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玦

【第0014章】山海之經

第0014章 山海之經

迷魂氹是王屋山深處陡崖下麵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據說以前打獵和采藥的山民們進去以後活著出來的極少極少,被附近百姓視為不祥之地,平常基本沒人去那個地方。

進入迷魂氹以後,我很快就再次見到了那個身著對襟盤扣古式衣衫的老先生。

“嗬嗬,小夥子不但有勇有謀而且有仁有義,方能在危急關頭置之死地而後生,不錯不錯!”老先生衝著我豎了豎大拇指誇讚了幾句,然後邀請我到一方水潭後麵的山洞裏麵說話。

我道謝過後暗自保持警惕,但表麵上卻是淡然平靜、若無其事地瞧了瞧周圍的情況,跟著他一塊朝那個看上去很不起眼兒的小洞口走了過去。

進去以後我才發現,原來這個洞口處長滿了荒草亂藤很不起眼的小山洞居然口小肚大、別有洞天一般,裏麵相當地寬敞幹淨,而且石桌石凳一塵不染。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小夥子,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如果當時你沒有舍身救人之心、沒有平蹚蛇群之勇的話,一切都會成為南柯一夢,你們兩個一定都會死在那裏的。”

那老者點了點頭話鋒一轉接著說道,“當然,姓聶的那個丫頭也是夠剛烈、夠重情義的,如果她被你救出毒蛇群以後獨自逃生的話,你也同樣是必死無疑!

所以老夫當初對你說,老夫有九成的把握讓你成功救那丫頭一命,隻有六成的把握讓你大難不死!”

我則是非常疑惑地請教他,說老先生您連我的生辰八字都沒有,您是如何推算得如此精準靈驗的呢?這簡直可以說是料事如神啊。

老先生抬手撫須笑了笑,繼而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說,其實四柱八字的推算遠遠沒有觀相之術更為精妙準確;

至於原因,很簡單——別說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時辰,就算是短短半個小時之內,會有多少生命來到這個世上啊,你說他們那些人的人生規跡可能會完全相同麽、遭遇可能會完全一樣麽?

而五官三亭一十二宮的情況,則是基本和人的手指指紋一樣,就連雙胞胎之間也是絕不雷同……

聽他這樣一解釋,我點了點頭,繼而將上次就記在心裏麵的疑惑一並說了出來,表示這個可以理解,但是老先生您上次說聶曉婧根本沒有見過您,而且她與您也是非親非故的,那麽老先生您是怎麽知道她將有殺身之禍的呢?並且老先生您竟然能夠準確地說出她姓聶?

說罷這些,我緊緊地盯著老者的眼神。

老先生絲毫沒有心虛心慌之色,很是坦然平靜地告訴我說,昔年大唐術士李淳風與袁天罡留下《推背圖》,可以準確說出千百年後洪秀全等人的姓氏大名,老夫這點兒雕蟲小技又算得了什麽。

我略略思忖了一下,覺得老先生這番話確實也有道理,於是我就不再試探追問他為什麽會如此料事如神,轉而問他如何才能徹底化解掉我家的那個災殃。

“治病需辨病因、免禍需知禍根,你家的災殃是由那個青銅大鍾而起,自然是要從那個青銅大鍾著手!”談到正事兒,老先生立即端坐如鍾,一本正經地看著我。

“那麽,請問老先生,那個青銅大鍾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呢?”我也坐直了身體神色鄭重了起來。

老先生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問我是否知道王屋山名字的由來。

作為土生土長的王屋山本地人,我當然知道王屋山這個山名的來曆。

一個說法是,王屋山山有三重,平地起突峰,其狀如屋,所以叫做王屋山。

另外一個說法是,山中有洞,深不可入,洞中如王者之屋,故名王屋也。

“嗬嗬,哪座山不是平地起突峰啊,如果說王屋山形狀如屋、故名王屋山的話,那麽天下大大小小的山都可以叫做王屋山!”

老先生笑著搖了搖頭,繼而一本正經地說道,“拋開王屋山位列中華九大名山之一、道家十大洞天之首不說,《山海經》中記載的山那可是成千上萬,但絕大多數現實中難以尋覓的,像什麽浮玉山不周山樂遊山融天山不薑山等等;

而王屋山這個山名卻在《山海經·北山經》中有明確記載……”

我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個老先生今天是喝醉了還是糊塗了啊?我問他的是那個青銅大鍾的情況,他卻是跟我一本正經地侃起了王屋山名字的由來,甚至又扯到了什麽《山海經》!

“小夥子你是不是以為老夫已經老糊塗了啊?”

老先生隻是瞧了瞧我的眼睛,好像深諳讀心術似的,“放心吧,老夫既不糊塗也沒有跑題,表麵上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其實是頗有淵源的;

你所問的那個青銅大鍾的情況,如果從根源上來講,就必須談到《山海經》以及王屋山山名的由來;

否則的話,你以為姓聶的那個丫頭為什麽會老是來王屋山轉悠尋覓啊!”

我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嗯,也對啊,聶曉婧開的“牧馬人”明明是省城鄭州的牌照,但是她卻經常出現在王屋山,甚至那天晚上她還在人煙稀少的後山呢!”

那老先生卻是話鋒猛地一轉:“那丫頭好奇心強、剛烈膽大,隻可惜,她的大方向就找錯了。”

我有些愕然,不知道這個老先生到底想要講些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老先生卻是神色凝重地站了起來:“你想知道抗戰期間,在這王屋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居然會驚動日軍大本營,甚至引起了日本昭和皇室的極大關注嗎?”

我當然想要知道,於是我也立即站了起來點了點頭。

“那好,既然你想要知道的話,那麽就請跟我一塊進來吧。”老先生一邊說,一邊從石壁的洞龕裏麵取出了一盞老式的煤油燈,並且點亮了它……

老先生提著昏黃微亮的煤油燈在前麵帶路,我跟在他的後麵一邊走一邊四下打量著。

洞內的地麵崎嶇不平,而且還彎彎曲曲不時東拐西拐的,很陡急轉彎兒的那種,如果我不緊緊跟著對方的話,甚至有可能燈光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越往裏麵溫度越低,好像進入了冬季一樣,而且空氣也越來越幹燥。

跟著那位老先生東拐西拐地走了大約十分鍾左右的樣子,老先生終於停了下來。

“別緊張,這裏麵隻是恩師他老人家羽化後的遺蛻而已。”

老先生一邊輕輕提醒了我一句,一邊放下手裏的馬燈,神色恭敬地作了個稽首禮,這才打開了一副看上去呈青黑色、好像石質的棺材蓋子。

我遠遠地站在旁邊不發一言,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心裏麵則是在暗暗揣猜著,棺材裏麵老先生的恩師是不是也像曹虎林那樣死得很慘很慘,腸子內髒揪拽出來的那種。

老先生再次神色鄭重略顯悲愴地衝著棺內施了一禮,這才提起馬燈非常凝重地叫我過去瞧清楚了,說是與當年的那個神秘事件有關。

既然如此,我隻好走了過去,先是不失禮節地施了個稽首禮,這才屏住呼吸探身去看。

借助馬燈的亮光我發現裏麵是一具幹屍,呈盤膝而坐的姿勢,頭戴道冠、身著道袍,看樣子生前應該是個頗有修為的道士。

令我非常不解的是,那具幹枯坐屍右手的手勢很奇怪,好像在懸腕兒捏著什麽一樣。

“看到了吧,恩師他老人家仙去之前是懸筆羽化的;其實除了恩師以外,當年還有幾位高僧高道同樣也是如此懸筆坐化羽化!”待我看清以後,老先生這才將棺材蓋子輕輕合上,示意我跟他一塊出去……

在返回的路上,我心裏麵很是驚疑迷惑,不知道那些高僧高道們為什麽會懸筆坐化羽化,不知道他們坐化羽化的時候為什麽非要做出一個懸腕兒執筆的架勢,更猜測不透他們的坐化羽化與王屋山怪異事件又有什麽關係。

回到洞口明亮處落座以後,老先生低頭閉目了片刻,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當年的那件事實在是太過驚悚、匪夷所思;小夥子你心思縝密、比較謹慎,如果不讓你親眼看一下恩師羽化仙去時的情況,老夫擔心你是不會相信的。”

“我相信老先生,”我也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麻煩老先生講一下當年那個神秘事件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吧。”

“好吧,今天終於有機會一訴胸中的絕密隱情了——那件驚動日軍大本營、以至於引起昭和皇室極大興趣和關注的神秘事件,是這樣的……”

老先生點了點頭又做了個深呼吸,像似陷入了回憶一般,終於很是凝重而沉痛地講了起來。

老先生告訴我說,西曆一九三八年二月底,侵華日軍第14師團酒井支隊(號稱日本鐵軍)攻占濟源以後繼續西犯,留下支隊所屬的可西聯隊三千多人進行駐防。

當時黃河以北還是有不少抗日力量的,特別是行蹤不定的遊擊隊更是讓日軍非常頭疼。

於是日軍頭子可西司令就命令偽軍協同日本鬼子在王屋山進行掃蕩,想要徹底剿滅遊擊隊。

其中有一次,一支小隊在偽軍帶領下竟然失聯了。

次日搜山尋找的時候,在前麵帶路的兩條東洋大狼狗突然夾著尾巴瑟瑟發抖了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麽極為可怖的東西一樣叫都不敢叫一聲地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