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工作室

第36章 廢棄工廠(十一)

第36章 廢棄工廠(十一)

隻聽見叮鈴的一聲響,傳遍了整個車間!那聲音嚇了我一大跳!我立刻站起身來,往外麵張望去,陳莉指了指房梁上一個正在顫動的機器,用口形說了一句:“下班。”

我點點頭,站起來,看著車間的人紛紛關掉了機床,魚貫而出地走向車間大門。

如今正是個觀察的好時機,我跟著陳莉往前走去,我離她很近,她比我矮半個頭,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她油亮亮的發頂,一股膩膩的味道飄了上來,這姑娘,估計好幾天沒洗頭了吧!

很快,我們走向了門口,門口此時已堆積了十幾人,大家雖站在一起,彼此卻一言不發,真是怪異至極!除了我認識的黨叔、陳莉、吳兵之外,另外的我都不熟悉。

其中一個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明明不胖,瘦削的臉尖尖的下巴,可是肚子卻很奇異地鼓起一個大包,撐得衣服都快脹裂開來,好生古怪!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當他眼睛正欲轉向我時,我急忙收了回來。

“新來的妹子?”身後有一雙手輕輕地拍了我一下,我迅速轉過頭去,隻見一個40來歲的頭發卷卷並染成黃色的大姐正盯著我笑。

我回了一個笑容,點了點頭,可正當要收回視線時,忽然愣在了那裏!

這大姐雖穿著工作服,可是敞開來卻能看見裏麵紮進褲子的毛衣,她的腰格外地細,細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就好像一個八字,中間扭在了一起,似乎我的手就可以握住一般,感覺根本支撐不起上半身的重量!

我瞪大眼睛盯了好一陣子,她輕咳兩聲:“咋的啦?”

“後麵的不要說話,按次序出廠房!”那個戴眼鏡的老頭不知道從哪時冒了出來,扯著嗓子在前麵吼道。

我迅速收回了目光,打算出去後找黨父問個究竟。

老頭說歸說,並不放大家出去,他舉起手指清點了一下人數後,忽然說:“對了!蔣清華怎麽還不出來!每次就是他最磨蹭!”

他正說著,一個飄飄忽忽的人從牆角那台機床慢慢走了過來!那身影慢慢地站在了最後,雙手垂著一句話也不說。大家似乎早就對他的樣子司空見慣。看了一眼就轉回了視線。我卻默默顧瞄了很久,這個叫蔣清華的男人很年輕,估計和我差不多大,清秀的五官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竟是那麽地渙散!眼神也是呆滯無比,哪裏像個活人!飄飄忽忽,我剛剛竟然下意識用了這個詞……

我驚恐地望著那個人,迅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這倒是奇了怪了!為什麽一走進廠房裏麵,我居然一點異樣的感覺也沒有了?

這時候,大家已經依次向門衛老頭遞上自己的通行牌,遞一個走一個,輪到我時,我小聲地說:“我今天來的,還沒有這個……”

“陳叔,她就算了,讓她出去吧。”劉主任腆著大肚子揮揮手,示意我走。

我跟著前麵的陳莉默默地走出了廠房,她指了指廠房的另一頭,輕聲對我說:“我回去了,我男人在前麵等我。”

對著我揮了揮手就往農田的另一邊走去了。後麵陸陸續續出來的人幾乎都往那個方向而去,他們之間都隔得好遠,連句話也不說。這廠裏人的關係,也是夠夠的了!

我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了黨父,他皺起眉頭看了我一眼:“走吧。回去了!”

我有心看看後麵的人往哪兒走,特別是那古怪的蔣清華。可是卻沒有時間了。黨叔的步子邁得很大,我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路途中隻能聽見我們的腳踩在玉米杆上破碎的聲響。剛剛走了一百米的樣子,那廠房的燈一下子全部暗了下來,料想是沒人了。

我追上黨父,小心翼翼地問道:“黨叔,這廠裏咋管得這麽嚴啊,不讓交談就罷了,居然還要準時下班,不都是越晚走他們越高興嗎?”

他猛地站住腳步,忽地一下轉向我:“拿人家工資,就要聽人家的道理,胡思亂想那些幹啥?”

說完,他調轉身,加快步子,往前麵走去。我無奈地搖搖頭,一路小跑跟在他的身後。說來奇怪,那麽些人,隻有我和黨父往這個方向走的。

此時已是淩晨五點,空氣中的露珠帶著泥土的味道鑽進了我的鼻孔裏,讓人精神一振,一夜未睡,本來有些疲倦,聞到這味道清醒了許多。

短短十幾分鍾,就走到了昨天下來那條土坡,我們從那裏攀爬上去,就上了公路。

黨父站在那兒,朝廠房方向看了過去,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黑暗中什麽也看不清,他這又是在看什麽?

“對了,黨叔,我身份證忘在家裏沒帶出來,我用的是馬小花的身份證……”我輕聲地解釋道。

昏黃的路燈下,他無力地點點頭,疲憊的一張臉此時顯得格外地滄桑,他不過五十來歲,說起來還稱不上老年啊。

他看了一陣轉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意外地跟我嘮起嗑來:“阿棄,我曉得你要說啥子,這廠子是規矩大,古裏怪氣的。但是劉主任也是為了生產,想當年,我們鴻騰機械廠紅火的那幾年,每天要上十二個小時,一周就休息一天,困了就在班組椅子上蜷一會兒,每頓都是食堂送飯過來,那才是幹得**十足!”

我瞧著他泛著亮光的眼睛,不禁納悶地問:“十二個小時?那多累啊?國家勞動法不是規定上班八個小時嗎?”

“活件多,趕工期啊!那時候的人可跟現在不一樣,幹起活來,都是很有動力的。廠裏麵風氣也好,沒有那麽多說三道四,小肚雞腸,大家沒空的時候就討論圖紙啊、工藝啊,學習盡頭可足了!”黨父越說越興奮,與平常木訥寡言的他判若兩人。

我頓了頓,問道:“黨叔,你說的是哪一年的事啊?”

他扳起指頭算算:“十五六年前吧,那時候我才30多,就已經是鴻騰機械廠的大班長了!”

“黨叔,你真厲害!難道劉主任都說你技術好呢。”我由衷地說。

他卻忽然神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