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248 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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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便以不和收場,接下來鳳水閣每次遇到傳召,都被鳳水閣給推辭了。

楊錦縱然有心,也不敢一個人前去應召,而且上次的事她氣還沒有消,要她和路曼聲一同前往,她也無法心平氣和的做到。

對於其他人,楊錦可以壓下自己的火氣,哪怕不喜歡,也可以做出各種各樣的假象來維持表麵的平和。可路曼聲例外,這個女人讓她真的很厭惡,幾乎到了一看到她那張臉就讓她火大的地步。

隻能說,她們兩人的磁場太不合了。

路曼聲心裏也是清楚這一點的,但楊錦喜不喜歡她,不在她的考慮之列。路曼聲便是那種全天下人都不喜歡她,她還能在某個角落靜靜活出自己人生的人。

哪怕在這個皇宮中也是一樣。

邱鳳水閉關,鳳水閣又不接受任何傳召,路曼聲便在藏書閣裏找了幾卷書,泡壺熱茶,一邊在房中看書一邊品茶,也頗為自在。

偶爾得了空閑,她還會前往洗雲殿看望溫書。身為大堯禦醫,本來不該頻頻往洗雲殿跑,但路曼聲並不是醫術交流會的主要經手人,也不是其中的關鍵人物,在這方麵就沒有這般多的忌諱了。

隻是最近,大楊那邊似乎也在忙,著手準備幾日後的醫術交流會。溫書的身體已經漸漸恢複了,就按照原先說的,幾日後繼續第二回合的比試。

每日翻閱醫書典籍,路曼聲也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

在《侯氏醫經》中,就提到一種很有趣的療法。

相傳在一個名為羊村的小村子裏,爆發了一種疾病。得病之人舉止怪異,在夜晚會發出像山羊一個淒厲的叫聲。得病之人,還會互相撕咬,形態恐怖。

這地方很快就被當地州府知道了,州府請了許多名醫,也依然不知道這些人犯了什麽毛病。

就在眾人無計可施之際,一個老郎中途徑這裏。因為腹中饑餓。吃了一老農的地瓜。作為回報,他便為這人紮了幾針。說也奇怪,這老農自被老郎中紮了幾針之後。晚上別人病發嚎叫之時他按捺住了。

這一夜安穩而過。

老農原本還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當時那老郎中吃了他一個地瓜,他也沒覺得什麽,誰還沒有一個難處。那老郎中卻說他麵色蠟黃。眼角發黑,身體已近枯槁頹敗之象。他學過一些醫術。若讓他紮上幾針,情況當有好轉。

老農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卻沒成想,那老郎中真的神了。不過紮了幾針,他就跟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連往日最難以忍受的黑夜,也離他遠去。

翌日醒來。老農驚喜地跑到老郎中麵前,老郎中慢條斯理地洗了把臉。又喝了口水,才笑著告訴了他原因。

那老郎中說得雖然淺顯易懂,但老農還是聽不明白醫術上的事情。好像是說他心腧穴還是什麽位置,邪風入體,隻要針對此部位施針,便能無礙。至於什麽羊叫聲,那不過是這種病發作的一個特征,類似罷了,和村裏的牛羊並沒有什麽關係。

在他們的病情發作後,村裏許多人家忍痛殺了家裏的羊,即便將羊殺盡,他們的病也沒有半點起色。隨著時日的增長,病發的時間越來越長。而這在其他人看來,是因為他們殺了羊,得罪了羊神的緣故,也就更加惶恐不安了。

老農將這件事告訴給了村民,村民提著雞蛋、抱著母雞來請這位老郎中為他們驅逐痛苦。老郎中替村裏人治好了病,那些日子,人們隻看到他一排銀針在日光下閃著銀光,劃著比流星還要燦爛的弧度,待收回時已將病魔收去。

老郎中治好了羊村的人,讓這個村子重新恢複了祥和,臨走的時候,隻帶走了一根烤熟的地瓜。

在老郎中離開後,村裏人湊錢,為老郎中做了一個人像,放在當地的寺廟之中。每次百姓們去拜佛,也一定會感謝這位老郎中。

這個故事到這裏並未結束,據說在其他的地方,也曾有這種出神入化的針法出現。後來有人終於打聽到了,這種針法便是梅花神針。

梅花神針!

這四個字,在醫術交流會一役後,已經傳遍了整個尚衣局,也傳遍了每一個習醫之人的耳中。

有很多的大夫,都擅長針灸,也曾以金針刺穴診斷過許多的疾病,但梅花神針不同。梅花神針是一門醫術絕技,能治許多的疑難雜症,尤其對頭部的醫術疾病,功效更是非常顯著。也有一些疾病,這世上唯有梅花神針能夠醫治,其他的縱然能夠效仿,潛心研究,也無法抓住梅花神針的神髓。

除此之外,梅花神針還能夠醫治某些腫瘤疾病,在醫術條件受限的古代,學會了梅花神針,那便意味著路曼聲很大程度上可以重操舊業了。

但她也知道,梅花神針是絕不傳外人的。即便是溫書,也是因為與周家的關係匪淺,又有淵源,故而才被周太醫收為關門弟子。

路曼聲承認,自己對梅花神針十分的好奇,有許多的疑難直到現在她也無法堪破。不過,若論針法,她倒是想在這一條路上潛心鑽研、繼續學習。

路曼聲又找了一些其他的針法醫籍,這些針法雖然精彩,卻始終沒有梅花神針那般閃閃發亮,令人激動難當。但在看過這麽多的醫籍之後,路曼聲也心生了要研製出一套獨屬於自己風格的針法念頭。這種念頭雖然尚未那般深刻,卻清晰地存在於路曼聲的腦海之中。

洗雲殿。

溫書剛拿起毛筆,便被金鍾樓笑著拿去了。

溫書身體未好之前,這些勞神的事情,金鍾樓是碰也不讓她碰的。

“眼看著醫術交流會就要重新召開了,我再不進入狀況。就會誤事了。”

“世叔他們已經在想辦法了,結果出來後,再來讓你過目。這些日子,你隻要專心養好身子,其他事情,有我們在。”

“金六哥,我身體已經好多了。”嫁給金鍾樓後。溫書最怕的便是生病。因為那段時間。她總是會失去自由,除了吃和睡,啥事都做不了。

“世叔卻說書兒你尚未恢複。仍需要靜養。”

“……”

金鍾樓眼看著自己的妻子有些鬱悶,心下不忍,決定聊些她關心的話題。“第二回合,對方會打出什麽樣的牌。書兒心裏已有計較否?”

這個問題,溫書果然來了精神。

“依我看。對方應該會考驗百老方。大堯的百老方,集結眾家經驗,已經非常成熟,比大楊也要先進得多。在已經敗了第一回合的情況下。通常會從自己最擅長的領域下手,來穩定局勢。”

“大堯的百老方,名揚眾國。獨辟精微,少有能及。若對方有意用百老方決勝負。對大楊這邊著實不利。”

“還有一種情況,對方猜到我們已經知曉他們會以百老方決勝負,故而雪藏百老方,出奇製勝。”溫書想了想,接道:“但這種可能性並不大,因為尚衣局的那些禦醫們,對百老方深懷信心,料想我們淌不過這個雷區。”

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然而大堯醫術天下第一,長此以往受這個觀念影響,就勢必會低估其他國家的醫術。在他們看來,以他們自豪的百老方決勝負,是對手的榮幸。

溫書很理解這種想法,習醫者大多秉持著自己的驕傲,“醫術的故鄉”,也讓大堯的大夫們倍感自豪。頂著這樣的壓力,是不會輕易摒棄他們醫術寶庫中這顆璀璨的明珠的。

“太醫院的趙太醫,研究百老方已有十二年之久,書兒看他是否能與尚衣局一戰?”

“八二。”

八二的意思便是贏麵大堯占八,大楊隻占二。這個勝麵,還是比較樂觀的估計,因為趙太醫的醫術至今都是一個謎團。趙太醫在太醫院是個安靜的存在,他大多的時間都在做學問,在太醫院中也多是講師的存在。所以他的真正實力,仍然掩藏在麵紗之下。這一路,溫書也曾向他討教過不少學問,也隻是窺到了冰山一角。

但無論趙太醫研究百老方有多麽的深入,終究會遜大堯一籌。因為最先進的百老方,便是從大堯本土,逐漸傳到周邊各國。

“書兒對百老方可有心得?”

“有所接觸,但在名家麵前,沒有勝利的可能。”百老方對於溫書一個現代人來說還是非常難啃的,那是因為百老方所研究的內容大多晦澀高深,出現了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字形以及釋義。百老方有關的名篇,說話方式和用詞習慣還保留著百年前星雲大陸的慣有習慣,哪怕溫書來到這裏有些年頭了,一時間也不可能有突出的成就。

這一點,路曼聲的境況與溫書相同。她們倆都是那種一見到百老方這種晦澀的醫術難題,便會覺得頭疼。

八二,這餘下的,隻有用智慧補足了。

論及智慧,這邊是不懼於任何人的。哪怕大堯三百精英,也未必敵得過幾株武林奇葩絕妙巧思。問題是,麵對百老方這種靈活度欠缺的醫術難題,智慧真的能發揮作用嗎?就算能發揮,又是否能扭轉乾坤?

“百老方,齊集百家珍稀藥方,其中以邢家藥方最為博大精深。邢家藥方,在《邢家精論》中所著四百三十六方,以飛禽走獸為主的禽驗方,最富盛名,也最為精深。據聞許多大夫鑽研幾十年,也隻是初窺門徑。”

“金六哥,你知道得很清楚哦,你什麽時候對這種古板醫書感興趣了?”溫書雖然這麽問,卻也知道金鍾樓學富五車,無論是天文地理,星象占卜還是五行八卦,隻要你想得到的,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他什麽書都會看,什麽學問都喜歡探究,而且隻要一鑽研就能成為這行翹楚,他的聰明和吸收能力,不是常人輕易可以比擬的。

金六公子,素有大才,這話誠不欺也。

“得知書兒將有大堯之行,閑暇之餘,便翻了幾本大堯頗負盛名的百老方。”

“金六哥——”溫書注視著金鍾樓,這個人,永遠都是那般的細心,默默地為她做著所有的一切。有時候,心細得讓人想哭。

金鍾樓卻是笑了,伸出手,揉了揉溫書有些冰涼的小臉。“我所知道的僅是皮毛,真正還是要看你們。”

這個沒有關係,有關係的是金鍾樓明明知道他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有所收獲,卻還是毫不猶豫地花心思了。

能做到這一點的,又有幾個人?大多人都隻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和好處,在明知不可為之下,又怎會將心思花在沒有助力的地方?

而另一廂,大堯的公孫承禦手指輕敲桌麵,最後終於停了下來,敲定了第二回合的考題。

在這種情況下,若不敢以百老方決勝負,那就不是大堯了!

不是沒有想到,他們的想法已經為對方所知曉,出奇製勝或許有令人驚喜的效果。但大堯尚衣局集醫術之大乘,名士輩出,在這種關頭又怎麽可能放棄正麵對決,而選擇從側麵進攻?

決定了,第二回合就以百老方決勝負。大楊對百老方研究並不深入,尤其是禽驗方這一塊,五年前才傳到大堯,哪怕將吃飯的時間都用上,他們中也沒有人能與尚衣局的老禦醫們相抗衡!

被輕輕拿掉的瓦片重新蓋上,一個黑影飛向夜空,其方向正是洗雲殿。

自那日後,大楊三十名禦醫,包括溫書金鍾樓等人在內,每個人都被分派了任務。禽驗方一共七十六方,每個人研究兩三個,務必在最後的幾日裏抓住其中的關鍵。

這雖然是個笨辦法,卻也是一個最踏實的辦法。向來不喜歡按常理出牌的溫書,也得到了金鍾樓的許可,慢慢翻看著手中的醫書。

見此情景,公孫承禦笑著合上了卷案。

洗雲殿中的溫書,眼睛雖然盯在醫書上,心神卻不知飄到何方。最為認真的金六公子,也久久未翻動一頁。

遊戲現在才開始,孰勝孰負,還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