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二百七十六章打道回府清月教

第二百七十六章打道回府清月教

孟善在轎子裏麵好好休息著,昨日新換了一個環境,她自然是睡得不安穩。她支著頭,落絹看見她疲倦的樣子,再看她的麵容,深深地歎著氣,她這位主人最近憂心忡忡,不過一般女子的年紀,何以變得如此蒼涼?最遠不過是感情二字。

行程還在繼續,隻是太過疲倦的孟善卻是渾然不覺,她淺淺的呼吸,蒼白如紙的臉色此刻卻是比任何時刻都顯得安詳。

此次回去便是要殺光那些人,那麽殺完之後呢?自己該去哪兒?閣主,他們還有回去的可能麽?

她從小就是跟著這個男子,看他從少年蛻變成頂天立地的男子,離開他自己也是可以活的很好,隻是……隻是不再完整。

他們倆個原本都是沒有安全感的人,互相湊在一起會取暖,若是分開大概也不會有什麽事的。孟善的眼角流出淚,這三年,她不都是這樣騙自己過來的麽?

在淮南閣裏孟善不是個愛熱鬧的人,蕭疏怕她悶,便為她種了一池蓮花,放了些鯉魚讓她養,孟善的飯量很小,或許這些魚兒吃的都比她多。

淮南閣人人都說,孟姑娘愛養魚,他們哪裏知道,隻是這魚是因為蕭疏送給她的,若是蕭疏送她老虎送她烏龜,她也會喜歡的。

孟善有時會將養在池子裏麵的小魚養在自己喝茶的杯子中。

而在長謝閣的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水池旁,甚至坐在魚缸邊,迎著風靜靜地欣賞著那些魚兒在水中那種悠然自得的神態。

這些生性自由而又生動美妙的姿勢會使她也會忘卻了心裏的煩惱和苦悶,人們都說魚兒很笨,若是喂多了它吃食,它會記不住自己已經吃飽而被活活撐死的,可是這種無憂無慮的性情,她卻羨慕的不得了。

她看著那些魚兒,覺得自身仿拂也變成了遊魚正在無憂無慮地遊在水中。

蕭疏曾經說過,一個寂寞的人最好養魚,在這個世間上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連最信任的一奴一仆都沒有。

因為她不願親近任何人,也不敢讓任何人親近她。她隻知道殺戮,殺了那些毀掉她生活的人,殺了那個人讓她殺的一切。

她認為世上沒有一個人是她可以信任的隻有閣主是唯一的例外。

孟善明白沒有人比她對閣主忠誠。孟善看著那些魚兒,她還會釣魚,隻是多數被她放了,另外一些不幸運的便被她隨意丟棄在後山,她說過,她本來不愛魚。

隻不過是蕭疏喜歡她養魚的樣子。

她愛釣魚,雖然也和別人一樣,但是目的卻完全不同。她很是喜歡看那些魚兒在釣鉤上掙紮的神態,這裏的每條魚掙紮的神態都不同就像她殺死的那些人一樣,他們每個人麵臨著死亡的恐懼時所表露出的神態都不相同。

孟善看過無數條魚在釣鉤上掙紮,也看過無數人在死亡中掙紮,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看到過一個真正不怕死的。

蕭疏,是她過去幾年除了報仇唯一活下去的動力,在她心裏,他是神是完美和至善的化身。

作為江湖最大的幫派,蕭疏是冷靜的是高高在上的,無論做什麽她都認為是對的,無論蕭疏對她怎麽樣,她都不會埋怨,她以為她會永遠地留下來。

隻要她還能殺人,她便還可以留下來。

孟善還記得那天滿天彩霞,魚池在夕陽下鱗鱗生光。閣主陪著他靜靜地待在夕陽下,他似乎是喝了酒,他從來不喝酒的,巫木叮囑過他不要喝酒,可是那日他還是喝了。

他借著酒意說過,他喜歡自己,從一而終地喜歡,孟善原是不敢相信的,隻是蕭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孟善清楚的記得自己大著膽子抱了蕭疏,她說:“閣主,隻要你需要,我會和你相依為命的,孟善的心意,閣主從來都知道。”

蕭疏在那日吻了她,隻是他隔日便不記得了,因此第二日蕭疏揉著腦袋問自己發生過什麽時,她也隻是按照以往冷冷的口氣說著沒有。也許那日留住蕭疏,便不會再有此後的種種,不會發生這麽多……

月兒看著漸漸落下的餘暉,再看看轎頂裏麵的孟善,奇怪地問著落絹:“落絹姐姐,教主怎麽還不醒?都睡了一個下午了。”

落絹的眼裏蓄滿了淚水,隻是她偏過頭說著:“她這一路舟車勞頓,又憂思過甚,疲倦是難免的,我們乘早趕路,早日回家。”

月兒點點頭,落絹看向孟善一臉擔憂。鳥兒回巢嘰嘰喳喳的聲音終於吵醒了孟善,她揭開輕幔,迎著清爽的風問道:“明日便可回去了吧?”

落絹點點頭:“教主莫心急,明日一早我們便可回去。”

孟善捂住胸口,強忍住喉間的一口惺甜,落絹看了不忍孟善向她搖搖頭,示意不要聲張。

車馬一點速度也沒有減緩,他們還是沒有察覺身後的動靜。

孟善放下惟幔躺在馬車裏麵,喝了一口酒,疼痛似是減緩了一些,感歎著這酒還真是好東西,難怪沈靈整日地不離手。

她這病,早在三年前便已落下,三年前她武功被廢,沒有好好調理,身子已比平常女子要孱弱的多,後來又經曆那麽多磨難,遇到這些落難女子之後,她嘔心瀝血將絕聲的招式口口相傳與清月教眾女子手中,而她卻是落下了個時常胸口悶悶的毛病,以前不嚴重,如今卻是越來越疼了!

整個晚上他們前進的都非常順利,第二日蛋清色的黎明很快地升了起來。清月教的人的心情頓時踏實了許多,與他們而言,這裏如同家一般。

孟善也從沉睡中醒來,呼吸著這片唯一屬於她的地方,這裏比起往日要安靜了許多。落絹小心地扶著孟善下了馬車,穿過樹林就要往洞口走去。

蕭疏跟在身後整個身子都是顫抖的,這片地方他怎麽可能不記得?這是又一次和孟善兩個人偶然發現的,他們迷路了幾天,一直在這裏生活,當初孟善還跟他說過,這裏是隱士的絕佳場所。

他早該想到的,這三年,他走遍了天下,卻不曾想自己竟然離她這麽近,還真是諷刺啊!

蕭疏啊蕭疏,活該你失去一切失去她!

正要想著出去時,卻見前方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隻見落絹眉頭一皺,怪不得剛才那樣平靜,平日裏那些守在殿裏麵的姐妹定然會出來迎接他們的,可是今日怎麽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落絹即刻命令眾人將孟善擋在中間,眾人紛紛拔出劍來,做出迎敵的狀態。落絹目光如炬,聲音鏗鏘有力:“何人擅闖清月教,報上名來!”

眾人隻聽四周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落絹做出防備的姿勢,就聽到有暗箭穿過來的聲音。

“保護好教主!”落絹一聲令下,清月教眾人全都舉起劍來迎著那些如雨般的令箭打著。

那些羽箭如點點星辰,小小的劍頭暴轉凝旋風,落絹一招利落的翻轉,大喝一聲,使出一招拔劍“星辰旋”。那劍風旋轉而起,直將十幾支箭紛紛打回原地,隻聽四周慘叫聲起。

就在這時,四周傳來人聲,大喊大叫,蕭疏定睛一看竟是那江湖各大派的人,這又是怎麽回事?他們怎麽會事先埋伏在這裏而不被任何人所知道呢?

暗器實在是太多,巨石,暗箭,毒粉,將清月教的人全都分散開來,然而還是有十來個人圍在孟善身邊保護著她,孟善站在人群中,冷眼看著周圍的一切,心中冷笑,是被算計了麽?

清月教向來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況且那時她離開時還有眾人守在教裏,清月教中機關重重,這些人沒有清月教的地形圖,又怎麽會在這裏布置這麽多機關來暗害他們?想來那些姐妹多已凶多吉少,恐遭不測了!

蕭疏就在這時騰空而起,一招“掃葉還天”,俯身踢翻一塊巨石,起劍揮斬令箭,劍向地麵壓點,他的身子朝後方回旋,點掃起無數劍光,衝進那十幾個人圍著的孟善身邊,一手摟住她的腰身,兩人相視一眼,孟善便被她帶離這個危險的境地。他起身飛向安全的地方,一時間,猶如掃帚掃起地上枯葉飄上天......

就在這時,那一直未出現的武林各派大喊著,領在前頭的是華山派掌門人何勁風,他氣勢洶洶地走過來,臉色猙獰看著被圍在一塊的清月教,他手上捏著的鐵錘上麵沾有不少血跡,那顯然是教中留下的姐妹的血跡,他哈哈大笑:“清月教的眾妖女們,你們為禍武林,濫殺無辜,今日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清月教教主尤其該殺。罪名有三,其一不貞不潔,其二,修煉邪術,其三,為人惡毒,禍亂江湖。”

孟善站在蕭疏旁邊笑著對他們說道:“怎麽?今日是都來齊了,這倒好了,不用我一一上門去找你們了。何勁風,這些年還睡得安穩麽?還有你!你……”孟善掙脫蕭疏的手,指著那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個個都是門派的掌門人和重要人物,她卻是一個個都瞧不起他們,恨死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