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076 笑容

076 笑容

076笑容

得到冰心玉蓮治好她的臉很重要,但她並非急於一時。

在她的心裏,還有許多東西,比治療她的臉還要重要。包括那在別人看來,有些可笑的堅持。

路曼聲回到福來客棧的時候,客棧大堂內已經站滿了人。

京東名醫滿落桑在福來客棧辦義診,自即日起,前往福來客棧找滿大夫看病,診金全免。

許掌櫃並不介意滿大夫在福來客棧辦義診,相反,他覺得很榮幸。滿大夫在京東很有名氣,這次來到璐華城參加杏林盛會,許多人都看好他。

而且這麽做,也有利於幫拉客棧生意,提升福來客棧的名氣。提供場地,便有滿大夫免費為他們客棧做宣傳,這種好事可不是時常都能遇到的。

小火忙著招呼客人,路曼聲進來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小火衝她打招呼。路曼聲點點頭,也沒在大堂停留,上了二樓。客棧裏的夥計忙得脫不開身,許掌櫃是滿意了,小火就慘了。

但這也意味著,客棧的環境變得更為嘈雜了。

路曼聲並不是一個容易被外界環境所侵擾的人,相反,在任何情況下,看著路曼聲都能感受到夏日繁華喧囂中少有的寧靜。然而樓下聲音震天,再好的定力也會在這種情況下崩潰。

書是沒法看進去了,路曼聲放下書,來到二樓欄杆,有些意興闌珊地看著大堂形形色色的人。

可以說,路曼聲什麽都看進去了,什麽也都沒看進去。她唯一確定的是,坐在正中的那位大夫醫術不錯。看病的速度也很快。最難得的是他送走每一位病人時,他們的臉上都會流露出“今日沒有白來”這種類似的滿足神情。

看著這一幕,路曼聲有些恍惚。

似曾相識的場景,陌生又熟悉的神情,路曼聲心底某處忽然跳動了起來。

“嘭!”地一聲,路曼聲房門被緊緊關上的聲音。小火嚇了一跳,看向樓上。一點動靜都沒有。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而其他的病人,心思都放在滿落桑身上,加上大堂一片嘈雜。倒沒有人注意二樓的動靜。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在這一刻,路曼聲心裏掀起的巨大波濤。

她回到屋裏,捧起那本書。心下卻難以平靜。於是她放下書本,到後院去挑揀草藥。最簡單的兩味草藥都會弄錯,腦海裏反複浮現的是那些人滿足而又充滿希望的眼神——

她想起宮旬喊出的那些話,一些她以為她不會在意,卻時常在耳邊響起的話。

終究。無法逃避自己的心哪。

路曼聲並沒有強迫自己,即便意識到了自己心中真實的情緒,在心煩意亂了一陣子之後。她便平靜地接受了。

她到底在抗拒著什麽?

她是一個正常的人,不可能讓自己真的心如止水。哪怕對醫術懷有摯誠,也不是罪大惡極的事情。

她隻是,再不願意為了某一樣東西,付出全部、犧牲一切。

罷了,順其自然吧。

路曼聲就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站在福來客棧的後院中,望著天邊的那抹夕陽,嘴角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

…………

上個月還在盡情享受著懷孕的喜悅,下個月秀華閣便被愁雲籠罩。

路曼聲再次被請入惠王府,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容王妃差點小產,要不是她多了個心眼,很有可能會釀成無法挽回的悲劇。

自容王妃懷孕,每次飲食和行動都非常小心。為了保護腹中的胎兒,平日便留在府中,哪裏都沒去。

或許是因為路曼聲在給她看診時說的那些話,容秀始終認為惠王府有人要害她。這個孩子,是她盼了幾年才等到的,上天垂憐,她決不允許肚子裏的孩子有任何的差池。

容秀的娘家也是官宦之家,爺爺還是當今聖上的恩師,很得皇上信任。父親官拜光祿大夫,乃聖上身邊顧問之臣,頗得皇上器重。

容家,在璐華城的地位也算是舉足輕重。即便惠王爺身邊有不少嬌豔可人女子,也始終無法撼動容秀在惠王府中的地位。

她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個孩子。為惠王爺誕下男嬰,容秀在惠王府中的地位再不會受到任何威脅。

當然,除了這,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

因為容秀深深喜歡著惠王爺,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便是為自己心愛的男人,懷上隻屬於他們的孩子。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不但是容秀,惠王爺成親多年,身邊從不缺女人,就是沒有一個孩子。

若惠王隻得一個王妃,還有可能是王妃不能生育。現在的情況,讓外界紛紛猜測,睿智賢德的惠王爺,是不是不能人~道。

惠王爺並非不知道外界的傳聞,他對此沒做任何回應。任憑外界猜測滿天飛,他依然專心做著自己的事。對後院的那群女人照樣不冷不熱,也沒有多麽熱切,更不曾到處求子。他那隨意的態度,就像是嘲笑著外界因為這而在暗中取笑著他的那些人。

惠王爺這種態度,急壞了他後院的那些女人。這也讓她們,更加卯著勁地要為王爺生個兒子。

隻是,卯了這麽多年的勁兒,一直沒看見成果。就在這個時候,容王妃懷孕了。雖然有些懊惱,又被秀華閣那個女人領了先,這也意味著,她們的王爺是正常的,她們遲早也會懷上屬於自己的孩子。

路曼聲在給容王妃看診之時,查出容王妃多年前曾被人連續施下二月封,導致她多年不能生育。

要想解開這個謎團,隻需要檢查一下府裏其她的女人是否也被人下了二月封。但這事不關路曼聲的事,她也沒這個資格管惠王府的事,她所能做的,就是照顧眼前這個病人。

畢竟,她已經付了定金,不是嗎?

路曼聲背著藥包走進秀華閣的時候,惠王爺也在那裏。

這還是路曼聲第一次看見惠王爺,英偉的男子,高大瘦削,臉上有著堅毅,一看就是個不輕易妥協的男人。

算算年紀,他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但他看起來卻很年輕,像是二十歲的年輕人。然而他眼神中的深邃和歲月凝結的風采,卻不是一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所能比擬的。

路曼聲似乎能明白,為何容王妃這麽深愛著惠王爺。這的確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心動。遑論是呆在他身邊多年的妻子和女人,不為權力、也不為地位,單為爭得這個男人的心,就已經讓一群女人爭得頭破血流了。

“你便是路姑娘吧?我聽秀兒提過你。”

惠王爺看見路曼聲進來,站在床邊,不見多少熱切卻不失禮節地道。

路曼聲欠身點頭,算是見禮。

路曼聲所能做到的,也便是如此了。她沒有辦法向一個陌生人下跪,不管這個人是誰,又是什麽身份。

惠王爺是個不拘小節之人,加上他交遊廣闊,也知道這世上有許多性格各異的人。若想和這些人交朋友,就得放下王爺的架子,他們那些人,可完全不會在意你是王爺還是皇上。

再加上他的王妃已經和他說過這路姑娘的性格,清冷寡淡,卻是個醫術不錯、人也不錯的好人。

她還讓秀兒為他懷上了孩子,也算是他們的恩人,這點事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路姑娘,你來了,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定金已經收下,路某便會做我應做之事。”

“嗯?”容王妃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月前送去客棧的五百兩,便是定金。事成之後,再給路某五百兩。”一兩黃金等於十兩銀子,一千兩銀子便是一百兩黃金。一個病人一百兩,並不違背路曼聲救人的規則。

容秀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虛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真應了她的名字,秀氣無雙。

“王爺,怎麽樣,臣妾沒有說錯吧,路姑娘她很堅持自己的原則呢。”容王妃滿懷愛慕地注視著她身旁的惠王爺,“但是,正是這樣的路姑娘,感覺很可靠呢。”

惠王爺回身,拍了拍容王妃的肩膀,扶著她在**坐下。

“本王也希望,秀兒的身體早日好起來。你這次病倒,本王很擔心。”

“有路姑娘在,臣妾覺得安心不少。王爺放寬心,臣妾一定會早日好起來的。”她還要親耳聽到腹中的孩子叫王爺爹,容秀在心裏暗暗加道。

惠王爺在和容王妃說話的時候,路曼聲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注視著惠王爺的神色。

惠王爺對容王妃的關心不像是假的,更不是在做戲。她能看出來,惠王爺對容王妃身體的擔憂。而且,隱隱可見藏在惠王爺眼角眉梢那一抹疲倦與無力。

難道她先前的猜測是錯誤的?

二月封的事情與惠王爺無關?然而除了惠王爺自己,還有誰能連續半年不動聲色地在容王妃的飲食中投下二月封?

路曼聲先前沒有下定論,一個是沒有證據,另一個是還沒見到傳聞中的惠王,不能輕下定論。

而現在,眼前的惠王,從哪點看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等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