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二百一十一章回憶過往心酸事

第二百一十一章回憶過往心酸事

沈靈剛來這陰陽閣的時候,師父雖然打算收留他,卻根本就不打算收她為徒,一方麵是沈靈性子頑劣。

再者,更重要的是,陰陽閣從來隻收男子,從來沒有過女弟子。若不是沈靈天聲帶著慧根,那時候的師父早已經將他丟出山門了。

剛開始的時候,沈靈便是發揮了她死纏爛打的招式,以養傷之名留在陰陽閣,和幾個女仆走的甚近。

沈靈每日清晨在真老看書的時候,會提前備上一碗薑湯,然後躲到門口看著他不動聲色的喝著自己熬了一個時辰的湯。

沈靈一直在想,真老一定是極冷的,一個人整天待在這麽大的屋子,在這常年皆是美景的陰陽閣,可是就是在這裏師父很少下山,諾大冷清的地方,即使身體不冷,心也會慢慢變冷。

沈靈有時也會想要摘一把火紅的藍鳶插在窗前,有時又會捉幾隻很是極耐寒的冰咕鳥放在屋子裏,讓它們陪伴著真老。

有時候會趴在窗戶上至於看的入了神,發愣直直地摔下去那是常有的事情。每到這時候,真老那萬年不變的表情才會偶爾變換一下,稍稍探著頭看底下的人呲牙咧嘴的疼,無奈搖搖頭,即而又投入到每日的經書去。

沈靈在地上底下揉著發疼的地方,仰著頭看著上麵的窗子,完美的側顏,偶爾的展顏和蹙眉,都是一道風景。

不知堅持了多久,有一次在她放下薑湯準備偷溜出去的時候,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以後你不必每日來送湯了!”

沈靈像是做賊心虛一樣打了一個冷戰,卻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一急,轉身想要反駁,誰想道那真老直直地站在自己身後,沈靈一轉身便撲進一個硬實的胸膛裏。

沈靈那時候大腦來不及反應了,怎麽?她這種算不算投懷送抱。哎呀,會不會讓這個古代老封建的男子認為自己行為不檢點。雖然那時候認為在自己麵前的是個老頭子,不以為然,現在想想竟是有一些不好意思。

沈靈頭扭在一邊,極度尷尬地想著怎麽解釋,內心卻在期待這樣的時光慢一些,再慢一些。

“抱夠了沒有?”頭頂上的真老滿臉黑線,戳戳她的腦袋,想要將她推開。

沈靈將手放在嘴邊,“噓!你聽到什麽了嗎?”

真老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仔細觀察著屋子裏的動靜,有風吹過藍鳶花花瓣的聲音,還有冰咕鳥婉轉的低吟,卻也算不上什麽天籟之音。

沈靈享受地靠著清風輕輕地說著。

沈靈撅起嘴看著琴君,“我不過想待在外麵,做你真老的弟子,為何這麽難,還是你這個世外高人也覺得男尊女卑……”說著還應景地開始咳嗽起來。

真老甩甩袖子,義正言辭地說,“我可以收你為徒,但你必須謹遵我的教誨。”

“真的?”沈靈雙手緊握著嘴巴,發出尖叫聲,不敢相信她真的可以繼續留在這裏。

真老那時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自然不像今日一樣和藹,隻見他麵不改色的點點頭,惹得沈靈大跳撲上前去給他一個熊抱。真老貌似清冷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陰陽閣第一條便是要敬重師長,你這樣成何體統?”

沈靈吐吐舌頭趕緊放開他,甜甜地叫聲師父。

真老並未回應,轉身拿起書,繼續坐在書桌前,淡淡開口,“三日後會舉辦拜師大典,不要延誤時辰。”

沈靈的喜悅自然是溢於言表,抿著嘴偷笑答應了一聲,便退出房門。

一出去就瘋跑著大叫,開心地繞著雁清宮的花草跑,她跑出宮殿,看到一位陰陽閣弟子,上前行個禮,一臉喜色,驕傲的宣稱,“三日後,我就是你名正言順的小師妹,所以提前叫你師兄好。”

那男子雖然嘴上答應,待沈靈離開,心裏卻實在不相信,隻當是女子家的玩笑話。

誰知三日後,那真的有史以來最轟動的大事終於發生了。沈靈穿著一身青衣在眾人或驚歎或不解的目光中傲嬌地走上前接受拜師儀式。

她遠遠地看見從立於九天塔上,永遠一塵不染的白衣襯得他氣質出塵,讓整個大堂黯然失色,沈靈抱著手出神地看著他。

“沈靈上前接信鈴。”一個資格較老的道士傳話完畢後,沈靈才遲遲從驚豔中醒過來。

她終於站在陰陽閣的九天塔上,和真老並肩站著,入鄉隨俗,學著古人的樣子跪於琴君前,隻見從身邊的人手中的托盤拿來信鈴,帶在她的脖子上。

沈靈不禁抖了抖,卻還是虔誠地對師父磕了三個響頭,正式拜師。站起來向底下三千弟子宣誓,“我,沈靈,今日正式拜真老為師父,從此必會聽從師命,謹遵門規,若有違天理,必將人神公憤,天誅地滅。”

沈靈看著真老的眼睛,眸子裏全是他的一撇一笑。不!他哪裏有笑,在他的眼裏,世間萬物變遷,人們生老病死,都不足以憾動他。

“師父,我終於可以這樣叫著你,永遠留在陰陽閣了!沈靈好高興!”沈靈盯著真老淡如處子的臉龐,眼裏再容不得其他事情。

沈靈本就是有著極美的容顏,如今得到陰陽閣的精心治療,身體自然不像是剛來那樣虛弱,也不是當日被他們撿回來的丫頭了。

沈靈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雁清宮了,真老的日常生活很簡單,看書,照顧他的花花草草,再簡單不過。

他的要求很嚴格,於是便每天帶著沈靈在早上起來練基本功,雖然陰陽閣不讓習武,可是鍛煉身子還是必須的。

因此那些武功,用師父的話來說,花拳秀腿嚇嚇地痞流氓還可以,真要碰到會點兒武功的江湖人,怕是要吃虧。現在練練武功全當是鍛煉鍛煉身體了。

沈靈打的出了一身汗,真老遞給她一塊手帕,沈靈接過它放在鼻尖聞了聞,這是師父身上的味道,幹淨清爽。

喝杯早茶便開始了一天的功課,都是之乎者也的古書,難啃的很,然而因了師父的講解,竟也有趣了起來。

沈靈雙手托腮花癡般地看著正在授課的真老,若是年輕時真是陌上公子溫如玉,沈靈嘖嘖感歎。

“素手青顏光華發,半是塵緣半是沙.我喚青天睜開眼,風霜怎奈並蒂花。”隻聽師父磁性的聲音,明快朗潤,將整首詩的詩韻都讀了出來。

身為理科生的沈靈實在不懂這些文鄒鄒的詞,酸溜溜的,她歪著腦袋半天不知是何意思。

最後,她實在忍不住,咬著毛筆頭不解地問著真老,“師父,您剛才念的這首詩是什麽意思啊?靈兒怎麽聽不明白?”

真老看著她打了她一檢尺搖頭歎息,讓沈靈不由地低下頭,最終他緩緩開口,“這首詩主要便說的是一位女子苦苦等候心愛之人卻最終未能得償所願,而感歎時光韶去之意。”

沈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卻又即刻開口,“不過我倒認為那女子並不是在惋惜自己的青春時光韶去,而是感歎為何子落日之前陪伴自己的卻不是當時素衣年齡的人。”

真老扇著扇子,雖是白發飄飄卻溫柔地開口,“未嚐不可這樣想? 靈兒今日見解,倒也新奇。”

沈靈受了誇獎,自是喜不勝收。午後寫字時,卻因為字醜被同門師兄嘲笑。

的確,她的字又大又醜,筆畫歪歪扭扭,實在說不上美觀,她苦惱著坐在台階上,真老走過來,拿著她的字,“你的字雖是醜,卻在橫平豎直的筆畫當中,明白你的一片赤子之心。”

沈靈羞澀的笑著低下頭,真老的話繼續響起,“可你也別高興,從今以後,每天抄三張正楷交於我。”

沈靈苦著臉,委屈地看著他,然而真老向來都是冷清冷義之人,無論是對男子,還是對嬌滴滴的女底子,誰都不例外。

沈靈苦大仇深得跪在地上寫著字,念著上麵的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古人還就是婉轉,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何故搞得這麽深沉。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沈靈搖頭晃腦地念著這些詩,仿佛看到了一位翩翩男子站在江邊,吹著一隻豎笛,目光深情迷人,而那江上坐船而來的人,便是自己。

想到這裏,沈靈就偷偷發笑,這樣的事情她想了不下白次,可是抬頭看見師父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若是日後跟著男子走了,想必師父的心也極是不好受的。

沈靈走向窗外,看著盛京一直轉不好的天氣不由得擔心,不知道孟善和蕭疏他們如今怎麽樣了,青雲決一去時,她的心裏就有些不好的想法,有些不好的預感,光是孟善不讓她跟著去時,她便明白青雲決不是一個好去處。

那青雲決也絕對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隻是沈靈打量著自己這個快要發黴的地方,每天見得都是一群達官貴人,賞玩這個賞玩那個,都是一群不懂得人間疾苦的人,每日吃喝玩樂,不像孟善那樣板著臉整天擔心著國家大事,讓人看起來就覺得很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