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愚昧婆婆生禍端
第三卷 邂逅相遇改前程 140 愚昧婆婆生禍端由牛bb文章網搜集整理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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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昧婆婆生禍端
還記得那個小學的楊桃老師吧？好不容易跳“龍門”,?當上五岔河鎮廣播員，本可以大有前途，可是結婚後，遇到一個封建思想嚴重的婆婆，不生兒子不罷休。為此，楊桃嚴重違反了國家計劃生育政策，被開除工作。接著一樁接一樁的不幸全降臨到她的頭上。
楊桃生第三胎後不久，鎮黨委書記說領導的兒媳帶頭超生，將來計劃生育工作還如何抓？於是她當官的公公受到牽連，被降職使用。半年後，公公因肝硬化去世了。
婆婆把這一切都歸罪於楊桃，認為丈夫是慪氣傷肝才死去的。她更加認為，這個兒媳婦是個掃把星了！
楊桃自己也覺得對不起張家，連累了公公。她也一心想生個兒子，讓婆婆高興高興。楊桃又懷上第四胎了。可是，肚子不爭氣，又生了一個女孩。婆婆老羞成怒，下狠心捂死小孫女。楊桃忍無可忍，跑到醫院做了結紮手續。
婆婆怒氣衝天，質問楊桃：“你怎麽能自作主張結紮？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這關係到張家的大事。你隻不過是我們家娶來傳宗接代的工具，你有什麽權力自作主張？你這不是成心與我作對？”
楊桃說：“按照計劃生育有關政策，凡生有兩個和兩個以上的育齡婦女，除身體上有禁忌症外，都要結紮。不是我要結紮，是計劃生育信息員帶我去的。”她怕婆婆糾纏不清，沒敢說自己找了信息員。
婆婆哭喪著臉說：“好啊，我看你是成心要斷我們張家的香火，你這個掃把星……”
婆婆最初就不喜歡這個農村來的楊桃，看在兒子的份上算是勉強接收了她，沒想到楊桃不爭氣，左生一個姑娘右生一個姑娘，一連生了四個姑娘，這太令婆婆失望了。現在倒好，還結紮了！楊桃結紮把婆婆的希望全破滅了，把婆婆的心也紮死了，她再也沒有抱孫子的機會了。從此婆媳之間的關係冷到了冰點。
婆婆看到她就像看到一隻吃食不生蛋的母雞一樣，覺得沒有喂養的必要了。一心想把她除掉。而除掉她，當然不能像殺老母雞一樣把她殺掉。可是，婆婆想，我雖然不能殺你，但我可以要兒子不要你。在她看來，給兒子換媳婦就像小時候給兒子換衣服一樣簡單，不就是脫下舊的換上新的嗎？她做夢都想再給兒子娶一個女人，給她生個寶貝孫子。於是，她對兒子說：“你要再與她往來，我就死給你看。”
從父親走後，張民發現母親的脾氣越來越大。他不敢與母親正麵發生衝突，就搬進了供銷社的一間空辦公室裏。吃食堂，又過起了單生生活。
三個孫女個個長得如花似玉，可婆婆對三個孫女就是親不起來，不把她們當自家人看，經常找茬打罵孫女。
大孫女看到奶奶房間有一個皮挎包，她拿起一看，裏麵裝有一些過年時祭祖用的錢紙和香。她把那些東西用另外一個布袋子裝好，就把皮挎包拿去當書包用。
奶奶回來一看，大發雷霆，扯著她的頭發狠狠地抽了她幾個耳光，一邊打一邊說：“誰要你動這挎包？你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這是不能亂動的。拿去當書包，哼，一個女娃子讀什麽書，讀了有什麽用？長大還不是賠錢的貨。”
回家的楊桃剛好看到了這一幕。跑上前，拉開婆婆，說：“孩子不懂事，您可教她，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
“我怎麽下重手啦？是打斷她的手還是打斷了她的腿？”婆婆喘著粗氣惡狠狠地說。
楊桃看到女兒被打得鼻孔流血，心疼得要命，可她又不敢與婆婆再理論。隻是掉著眼淚抱著女兒說：“要書包怎麽不跟媽媽說呢，媽媽想辦法也會給你買的……”
婆婆看到楊桃抱著女兒哭，大聲說：“養女不教母之過，你會生姑娘，就不會教姑娘？”婆婆看到楊桃就像看到“掃把星”一樣，躲得遠遠的。從不同她們母女一起吃飯，要不自己快快先吃，要不自己到張三李四家去竄門拉話，晚些回家後再吃。張民長期不回家。一家人實際上已經是名存實亡。
楊桃開餐館忙得兩腳不點地，更顧不上女兒們的起居。她隻好把三個女兒全都帶到餐館住，這樣母女之間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大女兒是個十分懂事的孩子，看到母親被父親冷落，被奶奶嫌棄，心裏很難受。放學後就到餐館忙裏忙外，她看到母親太辛苦了，自己想放棄學業，幫母親共同照顧兩個妹妹。可是母親卻要她好好讀書考大學。她想，家裏這麽困難，不如自己幫媽媽，好好培養兩個妹妹讀書，否則，隻怕一個也考不上。
大女兒對母親說：“媽，我真地是不喜歡讀書，就想幫你開餐館。”
楊桃說：“媽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想幫我才這麽說，老師都跟我說了，你成績好，有考大學的希望。你隻要把書讀好了，才能幫媽媽照顧好兩個妹妹啊。”
在母親百般勸說下，大女兒才勉強讀完了初中。畢業後她堅持要和母親一起經營餐館。楊桃勸也勸了，罵也罵了，可是大女兒怎麽也不去上學了。沒辦法，也隻好依著女兒了。母女倆請了一個姓楊的廚師和一個服務員，生意也還過得去。
晚上，大女兒帶著兩個妹妹對母親說：“媽，晚上我們幾個都去陪爸爸，今天是爸爸四十五歲生日。”
楊桃憐愛地看了看三個女兒，心裏一陣心酸，難得女兒們的這一片孝心，她能不讓她們去看父親？她無語地點了點頭，把張民最愛吃的鹵菜用碗裝好，遞給大女兒，說：“天氣太冷，你們早點回來。”
大女兒“嗯”了一下，說：“媽，我們如果回來晚了，你就不等我們，這幾年都沒和爸爸好好說過話，今晚也許會住在那裏。”
楊桃說：“不管多晚，你們還是要回來，你爸那裏沒有睡的地方。”
大女兒說：“媽，你就不擔心了，如果爸爸高興，我們就是坐也要在爸爸那裏坐一夜。”其實三個女兒商量好了，這一次，她們要勸說父親與母親和好，即使哭也要把父親哭到母親身邊來。
看著三個女兒的背影，楊桃心裏直想哭。可憐的女兒從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的疼愛，倒是時時牽掛著她們的父親。
三個女兒不約而同地回頭朝她揮揮手，同時說：“媽，不等我們啊，再見！”
她無聲地向三個親愛的女兒揮了揮手，直到看不見女兒們的背影才轉身回到餐館。這時天色已晚，楊桃走進她們母女四人住的房間，把兩張床整理得平平整整。
房間裏顯得好寂靜，沒有女兒們在她身邊，她覺得好孤獨，想起丈夫對自己的不理不睬，婆婆對自己從頭到尾的不樂意，心裏一陣發酸，自個兒落下淚來。她打開窗子，探出頭朝供銷社的方向望去。心裏巴望女兒們快快回來……
半夜裏噩耗傳來。五岔河供銷社油庫失火啦。全街上的人被驚醒，從四麵八方湧向失火處。供銷社幾乎全燒燃了，火光直衝夜空，照亮了半邊天。火堆裏不斷傳出可怕的“劈哩叭啦”的爆炸聲。哭聲、喊聲混成一片，有人不要命的往火場裏跑。
鎮領導和派出所的同誌加上四麵八方來的人，臨時組成了維護隊，他們用繩子拉起了一道警戒線，不準人往火場裏跑。那裏太危險了，離起火處200多米還有一個加油站，如果爆炸的火星飛到加油站，隨時可以引起加油站起火。如果加油站爆炸，人員傷亡會更大。因此隻準警戒線裏麵的人出來，不準外麵的人往裏麵去。人們感歎地說，好在供銷社是辦公的地方，居住的人不多。
可是，楊桃的三個親愛的女兒，今晚就住在她們的爸爸那裏啊。天哪！這怎麽得了！楊桃不顧一切的往警戒線裏衝，她要去看看自己三個心愛的女兒，她的三個心肝寶貝啊！她們要有什麽不測，她自己也是無法活下去了啊！她幾次衝進去，又幾次被人拉了回來。她竭斯底裏的哭喊著……
這一場大火奪去了十三個人的生命，其中就有楊桃的丈夫和她三個可愛的女兒。
一夜間，楊桃的命運徹底改變了，相依為命的三個可愛的女兒一個不剩地離她遠去。天塌了，地裂了，她完全失去了知覺。
當清醒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躺了十多天。
餐館的楊廚師和服務員每天堅持營業，他們知道，在這樣的時候，不幸的楊桃多麽需要人們的幫助啊！他們自己掏錢使餐館正常運轉，收支兩抵後把盈利的錢給楊桃存留。並在餐館裏用黑板向顧客公布每天的營業情況。
他們一邊經營餐館，一邊照顧楊桃的生活。後來，五岔河街上的人們，得知這倆人的行動後，非常讚揚他們，人們紛紛地開始支持他們。餐館不知不覺中紅火起來。後來生意使他們倆忙不過來了，他們又請來兩個人，四個人共同經營，餐館裏有會計有采買，生意越做越好，帳目日清月結。
楊桃的婆婆一病不起，變得神經兮兮。兒子和孫女們都離她而去了，她卻什麽也不知道了。
蘭花出麵將餐館委托給楊師傅經營，她最大的願望是幫助楊桃走出困境，使她能恢複正常的生活。
楊桃開始吃飯了，她要使自己有力氣為她的女兒們做事。她每天將那間放有兩張床的房間打掃的幹幹淨淨。這是她們母女四人休息的房間啊，白天她將窗子打開，讓房間裏換上新鮮空氣。她想，她的兩個小女兒去上學了，大女兒去餐館了；晚上，她將門和窗子關好，說三個可愛的女兒睡覺了。小女兒一直是跟著她睡，她每夜抱著小女兒的枕頭說話。現在女兒的枕頭成了她女兒的化身，抱著枕頭她心裏就感到一陣慰藉。
她害怕出門，害怕看到和自己女兒一樣大的孩子，她不敢走進任何熱鬧的場麵，怕看到別人家與孩子親熱的場麵。她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做虔誠的祈禱：上帝啊！請您讓我的三個親親的女兒在夢中與我相見吧！現在，哪怕是在夢中女兒們喊她一聲媽媽，也將是她最大的希望和幸福！
春節的時候，她到處亂跑，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要麽到荒無人煙的鄉下，要麽到冰天雪地的大城市。餓了隨便吃點東西，渴了隨便喝點什麽，支持她這樣活下去的信念是，她到如今還不敢相信她的女兒都離她去了，她還要去給女兒們打掃房間，還要等她們回來。她臆想著總有一天，她的女兒們會給她一個驚喜，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一天，梅香和蘭花從城裏帶來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把她領到楊桃的麵前。這個人是城裏“連心家園”的高主任。“連心家園”是高主任一手創辦起來的。裏麵的成員全是一些失去子女後無法再生育的中老年夫婦。
梅香買菜時，偶爾聽到說有這樣的組織，她馬上想到了楊桃，她要把楊桃介紹給這個組織，她要楊桃和這個組織裏的人一樣，走出陰影重新生活！她四處打聽，才找到了高主任。
高主任在梅香的帶領下走進了楊桃的家。可楊桃始終不肯跟高主任進城，她不願意出門，她要為女兒們打掃房間。
高主任說：“連心家園的成員個個都和她一樣的悲慘命運，失去了親人沒有了子女，有的甚至憂慮成疾生命快要走到盡頭。到了連心家園後，很多人又重新樹立了生活的勇氣，開始了新的生活。”
梅香好說歹說，蘭花一呼二哄，楊桃跟著高主任去了“連心家園”。
當楊桃走進“連心家園”的瞬間，她看到的是，放聲高唱的，歡快跳舞的，笑嗬嗬說話的，這那兒是一些和自己一樣悲慘命運的人？他們怎麽唱得出來，跳得起來，笑得出來呢？她回頭就跑，一直哭著衝出了連心家園。
梅香和蘭花也跟著跑了出來，一時間沒有了主意，隻是默默地陪著楊桃掉眼淚。看到楊桃傷心欲絕的樣子，梅香也大聲哭起來，她想，楊桃怎麽就如此悲慘呢？她將來怎麽活下去啊？她心疼楊桃，恨不得把她帶到自己家裏去照顧。
高主任和幾個連心家園的成員也趕了出來，她們把楊桃拉著不放，她們知道，如果放走了她，她將永遠無法走出那可怕的陰影，這就等於連心家園放棄了一個和自己相同命運的姐妹。
高主任把楊桃幾乎是抱進了連心家園。
剛才唱歌說笑的姐妹們這時沒有了笑容，她們看到又來了一個新成員，看到高主任在給新成員講她的兒子離開她的經過，她們都想起了自己孩子離開的經過，全場痛哭流涕。
高主任是老三屆知青，回城後被招工到鋼鐵廠當了一名鋼鐵工人，不久就當上了車間的輪班長。結婚後生了一子，便和一班姐妹極響應號召，自願結紮了。她們都成了廠裏的工作骨幹。鋼廠效益好，工人積極性高，她們覺得工作和生活充滿了陽光。
九十年代初大量工人開始下崗。她和丈夫堅持到工廠倒閉的那一刻也終於雙雙下崗了。生活一時沒有了著落，而偏在這個時候丈夫得病，沒有錢醫治，眼睜睜看著丈夫離去……
為了兒子，她開始用板車給人拖貨維持生活，高中畢業的兒子心疼母親，說要早日做事，看到拖貨還能賺錢，自己就學習開車跑起了運輸。
一天下大雨，兒子要出車，做母親的心裏一緊，認為這樣的天氣不利於開車，可兒子笑著說，沒事，開車經常遇到雨天。
兒子匆忙地出了門，她卻在家裏心神不定。一天、兩天，兒子還沒有回來。到了第三天，她卻聽到的是兒子的死訊。天昏地轉，這活著還有什麽意義？醒來後自己就跳樓自殺，被鄰居們救住。後又在家上吊還是被救。自己的父母日夜守候著她，她還是四次自殺沒成……
看到父母為自己而痛苦變得蒼老而悲傷的臉，她突然明白，自己不光是母親，也是女兒啊。她覺得自己隻顧自己的感受，沒能體會父母的心。她抱著父母痛哭了一大場，向父母保證不再自殺，一定好好為他們活著。
高主任又從新開始了“拖貨”的生活。為了紀念兒子，她買了一輛汽車開始跑運輸，賺了錢又增添了兩輛汽車，直到自己賺了上千萬的資產。她發現，不隻是她一個人有失去兒子的痛苦，還有好多好多兄弟姐妹和她一樣，還處在當年她想自殺的階段之中。她想到了辦“連心家園”把他們團結起來，讓他們和她一樣走出陰影，開始新的生活……
楊桃終於走進了“連心家園”，幾個月後，她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