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廢棄工廠(十)
第35章 廢棄工廠(十)
“這些地方你不用去看，也幾乎沒什麽去的機會。我帶你去庫房熟悉一下。”劉主任迅速說道，調頭領著我往挨著牆壁的一間屋子走去。
我扭頭看了看那一排熱火朝天的生產線，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具體是什麽，也說不上來，現在也沒時間去想那麽多，先觀察一下，再看吧！
我小跑兩步，跟上了劉主任的步子，走進了那間漆黑的小屋子。
他啪地一下按亮了屋裏的燈，我看清了這間小屋子的模樣，後麵全是一排一排的架子，上麵整整齊齊地看著好些個或大或小的盒子，靠近門邊有一張桌子，桌子正對著門這邊的窗戶，桌上還擺著好幾個本子。
劉主任拍了拍桌子：“馬小花，這就是庫房了，量具和刀具都在架子上，誰來借的，日期型號都要登記起來，歸還的時間也要記好，包括這裏麵的衛生都要做好，你明白了沒有？”
我趕緊點點頭，四處看了看周圍，這桌子前的窗戶正對著那條生產線，整個車間幾乎盡收眼底，這倒是個不錯的觀測地點。
劉主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以前的庫管有事情，辭職了，你從今天開始，就算試用期，記住，下班時間是淩晨五點，其它事情你有需要的可以來問我。”
我忙不迭地點點頭，目送他離開，這才返回到桌前坐了下來。
今天能有這麽順利，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讓我奇怪的是，從守門的大爺到這劉主任，再到車間裏的那些人，看上去都正常得很！可是，真的正常嗎？
我用手托著下巴，盯著窗外的那些人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最靠近我的這邊有一個長方形的大台子，上麵此時擺了好些活件，這些活件刷得白白的，一個嬌小的姑娘在那裏變著腰拿了個鐵東西在劃著什麽。再過去點有一台高高的機器，機器下麵的圓盤此時正轟轟地轉動不停，一個黑黑的身影正爬在旁邊的梯子看按著什麽按鈕。
過去再遠的也看不清了，我呆呆地盯了好一陣，也沒有看見黨叔的身影，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
忽然，一陣哄轟轟的聲音夾雜著喇叭聲響從空中飄了過來，我嚇了一大跳，往上看去，一輛天車甩著鉤頭向平台上呼嘯而來，平台上那姑娘，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站起身來，用一根鋼絲繩把平台上的活件穿了起來，掛在鉤頭上，用手示意了一下，那天車吊著活件，響著鈴又呼嘯而去了。
平台那姑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轉過身看著我，打量了好幾眼，我衝她點點頭。她左右看了一下，飛快地走了過來：“你新來的啊？”
這姑娘的臉肉嘟嘟的，單眼睛上帶著一點油光，麵頰上沾了一抹石灰，我對她笑著點點頭：“你在這兒多久了？”
她吞了下口水：“一個月了，對了，你這個工種……”
“陳莉！上班時間到處溜號，是不是太閑了？覺得閑把剩下的圖紙也拿去劃了！”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我們嚇了一大跳，隻見劉主任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麵色嚴肅地站在平台前，嗬斥著平台那個妹子。
她垂下了眼簾，迅速走回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收拾起了平台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工具。劉主任盯了我們幾眼，背起手走向了車間另一頭。
看著他的身影，我心裏打起了鼓，他究竟在害怕什麽？那麽害怕工人之間的交流嗎？這個叫陳莉的女子是不是知道什麽事情呢？
我坐在那裏沉思了許久，想要尋找一個找她說話的機會，可是劉主任卻一直在車間裏麵轉悠。
我百無聊賴地翻起桌上那兩個本子上，上麵一個寫著出入登記冊，一個寫著交貨統計冊，我打開來翻了一下，上麵記了密密麻麻大半本，上麵的字跡很是清秀，可是隻記到了一周之前，這一周的字跡就變得淩亂了起來，各種各樣的字都有。
那個清秀的字體就是之前的庫房保管員記下的吧？她去了哪裏，陳莉欲言又止是想說什麽呢？
我決心下班以後問問黨叔，看了看牆上的掛鍾，現在已經十二點了，離下班還早得很！坐在這裏百般無聊，又沒有一絲線索，我心裏開始著急起來！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終於等到掛鍾指向了十二點半，一個同樣工作服勞保帽打扮的年輕人緩緩向我走了過來！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有一條腿似乎有些跛，一直拖在地上，鞋子刮在水泥地麵上，時不時地發生呲呲的摩擦聲響，而且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似乎很痛苦的模樣！
他慢慢地走到窗口邊，一隻手扶著鐵欄杆，喘了好一會兒的氣，才有氣無力地說：“新來的吧？我借個三百的遊標卡尺……”
“好，你等等。”我答應著轉身在架子上查找起來，迅速找到了相對應的盒子，打開來，從裏麵取出一把，走到窗邊遞給他。
他站在那兒卻不走，我納悶地看著他那滿頭汗水的臉，那張臉慘白慘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眼睛裏麵全是血絲，我忍不住問他：“你……不舒服嗎？”
他搖搖頭，扯過桌上的本子，潦草地簽了個名字，拿著量具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身影愣了起來，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出了車禍一樣……
我很快把這個想法從腦子裏排除出去，也許是我神經**了吧！說起來奇怪得很，之前在廠門口一直發熱的耳垂走到裏麵卻忽然沒有了感覺，這又是何意？
我拿過出入登記冊看了看上麵的名字，那字寫得龍飛鳳舞的，我看了好久，好不容易辨清這兩個字是：吳兵，銑床。
這冊子上登記了的名字後麵都有各自的工作崗位，有車床、鏜床、鑽床、銑床、平台、天車，大抵就是這五類。平台和天車我分得清，可是那些機床的確是摸不著頭腦了，估計每個的用途都有不同吧！
度日如年的八小時很慢地過去了，很快，等到了淩晨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