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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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

“哥死了。”

路曼聲嘴唇動了動,世界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聲音。隻能看到阿苼的嘴在動,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我說哥死了,都是因為你!”

東日升朝路曼聲撲了過來,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想要一拳揍扁眼前這個人,然而心口一陣劇痛,生生阻止住了他。

東日升撫著自己的胸口,嗬嗬直笑。

怎麽,直到現在你都還舍不得嗎?

就為了她,為了這麽個女人,哥,你值得嗎?你真的是個傻子,是我見過最傻的傻瓜!

路曼聲看著眼前的人,麵上無助又惶然,仿佛在哀求他不要告訴她這些事。告訴她,這一切不過是他為了要懲罰她,而故意編出來嚇唬她的謊言。

路曼聲來到這裏後,還是頭一次流露出這樣無措而又驚惶的眼神。這樣的情緒,原本已離她遠去。但隻要牽涉到那個人,提到過去的生活,路曼聲還是那個路曼聲,一點兒都沒變,痛苦而又脆弱。

若是其他人看到了,一定會驚訝,這個冷麵女大夫,原來並不是沒有心,還有人能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的恐懼和慌亂,透過麵紗一覽無遺地滲透了出來,讓見者心驚。

她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為什麽,做錯的人是她,傷害阿進的人也一直是她,要懲罰就懲罰她一個人好了,為什麽連他也會死?難道她就算不在了。還在繼續傷害那個一直以來都包容著她縱容她傷害他的人嗎?

“阿進他,是怎麽死的?”

心口在劇烈翻攪著,東日升皺著眉頭,等著那波疼痛過去。自從哥的心髒移植到他的體內後,每每想起那個女人,心口的地方總是會痛。他知道,痛的人其實不是他。而是哥。而想那個女人的。也不是他,依然是哥。

哥他到底是懷抱著什麽樣的心情來愛著眼前的女人?

阿苼和阿進不同,阿苼的世界裏。沒有愛情的概念。人都是拚命地想對自己好一點,怎麽舍得將愛分給別人?即便有,也是有限的。

可阿進不同,他用他親身的經曆告訴阿苼。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可以愛到忘了自己的境界。滿心裏全是為了對方,不舍得分給自己一點點。哪怕被對方拋在腦後,還是一頭熱地栽進去,自己編織著幸福的假象。

從小他就知道他這位哥哥不聰明,可沒有想到他會笨成這樣。什麽情啊愛啊的。單是說說便無聊透了,為了一個原本毫無瓜葛的人,這麽對待自己真的不是找虐?

阿苼不否認。在最初的最初,看到阿進對待路曼聲的付出時。是嗤之以鼻的。然而當這種付出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在阿苼看來他哥哥已經病態似的對路曼聲包容時,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知道那個傻男人是認真的,真的愛眼前的那個女人,愛她愛到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忘記了,他也是一個人,也需要別人的關心和愛。

在大多人都上演著快餐式的戀情時,這個骨子裏被浪漫和癡情占據的男人,卻還在一日日做著他的梁山伯。

隻可惜,對方不是祝英台,連和他一齊化蝶的機會都沒給他。

罷罷罷!有些事,總是要告訴她的。

就算他不想說,可他知道這是大哥最後的心願。他違背誰,都不願違背他的意思。

“在最後的幾天,哥很少回去,與你的話也少了,你是不是以為哥已經厭倦你了,也厭倦那一成不變被你忽略的日子,想要離開你了?”高日升坐在石桌旁,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胸口,忍著胸口一陣接一陣的痛意道。

路曼聲恍惚抬起頭,她確實是那麽想的。

她和阿苼在一起後,阿苼從未對她大小聲過。哪怕對她連日的加班和一日又一日的忙碌已經忍耐到了極點,依然用著最大的耐心,支持著她的事業。

在她出事前的前幾天,阿苼對她發了一通脾氣,質問她在她的心裏,他這個丈夫究竟算什麽?在她心中又排第幾位?還記得丈夫拿著她一遝病人的病例,一個又一個翻著,一一念著他們的名字,然後輕笑道:在你的心中,我是否連這些人都不如?他們全部都排在我的前麵?

他想是的,因為路曼聲時常在和他相處時想到他們,卻唯獨和這些病人在一塊時,想不起他這位丈夫!

路曼聲完全沒想到,好脾氣的丈夫竟然對她發了這麽大的脾氣!為他的話,既感到心痛,又感到茫然。等她想到什麽,想要說點去補救、安慰丈夫受傷的心時,阿苼已經帶上門出去了。

這個好脾氣,對她包容了多年的好男人,即便在盛怒之下,也不舍得對她摔門。隻是輕輕帶上門,靠在門後,等著眼圈的淚意淡去,才走出了她的辦公室,離開了她工作的醫院。

路曼聲坐在辦公室,一顆心怎麽都定不下來。眼裏看到想到的,都是丈夫那張憔悴疲憊的臉。

對值班室說了聲,讓別人今晚為她頂下班,自己則驅車回到了住的地方。

房間內空空如也,丈夫沒有回來。

他了解阿進,他每次不高興,就去海邊吹吹風,風一吹,心頭的鬱悶也便消散了。

趁這個時間,她要好好露一手,讓阿進高興。

係上壓在箱底多久未用的圍裙,路曼聲進了廚房,準備為丈夫做一桌好菜。借此向丈夫賠罪,再向他保證以後會早回家,也會經常陪他吃飯,順帶再撒撒嬌,他就不會再生她的氣了。路曼聲想。

路曼聲等了許久,桌上的菜熱了又涼,涼了再熱,兩個回合一折騰,完全不成樣子。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丈夫還是沒有回來。

打了電話到丈夫朋友那裏,都說他沒去,有些還古古怪怪,神經兮兮,就想著探聽些什麽。

路曼聲並不是呆子,知道那些人的意思。以為她這是疑心老公有了外遇的怨婦呢,一個個替他遮掩著,實則完全沒有必要。

她的阿進,才不是那種人。就算對她這個妻子再有什麽不滿,也不會做這種對不起她的事。

他,就隻會傷害自己而已。

接下來的幾日,阿進一直沒有回來,路曼聲也有些心神恍惚,在醫院裏差點鬧出大亂子。院長看她這樣,認為她這陣子是太拚了,堅持給她放了半個月的假,讓她好好休息。年輕人有拚勁是好事,可也得注意身體。身體不好,不但耽誤了自己,也容易出事麽!

他們這一行,恰恰是最不能出錯的。

那日下班回來,路曼聲一回到房間,便覺得身體有恙,便這麽倒了下去,再也沒有醒來——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昏倒,還一暈就暈到了大堯王朝。

而這些事,也隻有阿苼能給她答案。

“早在你到家的前一刻,哥便出事了。”阿苼捂著臉,悲劇發生的一幕,還曆曆在目。每次回想,都會令他們一家人痛心疾首。

“哥是翌日早晨回來的,在外麵吹了一夜的海風,讓他的聲音都變調了。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衣,冷得嘴唇發紫。但最難受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和你的爭吵,令他很痛苦。”

這世上怎麽會有那樣的傻男人?明明都是路曼聲那個女人的錯,哥說的都是事實,為什麽在被海風吹了一夜之後,腦子反而糊塗了,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在自己身上啊!

也不怪阿苼有時氣急了,口不擇言。說哥會有今日,都是他自找的。要不是他把那女人縱容成這個樣子,他會有今天?

“在那些日子裏,他不斷地對我說著你們剛認識時候的樣子。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他便迷上了你那股認真而富有熱忱的樣子。他說,是他沒有做到,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要用最大的包容來支持你的興趣和畢生的追求,哪怕自己被你暫時性地遺忘都沒有關係。”

路曼聲不知道是震撼還是心痛,隻覺得心裏被一把鈍刀不停地翻攪著。他這樣說,是要讓她無地自容而死嗎?

都這樣了,為什麽還要這麽為他著想?

就是因為他這樣好說話,她才會得寸進尺,才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他、忽視他的好不好!

“哥生了病,病得不輕,躺在**,一直在發著燒。他不讓我告訴你,若是讓你知道,他因為和你吵架便做出這樣的蠢事,你會笑話他的。”笑話是假的,其實是怕路曼聲會自責吧。

“在陷入昏睡前,他笑著對我說,他已經想通了,這麽長時間都熬過來了,絕沒有在這個時候放開你的道理。哪怕這樣一輩子,他都要和你糾纏下去。”阿苼想到他哥那時臉上滿載著幸福笑容和柔光的樣子,心中痛得直喘息,眼角酸澀。

“他說他隻睡四個小時,四個小時後喊他起來,那個時候你應該已經下班了,他要去接你。然後告訴你,他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