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二百六十九章重溫舊夢憶蝶衣

第二百六十九章重溫舊夢憶蝶衣

戎葵聽聞羞澀一笑,看著那很久便擺在那裏的東西挫著手說道:“說來不怕你笑話,我呀從小便不愛讀書,習武之後更是不拿筆杆子了。”

孟善聽後搖搖頭,站起身來戎葵趕緊扶著她,孟善眉頭一皺卻也隻是輕聲說著:“我還沒有那麽嬌弱,你放開我便是。”

戎葵看著她單薄的身子卻也聽話地放開了手,看著孟善走到文案前麵拿起毛筆,攤開擺在旁邊的宣紙,戎葵很是殷勤地忙過來給她磨墨,看著孟善沉思著看著窗外的梧桐樹,目光深沉而又哀婉,讓人止不住地與她一起同悲,孟善忽的歎了一聲氣搖著頭低聲說著:“終是沒有他那樣的才氣,執筆甚久卻是無從下手。”

戎葵專心磨墨未聽清楚她的話,抬起頭問著:“你說什麽?”

孟善搖著頭說道沒什麽,隨後執筆下手,戎葵貼心地將她的袖子卷起來以防碰到墨,卻見極是秀氣的字慢慢地從孟善的手中出來,戎葵的聲音隨著孟善的字慢慢讀出來,“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岸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孟善停筆將紙稍稍地晾著吹幹,戎葵驚歎著孟善的字,接過來仔細觀賞,他又大聲念出來仔細地摸著這些字,笑著。

門外傳來咳嗽的聲音,戎葵回過頭去,見是金嬤嬤端著粥進來,那是白玉邊的小碗上麵蓋著翡翠蓋子,金嬤嬤慈眉善目地笑著一揭開來裏麵的熱氣全都冒了出來放在桌子上麵拿手試了試溫度招呼著,“夫人,您趁熱喝了吧。”

孟善回過頭來點點頭坐在一邊拿起勺子慢慢地喝,戎葵坐在一旁靜靜地看,金嬤嬤目光流轉在兩人身上終究是歎了口氣,這位夫人從進門到現在都沒有正眼看過將軍,這性子更是傲得很,怕是將軍日後便要遭罪了。

金嬤嬤看了兩人一眼說道:“將軍,你和夫人早點休息吧,老奴便不準備別的房間了。”她前腳剛一踏出,孟善便把沒有喝了幾口的粥放下,這粥不合她的胃口,若不是看在她年老如此還親自端過來,依照孟善的性子,她是萬萬不碰的。

“戎葵,你為何不問我因何要進宮?”孟善端坐在凳子上看著戎葵。

“不問。”戎葵笑著說道。

孟善一愣,戎葵笑意盈盈的臉上那雙眼睛,好像深不可測,一眼便可看透她的心思,她神色清冷,臉上也恢複了冰冷,看著窗外的還不甚濃烈的梧桐樹葉搖曳的樣子,猛地站起身來:“這梧桐葉子的味道最是難聞,你去砍了它!”

戎葵隻是挑了挑眉,“我這府裏可不止這一把梧桐樹,我幫你通通毀了吧。”

他推開門,招呼著下人提來燈籠皆拿著鋒利的斧子雖是疑惑將軍好端端地在這將入夜晚時分砍樹,卻也是乖乖地照辦了。

離戎葵隻有一個院子的金嬤嬤聽到府裏的動靜打開窗子歎息地搖搖頭。

孟善扯動著嘴角滿意地點點頭,整理下頭發便躺在**,閉著眼睛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盛京對她來說實在沒有什麽留戀之處,然而她卻還是來了,是因為沈靈麽?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她不願多想,一轉身麵對著牆便不再言語。

戎葵吹熄了蠟燭,在靠近孟善的地麵上打了一個地鋪,頭卻是麵對著孟善的背,他嘴角揚起,輕輕說道:“孟善,我們要是永遠這樣該多好。”

在他以為孟善睡著時,**清冷的聲音想起:“這樣?你想睡一輩子地板麽?戎葵,我不會在你府裏叨擾多時的,熱鬧一罷,我就會離開。”

戎葵不再言語,他將頭朝著房頂,胳膊枕在頭底下心中卻是想著,兩人一夜無話,夜晚是那樣的漫長。

第二日天還是蒙蒙亮的時候,外麵傳來了金嬤嬤的敲門聲和呼聲,“將軍,夫人,起來洗漱了。”

戎葵聽見後將地上的鋪蓋一卷藏到床底下,穿上衣服開門,伸伸懶腰,金嬤嬤趕緊行禮:“將軍,洗漱水已經放好,早飯也已備好,要快一些萬不可誤了皇上的時辰。”

說著往裏麵看了看,戎葵用身子擋了擋笑著說道:“金嬤嬤辛苦了,你先退下吧,夫人舟車勞頓,自是有些勞累,我去叫醒她。”

金嬤嬤點點頭叫身後的丫鬟進去先行離開,戎葵正要回去叫醒孟善時,卻見她已經穿戴好坐在梳妝台跟前小心洗著臉,丫鬟們疊好被褥,端著洗臉水走出了房門,孟善對鏡梳妝,銅鏡裏麵映出來的自然是風華絕代的美人。

穿上金嬤嬤一早為她準備的素色衣裳,孟善的美卻又是多了幾分淡雅,孟善知道,金嬤嬤昨日看到自己穿戴紅色便極不高興,先皇剛駕崩,這京城自然是要守好規矩的,如此喜慶豔麗的顏色難免會給這將軍府惹上麻煩。

戎葵換上了官員的穿戴,如今的他不像那時年幼,自然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多了些穩重,他將孟善小心的引出府門抱上轎子,金嬤嬤小跑著出來,眼神裏不無擔心,隻好在後麵囑咐著:“將軍,萬事小心。”

戎葵騎在高大的駿馬上揮了揮手讓他們不要擔心,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路過一向繁華的寶玉齋,馬車上的鈴鐺聲聲聲悅耳,吃著甘蔗的沈靈皺著眉頭,騎在馬上的那少年不正是從前跟在太子身邊的男子麽,聽說他消失了三年如今卻是又回來了?

這馬車實在是貴氣的很,寬大而又精致,一看就是官家夫人乘坐的,這少年曾經那樣喜歡孟善,如今卻也是另娶他人了。

沈靈放下甘蔗背著手看著馬車行駛的方向正是盛京最是莊嚴的皇宮,眼睛不由地眯了眯,看來他們也是要去參加新皇拜別先皇的典禮的。

宮門被打開,十幾個禦林軍守著門,進入宮門,每隔一米便有好幾個侍衛把手,馬車已經不允許前進,戎葵小心扶著孟善下車,孟善摘下麵紗俏麗美豔的臉暴露在眾人眼光下,直讓在場的人不由屏住呼吸。

她一副官家夫人的打扮,穿著素色衣裳,體態輕盈,臉上不施一絲粉黛,倒是有幾分病西施的感覺,戎葵所到之處,那些官兵皆是俯首弓腰叫著將軍。

孟善看著這個自己曾經到過的地方,想當初自己被秦煙雨叫來此地竟也是三年了,而她聽說那秦煙雨也是香消玉殞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啊!

“前麵就到了。”戎葵小聲提醒她,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這才笑著說道:“馬上就能見到你日思夜想的人了,你不開心麽?”

孟善的身子一震,戎葵能感受到她手掌輕輕地抖動,目視前方不動聲色地說著:“淮南閣作為江湖上的一大幫,自然是朝廷一直拉攏的對象,再加上蕭疏和新皇的這層關係,這次祭祀蕭閣主自然是要來的。”

他略帶嘲諷地一笑,眼睛裏麵卻是沒有了暖意:“孟善,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孟善嘴唇顫抖著,咬著牙說著:“那你為什麽還帶我來?”

戎葵腳步頓住將她整個身子扳過來這才慢慢說著:“因為是你說的想要去,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麽事我都會為你去做,哪怕是要我死。可是孟善,今天你的出現勢必會是一場天翻地覆,你記住,今天的你是常武的夫人,你答應我隻要見他一麵便好,過後我會安排你離開,當然我也會跟你走。”

孟善的肩膀被他緊緊地捏著,看著少年眼裏不可言說的心痛默默點著頭。遠處的喪鍾鳴了一聲,兩人同時抬起頭來,很快所有的人都會到場了。

孟善緊緊地跟在戎葵後麵,進了場所,官家女眷都被留在一旁,男子全都趕往祭祀場地,是聖地天壇,各家夫人皆是穿著恬淡,然而卻在其他地方爭彩。隻見一位三品官員的夫人額間點了一印花妝,看起來倒是年輕出彩,更是有人在鬢間著了一青色小花極是素雅,那宰相夫人年紀已大,麵容看起來極是慈祥,縱使這樣,也是撲了一些珍珠粉,腰間配了價值不菲的玉佩彰顯她的身份地位,讓旁邊的人都不敢放肆。

這中間隻有孟善是一身的素淨竟是連任何首飾都沒有佩戴,難免有人對她小眼看待,幾人簇在一起密密細談嘲弄著,不將她放在眼裏。

“敢問這位妹妹是哪家的?”這其中有一個看似刁蠻一副仗勢欺人的樣子衝衝地走過來,雖是用了親切的語調卻是一點也沒有親切感。

旁邊看似溫和的稍大她幾歲的女子開口說話:“沐然,不得無理。”她喝了那女子一聲,那女子自然沒有言語卻是一臉的不服氣。

官家女子們出門講究的便是穿戴,這孟善一身白色裙子雖是不施粉黛眉眼卻是極好看,在這些人中自然是出眾的難免引人注目。

“我這小妹實在有些衝撞,還請姑娘不要怪罪。”那溫柔的女子向她賠禮,孟善保持著先前的冷漠,隻淡淡地喝著桌前的好茶,“無妨,我自然不會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