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153 幌子

153 幌子

153幌子

“樂平兄,就送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我要自己一個人走。”

離會試第三回合的考核結束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被淘汰的考生已經陸續收拾好了包袱,站在杏林苑門前,與留在這裏繼續進行戰鬥的人告別。

說起這場會試,還真是滑稽的。莫名其妙的戰鬥到這裏,又莫名其妙地被淘汰。唯一可以肯定的,意誌不堅定、對行醫的初衷把握得不夠深刻的人,是沒機會留在這裏的。

這一場會試,最終留下的隻有四十個人。可笑的是,直到杏林苑結束的鍾聲敲響,幾十個人擠在門前,仍然沒有決斷,還在為著誰和誰一齊出去、你怎麽這麽自私、我才不要被你打敗、我和其他人組一組這樣的問題爭論不休。

這些人,在唾棄別人的同時,又被別人唾棄。本來就是毫無交情、臨時湊到一起的“雜牌軍”,關鍵時刻又怎麽可能有默契?遇到什麽決定,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到最後誰也不服誰。

僅有的幾個有權威的人,諸如莫龍根,諸如陳墨染,事先就組成了一組,留了下來。而剩下的這群人,看似占了便宜,卻成了無頭蒼蠅。除了嗡嗡亂飛,相互爭吵算計,便什麽都沒留下。

當然,在這些人中,還有幾個比較聰明、有手腕的。

譬如何夢卓,又如錦州湖的楊錦楊大小姐。他們看出這群人不能成事,也猜出這次會試考核有問題,找了誌同道合想迅速離開這裏的人,組成隊走出了第七會場的大門。

瘟疫的老鼠隻是個幌子,接下來還有一場五進三的真正考核也隻是一個陷阱。說白了。會試第三輪不過是出題者與考生的一場心理戰,考驗的是大夫們舍己為人的無私精神,還有關鍵時刻用於抉擇的魄力!

連一扇大門都不敢走出,在五進三這樣的淘汰賽上都不敢放手戰鬥的人,是沒資格登上大禦醫的寶座的!

那些敢於犧牲、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的領袖人物,正是未來的大堯醫壇所需要的傑出人才。

這之中,還考核了許多的小地方。譬如大夫們的觀察和分析理解能力。細心的大夫。抓到一隻有問題的老鼠,會發現它們不過是事先被人喂下了精神渙散的藥物。一隻是巧合,兩隻三隻。那就是對方存心為之了。

自始至終,這些老鼠都隻是對方打出的幌子,你的著眼點若真放在那一百九十九隻老鼠身上,那你真的就完蛋了。除非抓住一百九十九隻老鼠。否則誰又能保證這些老鼠都沒事了?

莫龍根醫術固然高超,麵對這種事。也不敢輕易下定論。能幹得出這種事的,自然是路曼聲。

在這幾輪的會試中,她始終保持著冷靜,作出最精準最有利於形勢的判斷。莫龍根和陳墨染兩人一連逮住了五隻老鼠。每一隻老鼠的診斷都相同。而董樂平和向左,拎著小老鼠的尾巴,左瞧瞧右瞧瞧。也沒看出這小家夥有半點生病的地方。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陳墨染手中的小老鼠呈拋物線型向遠方飛去。陳墨染無聊地拍拍手,站起身。

在這五人中,沒人比陳墨染更精通瘟疫之症了。他是在瘟疫中重生的,進入尚醫局後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疫症的研究之上。一個地方,有沒有爆發疫情,於他而言,是很容易確定的一件事。

而在一些新晉禦醫的口中,說到陳墨染對疫情的了解程度,各種各樣的傳聞不絕於耳。一個地方是否有疫情,隻要陳禦醫往那兒一站,鼻子那麽一嗅,也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陳禦醫的鼻子,能夠嗅到疫情的味道。這話雖然有誇張的成分,形容起陳墨染對疫症的了解,倒是恰如其分。

陳墨染早就奇怪了,說這裏麵有患了疫症的老鼠,可他在進入這扇大門後,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有關疫症的氣息。而剛才,他和莫醫王相同的診斷,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裏麵根本就沒有什麽疫情,既然沒有疫情,那主考官們又為何要這樣做呢?

他們的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卻誰都不敢認定。因為這樣的事情太過不可思議,要真是他們想的那樣,這次考核就考大了!

出題者是抱著讓所有人全過的心態,還是要借機刷掉一大部分人?

“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了。”路曼聲開口道。

在別人做著這些事的時候,她也沒有閑著。她在細致地觀察著這個會場裏麵的情況,與其說是一個會場,還不如是臨時搭建的一個老鼠室。

那麽多的老鼠,毫無遮掩,躁動地活躍在這個室內。這個室內,除了幾條小弄,便空空如也。

要逮老鼠非常容易,因為它們根本就沒有地方躲藏。你一抬腳,很有可能就踩到一隻灰溜溜的小老鼠。

怕老鼠的人就悲慘了,不時有老鼠爬過,尖叫聲此起彼伏。第七會場裏,各種聲音不斷,還真是熱鬧。

三十隻老鼠裏,被注入了瘟疫的病菌。這些病菌是沒有發作,還是另有貓膩,一時間誰也不能下定論。

正如陳墨染感覺到的,路曼聲在這個室內也沒感受到任何與瘟疫相關的因素。她考慮的,更多的是從人們的正常心態去理解的。

這些老鼠一點兒都不怕人,不避忌人群,顯然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體內含有病菌,主考官們還放心大膽地將它們和考生關在一處,有些說不通不是嗎?就算主考官們擁有解除疫症的良方,也不會輕易拿考生的安全冒險。

像這等考試,雖然各個環節都十分嚴格,對考生的安全可是考慮得非常周到的。杏林盛會是一項很成熟的考試機製,在大堯舉辦多年,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因為出題者疏忽和主考官們失職而造成的意外。

再結合陳墨染和莫龍根先前的診治,以及前幾回合的考試,路曼聲大致猜出了外麵那群人的意圖。

畢竟,大門後爭論不休,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爭取著最大的利益和最完美的情況,早就不記得他們此行的任務和要求了。

若是主考官們真的想給各位考生一個迎頭痛擊,和一次深刻的教訓,那這樣倒也可以解釋。

別忘了,這次總主考官是崔永複啊!這個人,想出什麽樣的怪招,路曼聲都不奇怪。

結合各方麵的表現,路曼聲終於確認了自己的判斷。盡管這個判斷,聽起來是那麽的大膽、那麽的不可思議。

“若我我我們想岔了該該怎麽辦?”向左不無擔心的問道。畢竟,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已經接下了這副擔子,就這樣出去,出了問題,那所有的考生就全都得跟著倒黴了。

“我支持路姑娘的判斷。”董樂平想了想,忽然道。“現在的杏林盛會,早就不能根據大家夥兒的常識來判斷了。越是不可能的情況,可能性就越大。”

老董是個實誠人,前幾個回合,主考官們耍了不少的花樣,可是將他整得夠嗆。要不是老董對待醫術始終懷著一腔熱忱,醫術水平又過硬,早就成了淘汰大軍中的一員了。

所以這次路曼聲大膽猜測,他第一個便響應。

最後這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陳墨染和莫龍根。這兩個人,在醫壇的地位比他們高太多,見識也多了不少。聽聽他們的意見,若是連他們都認為這次會試另有內幕,那他們就直接走出去,那又有何妨?

“我也讚成路大夫的意見,陪一群耗子,還不如到外麵喝茶曬太陽去!”陳墨染微笑著投出讚同票。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若隻是陪一群耗子倒還好些,陪一群舌頭比長舌婦還要長的大男人,那才真是要命!

他們已經走得夠遠的了,可不遠處的嘰嘰喳喳和爭吵聲,還是不絕於耳。這群人,還真是給他們做大夫的抹黑,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夫都這麽會吵架呢!

陳墨染也讚同了,就隻剩下莫龍根一個人了。

在這五人中,莫龍根最為年長,地位也最高,再加上他又是第一個站出來的,於名於實他都是這一組的領袖。最終會做出什麽決定,莫龍根的意見十分關鍵。

“我讚同四位的意見,但我想留到最後一刻,這是我對大家的承諾。”莫龍根看向四人,仿佛在說:你們四位,若想離開,我絕不阻攔。

路曼聲笑笑,既然都跟著來了,就沒有先離去的道理。莫前輩既然要留下來,那他們就一齊陪著他,留到最後一刻便是。

其他三個人也是一樣的意思,隻可惜,他們的一番心意,終究被外麵的那些人給辜負了。

而楊錦,在經曆了門外一次失態的大叫後,對這老鼠可是深深厭惡。當又一隻老鼠爬上她的腳背,她拔下頭上的金簪,直直地刺在老鼠身上。

“多死幾隻老鼠,就不怕它們得瘟疫了。想離開的人,就給我殺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