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一百八十四章臨別殷勤重其詞

第一百八十四章臨別殷勤重其詞

傳聞這回魂劍法可以讓死人複生,戎葵便每日趁嶽老三不在時偷偷練此功,卻不料被嶽老三撞破,嶽老三苦苦相勸,這回魂劍法並不是什麽正派武功,而是當年由邪派人士傳出來的邪派武功,讓戎葵停止修煉。

初嚐了甜頭的戎葵哪裏肯罷休,他猶記得那個女子在夢中數次說過,戎葵,我等著你來殺我,在我還沒有被其他人殺掉前。

兩人糾纏不清,開始動起武來,戎葵雖然練武時間較短,可是有著嶽老三為他傳送的內力,早已經是幾十年的功力,縱使身體還承受不了這樣的內力,無法自如應用。可是要想打倒這個老弱病殘的老人又實在輕而易舉。

一隻手捏住了嶽老三的脖子,隻見那老人就像一片殘葉慢慢飄落在地上,戎葵猶記得他最後說過的話,“葵兒,你執念太深,我雖不知道你想要什麽,隻是你這樣,不會得到想要的。”

戎葵聽到此處自然內心的火氣騰地起來,手中本是捏緊遲遲不落下的劍呼地一聲劈下去,隻見血氣直冒,嶽老三應聲落地。

手中的劍“誇啦”一聲掉到地上,鐵器的聲音落下,戎葵的臉上有著被濺起的血,看著地上已經沒有氣息的人,他的眼裏流出兩行清淚,歎了一聲氣很是沉著地將屍體搬到深洞處,將幾壇子酒灑到嶽老三身上,“嶽三爺,那生前最愛喝酒,如今我便用這個送你一程吧。”

他手持火把看一眼濕淋淋的人,眼睛一閉將火把扔了下去,隻見那火勢順勢漲了起來,滋滋的聲音不絕如縷,空氣裏彌漫著焦黑的煙塵,還有火燒的氣味,戎葵親眼看著活生生的人被燒的隻剩下那麽一撮撮骨灰,星火點點,他用沙子掩蓋住。戎葵抱著裝有嶽老三的骨灰在第二日清晨跑到沙丘上隨著風揚了。

嶽三爺,你半輩子都在這涼縣,想必你也是不舍得離開這裏,葵兒幫你實現了吧。

四皇子門前便是熱鬧的街市,一陣呦嗬聲將戎葵從回憶裏驚醒。他冷眼看著這盛京的喧囂,轉身回去。

大街上,孟善看著兩邊叫賣東西的百姓,心裏閃過一絲平和之氣,回頭看著轎子,她揚嘴一笑,閣主擔心的事情終於有了著落,如今四皇子也可以獨擋一麵,他便可以少費點心思了。

她安心一笑,等參加完青雲決後,他們的精力便可全放在找碧蕾這件事情上,隻要它還存在這個世界上,她就一定有信心找得到。

蕭疏慢慢揭開帳簾,看著前麵馬上的女兒家颯爽英姿,曼妙身姿即便是女伴男裝也讓路上的女兒家羞紅了臉,一位老大媽站在路邊賣力地呦嗬著自己的糖葫蘆,蕭疏隻見那糖葫蘆,紅彤彤的山楂果被細長的簽子連在一起,晶瑩剔透的糖稀將冰糖葫蘆映照地更加好看,也更加吸引人。蕭疏看見有幾個小孩子蹦蹦跳跳地拿著幾個小錢滿臉饞意地看著那冰糖葫蘆。

“小戶,你幫我個忙吧!”蕭疏叫著轎子外麵的人,給他一串錢幣用眼示意了一下那冰糖葫蘆,那小戶點點頭,按照他的吩咐小跑朝後去了。

回到客棧,孟善跳下馬,扶著蕭疏準備下轎子,蕭疏笑著,“怎麽?在你的眼裏,我這個閣主就連下轎子這種事情也需要人幫忙了?”

孟善搖著頭,“並不是,隻是我想要這麽做。”她說完便一隻手扶著蕭疏的右手下來,蕭疏的左手一直背在身後,看著孟善的側臉,簡簡單單地不施粉黛,一股難言的氣質朝著他撲麵如來。

孟善頭發綁起,墨色的發絲隨著微風悠悠地跳著動人的舞,拂到蕭疏的臉上,蕭疏的眼裏起了一絲波瀾。孟善發覺這才趕緊將頭發縷起,兩人站定,蕭疏叫住孟善,孟善不知何事低著頭等著吩咐。

一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突然映入她的眼簾,孟善瞬時愣住,抬眼一看,蕭疏眉眼彎彎地看著她。孟善接過看著蕭疏。

“方才在街上看見這冰糖葫蘆甚好,我記得你最愛吃這東西了,便派人去買了一串,這糖稀先前剛被澆上,一開始會粘牙,現在吃最好。”蕭疏看著孟善輕咬著糖葫蘆,眉目間盡是溫柔之意。

孟善咬了一口,想起自己也隻是說了一次爹娘帶著自己去那會上買過冰糖葫蘆,誰知這蕭疏卻是記住了,每看到賣糖葫蘆的時候,都會為自己買下,孟善心裏有著暖意發著愣,蕭疏看著她沒有再繼續吃,笑著問道,“孟善,怎得不吃,是不好麽?”

“不,不。”孟善連忙搖著頭,大大咬下一口,甜甜的味道順著嘴巴香到心裏,“閣主為孟善買的,自然好吃。”

蕭疏輕輕一笑,食指點著她,“你呀,還是這樣多笑笑為好,平日裏一副冷漠的樣子,也實在是不好看。”孟善聽後不像剛才那樣笑得燦爛,嘴角收起隻是略微彎起了弧度,將糖葫蘆抓在手裏不再言語,蕭疏沒有再說什麽,兩人一起進了宅門,大門即刻緊閉,先前跟著二人的手下看見這一幕自然是偷笑,兩人在淮南閣的時候總是保持著首領與手下的距離,可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蕭疏與那坐下左護法的關係。

街角拐彎處有一個黑色影子閃過,看著那民居宅門前的一幕狠狠地將拳頭打在牆麵上,那牆麵就像要斷裂了似的裂開幾條清晰可見的裂縫,他的目光就像帶著血似的,如一雙受了傷的豹子,卻又藏不住那嗜血的本色。

“蕭疏,青雲決這條路不是這麽好走,你想要和孟善雙宿雙棲,先要問問我戎葵。”隻見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冷哼著,半邊麵具更是閃著冷光。

孟善回房關門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吃了一半的糖葫蘆,眉眼裏藏著笑意,他們搬來這處民宅,已有小半月,住在客棧總是不方便,惹人注意,索性便租了一家比較大的民宅,倒是很方便出入。

看著窗前培育的一株花草,孟善從院子內舀了一瓢水慢慢地澆著,動作輕柔,隻怕外麵的人怎麽也想不來孟善還有如此麵貌吧。養花還是蕭疏說孟善戾氣太盛,須得修養身心,除了每日誦經拜佛,種植些花草也是有幫助的。

那日他們一起去四皇子府邸內找一些花草來種植,四皇子府邸雖是不甚豪華,可是奇花異草還是讓人眼前一亮,明博陪著他們介紹著各種名花的品種,孟善卻是手一指看著在各色美麗花朵之中的夾縫中生長出來最不起眼的花,宋明博有些詫異,便解釋道,“孟姑娘,那是未經打理長出來的雜草,想是打理園子的人不細心,倒是讓二位見笑了。”

“無妨,我便要那株,甚合我的意。”孟善無所謂地聳聳肩,眼睛灼灼地看著那耷拉地不會開花的草木。

蕭疏對著宋明博笑著,“我這個護法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樣,明博,你在這點上就隨了她吧。”

宋明博派人將那株草移植下來,還是好奇地問著,“恕我冒昧,我這府上的花園,雖然不像二哥三哥的那樣,卻也是盛京難找的,怎麽孟姑娘要選那株不甚好看的呢?”

“方才四皇子也說了。”孟善看著手中捧著的草木,神色也是淡淡地,“這草是仆人未細心留下的,若我不拿走它,想必它便會被連根拔起,倒不如我拿走它,反正我和這株小草倒是十分投緣,品種和名貴倒是和我沒什麽關係了。”宋明博聽得一臉受用,看著孟善的目光又多了一絲欣賞,也就不再多說,再看那雖是微小而又不開花的草木,倒真的是比方才可愛多了。

孟善想著昔日向宋明博要這株花草的有趣場景,蕭疏看著自己任性地和四皇子的意思雖是相左卻也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逗樂蕭疏,也是很可愛。

想到這裏,孟善眉頭一皺,與那個少年再一次相見便是在這次。四皇子命令手下人挽起那花草的便是那歸來而今化名為常武的戎葵。孟善至今還記得戎葵將那花草移植過來親手遞到自己手上時那種少年特有的不可一世還有一切皆掌握在自己手裏的那種高傲,那種眼神,至今想起來,都會讓孟善不舒服。

她還記得那戎葵見到自己第一次說的話,他低低淺笑著,“孟護法,回城那日你便認出了我吧,我實現了對你的承諾,我終於回來了。”

孟善歎聲氣看著青翠欲滴的草木,拿指尖觸碰著葉子,將手肘支在下巴處,“誰知那日沒有斬草,竟給自己惹下如此禍端,早知道就應該連小的也……”

她頓了頓,歎著氣,將手中的噴壺放下慢步走到床前,“罷了,一切都是因緣結果,我殺了他的雙親,他自然要來尋仇,何況是自己說過的話了。”

她瞅眼看著床邊整齊地疊放著自己的衣服,便幾步打開櫃子,“怎麽說也要把青雲決的事情解決了,至於戎葵,隨機應變吧。”

她手腳利落地將幾件簡單衣物放入包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