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刺之死地

正文_第10章 寺廟驚魂(3)

“好。你說不提就不提。

“那我提什麽哪?提我把你害得怎樣慘,好激起你的深仇大恨。

“這樣你就能下得了手了是嗎?”

“這也不用提。我自己知道。永遠也忘不了。”馬如龍又叫了起來,頭有些痛心也在發虛,對方放棄了反抗,把處置權都交到他手上,他卻感到自己反而是被控製住了。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而被什麽控製著根本不知道。

“那好。開始行動吧。

“你需要喝點兒什麽嗎?

“女兒紅、竹葉青、燒刀子我家裏都有。”

“你……你敢譏笑我沒膽量嗎?”馬如龍的臉驀然間充滿了血,倒真像喝了二斤燒刀子。

“譏笑?我怎會譏笑你哪?”少女有些委屈。

更感到意外。

“我說錯了什麽話嗎?我年紀還小,不大會說話,要是說錯了什麽,你多擔待我些好嗎?”

馬如龍直感啼笑皆非,腦子裏也亂成一團,王府依然風雅絕倫,滿天星光下的花園裏暗香浮動,美人朦朧,渾似天上的仙境。

隻是多了自己這個貿然闖入的俗人,他不知道是不是這種特定的環境控製住了自己,他隻知道,自己真是沒膽量沒勇氣也沒心思報複什麽了。

“我服了你了,大小姐。你害我害的有理,整我整的還不夠慘,你還可以繼續害我整我。

“可是我求你件事,隻有一件,你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嗎?”馬如龍絕望地叫道。

“我來告訴你吧。”一個聲音在少女身後十幾米處響起。

“娘……”

“是你!”

少女和馬如龍同時喊了出來,馬如龍繼續道:

“就是你,一個月前騙了我,並在這裏設好陷阱害我。”

他認出來了。

這個女人正是一月前在桃花樹下的那個蒙麵女人,他當時雖沒看到她的臉,但其體態、風韻和聲音卻給他留下極深印象。

在他印象中,對方應是位二十五六歲的少婦,而今才看到,原來是位年近四旬的中年女人,隻是輕盈的體態依然宛若少女,若不是歲月過早在她臉上留下太深的印記,怎麽看也不會是三旬開外的人。

“是我。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與小女無關。”中年女人坦然承認,並緩步走過來。

“娘,我說過他一定會回來的,你看到了吧。”少女迎過去,抓著母親的手,興奮地說。

中年女人拍拍女兒的手,也嫣然笑了,一笑中依然風情無限,“馬公子,我並沒騙你,隻是沒預先告訴你這些。”

“你當然不會告訴我。”馬如龍冷哼道:

“你處心積慮地害我,又怎會預先把你們的歹毒手段告訴我。”

“馬公子,你這樣說可不公平。”

“怎麽不公平,你敢說你們沒有害我?”

“當然敢。我們是沒害你,至少不是有心害你。

“我當初找你的時候就說請你做一件不可能的事,你掉到裏麵的時候小女也和你說過,這是個試驗。

“你能說這不是件不可能的事嗎?

“不可能有人從裏麵逃出來。”

馬如龍不禁語塞,他是沒預先問明白對方請他做什麽事,隻說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後來那少女也一再言明,與他無怨無仇,隻是做個試驗。

從對方手段上看,不但是害他,而且歹毒無比,但從另一方麵

看,對方又占盡道理,怪隻怪他自己沒先問清楚。

“你們把我關在下麵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往裏麵灌水?

“有這麽做實驗的嗎?”

“這是這個試驗的最重要的地方,必須這樣做,否則就毫無意義了。”

“可是你們做試驗時沒想過嗎?

“我幾乎沒有可能從裏麵逃出來,你們不是存心要把我置於死地嗎?”

“沒錯。這個試驗成功的唯一可能就是把你置於死地,激發你全部的潛力,才能有後生的可能。

“其實連告訴你這是個試驗都是錯的。”中年女人冷靜而又傲然地說,依然是一副尊貴的女王的神態。

“有道理,真是太有道理了。你們害人都害出哲理來了。馬如龍憤激地說。

“要做不可能的事,就要有毅力攀登常人難以想象的高峰,有耐力承受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更要有膽量去承擔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風險,你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你成功了。你也沒給自己‘專做不可能的事’的金字招牌抹黑,而是為它增添了光彩。”

馬如龍聽著,感覺自己就像一名忠實的臣仆在恭聆女王陛下宣讀嘉獎慰勉的詔書似的,隻是結尾少了一句慣用的“朕甚嘉焉”。

“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他苦笑道,看著對方理直氣壯,高高在上的姿態,他甚至懷疑,理虧的是不是自己,自己是否做的還不夠好,自己是不是應該上前跪倒謝恩。

“你如果認為我存心要害你,把你淹死在裏麵,那也錯了。”

“這怎麽會錯?如果你認為下麵灌足水後淹不死人,你自己可以去試試。”

“我當然不行,如果我行的話就不會找你來做這事了。

“但你可以,因為你是馬如龍。”

“可我根本不是馬如龍。”馬如龍話出口後才知道說錯了,掩口不及。

“我知道你不是馬如龍,但你現在就是馬如龍,名字不過是個符號。

“我知道你現在用的名字是馬三,以前你也用過許多名字。

“但‘專做不可能的事’的卻隻能是馬如龍。”

“你調查過我?”馬如龍吃了一驚。

“不經過周密的調查,怎能請你來做這樁決定我們一家生死存亡的實驗?

“而且我還知道下麵雖是死地、絕地。

“但你卻能在水中堅持三天。

“所以我已決定,如果你自己無法從下麵逃出來,到三天的時候,我會抽幹裏麵的水,打開機關,你還是可以從裏麵毫發無損地出來。”

“你怎會知道我能在水中堅持三天?”馬如龍心頭一跳,這事除了師傅外沒人知道,而師傅離群索居,更不是一個多嘴的人。

但這事倒讓他相信了對方確無存心殺害他的用意,那輪勁弩狂射和八筒暴雨裏花針也確實隻是請君入甕的必要手段。

盡管他覺得對方還是做的太過分了,心中的仇恨卻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消融了。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得到的還要多。”中年女人微微一笑,賣了個關子,“誤會我已經解釋清楚了,還要祝賀成功地做了這件不可能的事。

“雖然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你是怎樣做到的,但過程並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歡迎你回來,繼續做以後的事?”

“繼續?”馬如龍嚇了一跳,“還繼續什麽?

“你還要再害我一次嗎?”

“我說過這隻是個試驗,是我要請你做的事的第一步,而不是全部。

“你如果還堅持認為我們害了你,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報複我們,我們絕不反抗。

“如果你真是嚇破了膽,不敢再冒任何風險,你可以退出,這絕不會影響你的聲譽。”

“算了,我還不至於這麽沒出息,向孤女寡母施展報複。”馬如龍垂頭喪氣地說,“你也不用激我,我對後麵的什麽事沒興趣,恕不奉陪了。”他乘興而來,卻敗興而歸,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懊喪。

“馬……馬如龍,你要走了嗎?”一直沒開口的少女說。

“是的。你還有事嗎?”

“這是你的腰帶,你留下的衣服我也給你洗幹淨、熨燙好了,我叫人送來,你帶走吧。”

“還有你未完成的允諾,也一起帶走吧。”

中年女人冷冰冰地說。

“我隻答應幫你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卻沒答應幫你做許多事,所以我的允諾已經完成了。”馬如龍洋洋得意地說,在舌戰中第一次抓住對方痛腳,占了上風。“現在反而你們欠我一個允諾。”

“什麽允諾?”母女二人同時問道。

“你們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總是擺了我一道兒,我贏了。

“你們也都允諾我可以隨意擺布你們,我現在還想不出對你們劃什麽道兒,但總歸是你們欠我的。”

“這筆賬我們認,你也隨時可以來收,我們不會逃避的。”中年女人漠然道,“不過你最好現在就把這筆賬結了,過一個月後你想收也不可能了。”

“這筆賬還有時效限製嗎?”馬如龍譏笑道。

“什麽賬都是有時效的,人死債消,除非你和閻王爺交情夠厚,能在下麵找到我們。”

“什麽?”馬如龍仿佛當頭挨了一棒,旋即眼珠滴溜溜亂轉,“你又想什麽花招騙我?你們又不是先知,怎會預知自己的死期?”

“因為多少年前已有人在我們體內種下了生死符,還有一個月,生死符就到期了。”

“生死符?”

“就是決定你生還是死的符法。”

“娘,您別說了。”少女忽然抓住母親的手臂,麵色恐慌。

“不是娘要說,是他問的。”中年女人苦笑道。

“馬如龍,你別再問了,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少女聲音發顫地說,好像凶魔會隨時從天而降的。

“原來如此,幸虧我多問了一嘴,否則可虧大了。”馬如龍哈哈一笑,轉身席地坐了下來,“我現在就要收賬了,你們有意見嗎?”

“馬如龍,你不想活了,趕緊滾!”少女忽然暴怒起來,手裏若有棍子,就要向外轟了。

“衝你這句話,我還要多收幾分利息。”馬如龍微微一笑,“夫人、小姐,坐下來說話好嗎?

“咱們這筆賬收起來會很麻煩,沒個一年半載的收不幹淨。

“有好酒就請叫人送來一壇。

“我平生第一次當上債主,這滋味可得慢慢享受,要是有人想斷我的財路,他就是我的生死對頭。”

“馬如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你是在找死!”少女流出淚來,彎著腰慢慢坐了下來,她不是想坐,而是站不住了。

“如果有人肯為我的生死而流淚,那就值得我為她去死!”馬如龍平靜地說,心裏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