,聽說他這兩日風頭正盛。”

沈靈眼睛一轉,原來自己新結交的這位朋友這麽了不起,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郭蒙生竟然也聽過他的大名,當下更是得意起來。

星月後知後覺,忽地一拍腦門,食指放在嘴上,一副驚呆的表情,“莫非就是號稱天下第一清官的程大人?”

沈靈倒是沒有想到他有這麽多的帽子,不過這讓她更堅信了他的為人,拿起鐵片細細端祥起來。

星月趁她不注意,一把搶來,起哄著,“看的這麽入迷,莫非是定情信物?”

沈靈知搶不過她,便在一邊叉著腰,滿不在乎的樣子,“是不是定情信物我不知道,不過他說這可是跟了死人幾十年的東西,你也敢碰?”

星月一聽嚇得直將手裏的東西往外甩,郭蒙生看著兩個女子,識趣地退下。

沈靈趁機握住鐵片,躲得遠遠的,向她做著鬼臉,星月大呼上當,兩人在房間追鬧著,好像又回到了過去無憂無慮的日子。

房間裏桌椅自是被碰的叮當響,院子裏的人聽見沈靈熟悉的笑聲,紛紛露出久違的笑容。

三日後,沈靈準時地出現在戲院裏麵,這日她特意打扮一下, 梳了一個流雲簪,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等著說好的程大人。

隻見等了許久,那程大人還是沒有來,身邊的位子是個毛頭小子坐著,正襟危坐,認真地看著戲。沈靈長歎一聲氣,索性掏出帕子將臉一蓋,閉目養神起來。“沈小公子,別來無恙!”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靈眼皮顫了顫,雙手抱在胸前,“程大人為民為國,能來這戲院實在不易,就別客套了吧!”

那程陽笑笑,將坐在沈靈身邊的小廝叫起,看樣子是他派來的。

兩人坐下後,程陽指著戲台上頭戴繁雜花翎,身形高大的老旦說著,“沈小公子以為這戲院與外麵最大的不同在哪裏?”

他說話間,正值老旦怒發衝冠,右手弓著極其有力道,念著:讓老漢金戈鐵馬守邊關,風光把朝還!

眾人一片叫好!沈靈聽著他的語氣,將帕子一揭,“喲!看來這私下做的功夫還不錯嘛,我沈靈這麽有名?”

程陽捏著衣角,一言不發,沈靈落了個無趣,開口道,“無非是裏麵有戲可聽,外麵無戲的差別,程大人以為是什麽?”

程陽端起一杯茶,輕啟蓋子,“倒也說的不錯。隻是……”

沈靈眼睛一睜,躺倒的身子坐起來,“隻是什麽?”

程陽眼皮一掃,“如今外麵早已暗流急湧,朝廷更是新舊兩派爭鬥不休。這裏麵卻是另一番景象,真叫人感慨!”

沈靈拍拍手,戲院的夥計便又添了一壺新茶,這茶是秦默語從寶玉齋拿的,她品茶的口味叼的很,實在不適應這裏麵的。

“大人這話還真是折煞我們這些生意人了。這天下再亂,買賣還是要做,日子還是要過。我們做商人的哪裏管的著那些國仇家恨,隻想本本分分地賺點小錢得以度日罷了!”沈靈打個嗬欠,佯裝要起身,程陽的手已經攔過來了。

沈靈看著他環顧自己身子的手,不由驚呼,“程陽,別以為你戴頂烏紗帽,我就怕你。”

“沈小公子誤會了!程某今日前來誠心想要給你道歉,今日我並非故意爽約遲到,而是另有其他重要的事。實在抱歉,特來請罪。”

身旁的小廝還為她扇著扇子,沈靈一手拍過讓他下去,反手揪著程陽的衣服,“還從來沒有人敢放我沈靈的鴿子,程陽,今日為何遲到,這台上的戲都快要唱完了,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

程陽小心翼翼地笑著,讓她先消消氣,聽自己慢慢解釋。

原來今日沈靈早早地就梳洗完畢,穿的自己改的一身立領橘色長袍,精神百倍地拿著自己最愛吃的琳琅白糕,敲著張府的門,誰知那日程府緊閉大門,謝絕門客。

沈靈拿著那日程陽親手給她的牌子,叉著腰盯著十分寬大卻並不張揚的宅子。

拍拍手,暗處的武士從一邊飛來,她示意一眼,其中一位就將她攔腰一抱,隻一眨眼的時間,她就到了程府內院。

沒想到新科狀元的宅子如此樸素,裏麵和普通民宅沒有什麽區別,隻是寂靜的出奇。

按理說,程陽乃是百年一遇的好官,找他訴冤的應在不少數,怎麽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沈靈左轉右轉,那張府實在有點小,不及她寶玉齋內院一半大,房子簡單的連個機關都無處安放。沈靈隻轉了一會兒,便沒有耐心等下去,讓武士從原道帶她回去,坐在戲院裏一整天生著悶氣。

程陽拍拍袍子,抱歉地語氣很是誠懇,“讓小公子久等了,實在過意不去。”

“你放心,我也沒有多等,我沈靈可沒有等人的習慣。”沈靈將路過的夥計盤子裏的糕點攔下,抓起一把塞進嘴裏。

“小公子難道不想聽我解釋?難道不好奇為什麽程府會空無一人?或許我所在查的事情,小公子也感興趣。”程陽欠著身子,一身青色的袍子一看就是水洗的漿布,並不是絲軟的

綢布。

沈靈做起身子,開始細細打量這個年紀輕輕的大人,傳言他清廉威嚴,為百姓做主,隻是這種人在亂世很難像他這麽得意,何況還是在如此時局動蕩的現在。

這個人除了一身正氣外,還藏著不可忽視的手段與機智,不能小瞧。

“哦?”沈靈歪著頭,從懷裏掏出一個做工精致的鼻煙壺,用手帕細細擦拭,才擰開壺蓋細細聞起來,等著他的話。

“大半年前,皇上想要修建陵台以示自己的功德,朝廷大臣均是反對,唯獨二皇子和三皇子支持。誰知這二皇子的手下曹正光卻在淮南犯了事情。”程陽不緊不慢地開口,卻聽得沈靈心裏一聲驚雷。

“皇上雖然想要整治這些人,可是這些人是他最愛的兒子的人,皇上即使看他們再怎麽不順眼,也要顧忌一下皇子們的臉麵。”

程陽隨手叫來一個夥計,戲院的人都認識他,趕緊跑來殷勤地跑過來,“程大人,有什麽吩咐。”

程陽看著秦默語,指著她說,“這位公子覺得這戲甚是無聊,你們換台戲演演。”

沈靈皺起眉頭斜了一眼程陽,自己對於戲曲一竅不通,聽哪台還不是一樣的,何時說過這眼前的戲無聊了。

她正要開口,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想起什麽,看著小廝離去的背影,她不免低聲道,“難道你在查他們?所以才假意和二皇子合作?”

程陽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小心隔牆有耳,沈靈卻一個起身跳起來,看著他,“你知道什麽消息,能否說於我聽?”

“今日二皇子不允許我帶一位侍從,還用黑布蒙住我的雙眼,我們約好在經常去的紅燭樓見麵。盡管什麽也看不見,可是我還是能感覺到走著走著就由一開始的強烈的光變地什麽都看不清楚。”

他喝了口茶,繼續說著,“且裏麵傳來微小的滴水聲,即使是在六月,那溫度也不應該是這樣寒的滲人。”

他忽地轉變成為一種疑惑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什麽似的,“二皇子顯得極為神秘,除了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一路上再不肯透露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