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249 公主

249 公主

249公主

冬夜。

風呼嘯著吹過流雲殿的窗戶,傳來陣陣怒號。

流雲殿靠裏的一個房間內,仍然亮著微弱的燈光。風來得太猛,拍打著紙窗,沙沙的響聲回蕩在這冬日的寒夜,有種別樣的寥落。

路曼聲起身,小心將窗戶關上,吹了燈,躺到**。

進宮已經月餘,發生了不少的事,但總體還是挺有意思的。她雖然喜歡清靜,卻也不否認,與那麽多的大夫一同奮鬥、一起努力朝同一個目標前進,是一件讓人異常滿足的事。

即便她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旁人也從不理解,卻是路曼聲心裏最為真實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在這段時間裏,她見識了眾多醫術好手,也知道她最引以為傲的醫術,並不是最了不起的。在這個世上,還有許多的高山,等著她去穿越。也有許多的目標,等著她去抵達。

她要充分利用每一天,用來研究醫術,醫術是無窮極的,隻要稍微懈怠一點,很快就會落後。

這麽想著,在呼呼寒風中,路曼聲裹緊了身上的棉被,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路曼聲起了一個大早。

一打開房門,便看到住在隔壁房屋的向左也起來了。

向左看到她,笑著走過來。

“路姐姐,真真早啊。”

“你也是。”

呼~這天真冷,像這麽冷的天,在大堯還要持續許久。大堯的冬日異常漫長,相對而言,春天則十分短暫。氣候獨特,也是大堯一大特征。

兩人見時候還早,便決定到周圍走走。

也沒走多遠,就在洗雲殿周圍幾個殿宇活動。回想一下,他們來到宮裏這麽久,除了集體活動,很少在這宮裏走動。

出了洗雲殿。周圍是流雲殿。鳳羽殿,以及望香殿。洗雲殿是尚衣局禦醫們的居所,流雲殿負責招待外來使者。如今正住著大楊來使。鳳羽殿裏則住著幾位公主,這些公主都有獨立的院落,鳳羽殿規格不小,每一棟院落都有高牆阻隔。倒也不互相幹擾。

而望香殿,則是頂級禦醫的居所。如同邱鳳水的鳳水閣一般。望香殿內居住著尚衣局排名前十的大禦醫。排名前十的,並不是都居住在這個地方,隻有性情怪癖不喜群居的前十禦醫,居住在這裏。

譬如這其中。以孤僻倨傲出了名的白神風白禦醫,鬼手祖百歲。

這些人,雖然是位大夫。卻比宮裏的主子還要嚴厲。伺候的宮人,在服侍他們的時候。都非常小心,唯恐出什麽紕漏,惹他們生氣。

其他的禦醫同僚,稍微有點眼力勁的,無事也不會去打擾他們。

路曼聲雖然不關注這些事,向左卻是知道的。向右大哥非常寶貝他這個弟弟,在向左進宮之初,該打點的都打點了,該招呼的也都招呼了。這皇宮裏的人物關係,利害衝突,凡可能危及到這小子的,更是當作重點,讓向左牢記於心。

“路姐姐,這這邊走。”望香殿,他們還是離遠些好。

在上次的晚宴上,白神風那淩厲作風他們可都是見過的,沒事還是不要撞到他們眼皮子底下。

誰叫他們是個新晉菜鳥呢,做事小心點兒,準沒錯。

望香殿去不得,便走鳳羽殿和流雲殿外。隻要不去打擾,單是經過是沒有問題的。

事有湊巧,兩人在經過鳳羽殿之時,一團粉嫩忽然從裏麵衝出來,正好撞在了向左的身上。兩人哎喲著,一同往地上倒去。

這一幕實在來得太快,待路曼聲反應過來要扶兩人起來的時候,那個粉嫩小姑娘已經推開了習慣性護住她的向左,瞪著水靈靈的機靈大眼睛,給了向左一拳頭。

“走路不看路,沒看著撞到本公主?”

這位小公主,還真是賊喊捉賊。分明是她一股腦的撞上來,得,這會兒全部怪罪到向左的頭上了。

“對……對對對對……”

向左一緊張,結巴就越厲害,對了半天,也沒說出後麵倆字。

“對什麽?你撞著本公主了,還敢說自己很對是吧?”小公主一邊戳著向左,一邊迫使道。

向左急得更厲害,“對對對對……不不……”

“對不什麽啊對不?你現在在問我啊,你知道我是誰麽,在我麵前還敢說自己是對的?你哪裏來的傻小子,我怎麽沒在宮裏見過你?”

這還讓人活嗎?向左真的快哭了,從來不知道結巴還能結到這種程度,他這下可真是冤死了。

“你誤會了,他在和你說對不起。”路曼聲忽然開口,拉過向左,終於讓他脫離了那刁蠻小公主的壓力之下,自己站在了她的麵前。

“你又是誰?”

“回公主,我是路曼聲,他是向左,我們是這一屆新入宮的禦醫。”路曼聲微微低頭,看著那位靈氣逼人長相可愛的小公主道。

“新晉禦醫?這麽一說,你我倒是有些眼熟。”小公主指著路曼聲,忽然伸手,目標正是路曼聲臉上的麵紗。

路曼聲反應很快,閃到了一旁,“公主這是幹什麽?”

“你都說我是公主了,公主要看看你長什麽樣子,沒意見吧?”這小公主打小好奇心特別旺盛,在這皇宮中,除了白神風白禦醫帶著塊麵具,還沒有人帶著個麵紗亂晃。白神風是例外,她雖然是公主,也不敢去招惹。再說她也不想去招惹,那個白禦醫嚴厲可怕,她巴不得躲著她遠遠的,連見了她都是繞道走,哪裏會去探索她的臉長得怎麽樣?

可路曼聲就不一樣了,一個新晉禦醫,應該不敢得罪她,她也沒有什麽顧慮。心念一動,手上就直接行動了。

“公主。不可。”

“你對我說不可?本公主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哪這麽多廢話?”那小公主說著,又要上來強行摘去路曼聲的麵紗。看她出拳虎虎生風,腳下方位挪移,隱隱還學過一些功夫,路曼聲哪裏是她的對手。

可她也不願就這樣將自己的麵容展現在光天化日之下,尤其是在被迫的情況下。路曼聲就更不願意了。

“公主快住手——”路曼聲連連退避。顯得十分狼狽。那小公主見狀,反而更加得意,出手也更快。

“公公……公公主……啪!”向左想上前幫忙。可話還沒說完,就挨了小公主一巴掌。

“敢叫本公主是公公,竟然拿本公主這金枝玉葉和一個太監比,找打!”

向左真的想哭了。他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公主性子太急了。他話還沒說完就挨了一頓打。

“公公……”

“還敢叫!”小公主左右一甩,向左又吃了兩巴掌。

“公主,你誤會了,向左他不是這個意思。他……”

“他怎麽樣自己長嘴不會說,還要你幫忙?”這個路曼聲,看一下她長什麽樣怎麽了。居然這麽違背她的意思。“你自己的事還沒有完呢,還有心思幫他?哎呀你讓開!”小公主一下子便將擋在她前麵礙事的向左給扇旁邊去了。這樣一來,路曼聲離她隻有一兩步的距離,隻要一伸手,她就能得手。

就在小公主興奮自己即將得手的時候,一隻手橫空伸來,抓住了她作亂的那隻手。

“皇妹這是做什麽,欺負尚衣局的禦醫,要是父皇知道了,可是會關禁閉喲!”

宮旬熟悉的嗓音傳來,這個聲音在場人都不陌生,一時間眾人都愣住了。

“太子老兄!”一看到是自己的皇兄,前一刻還氣焰囂張的小公主頓時就蔫了,使勁將自己的小手從宮旬的手裏掙了出來。

“太子老兄,你看錯了,不是我欺負他們,是他們對本公主不敬。”

“哦?”

“就這位,他敢叫本公主公公!把本公主尊貴之軀當成一個被閹的奴才,是不是該打?”

向左連連搖手,本來秀氣紅潤的臉,上麵留著倆楓葉,看起來有些驚心,卻也有些莫名的喜感。

“若皇妹說的是這個,那皇兄可以告訴你,你誤會了向禦醫了。他患有口疾,說話常比旁人慢,若皇妹多點耐心,等著他把話說完,就不會造成這樣不開心的誤會了。”說是這樣說,宮旬也知道,要這說風就是雨的小丫頭有耐心,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小公主也知道自己可能真的錯怪向左了,但要她道歉,也拉不下臉來。何況,都是這個人自己要衝上來的,怪不得她。

“誰叫他沒長眼,硬是湊上來,這不找打麽~”

宮旬笑了,“既然知道錯了,還不快跟向禦醫道歉?”

“我哪有,我沒錯,是他們不對,本公主不就是要看一下她長什麽樣麽,用得著這麽抗拒麽。皇兄,你來評評理,我是公主,他們是下人,本公主叫他們做什麽,他們就得做什麽!”

原先還掛有笑容的宮旬,聽到這番話,臉忽然冷了下來。

“皇妹你方才說什麽?”

“我是說我……”那小公主正待再說,卻發現自己太子老兄麵色難看得緊,不由有些心虛。

“尚衣局的禦醫,不是你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這一點父皇申明在先,你該不會忘記父皇說什麽了?”

“……”

“還有,人家路禦醫要不要帶麵紗,那是她自己的事。你如此刁蠻任性,不顧宮規,待我表明父皇,嚴加懲治於你!”

一頓恫嚇,那小公主已經嚇得麵色發白。可看了看對麵兩人,還有走出宮殿望著這邊的圍觀之人,心覺丟了麵子,有些委屈,怒道:“我說錯了嗎?皇兄你怎麽了,我是你的皇妹,你不幫我,還幫著外人凶我!”

“我不是幫著外人,而是為了一個理字。下次再這麽任性,我就稟告父皇和母後。”

“皇兄你欺負人,我不喜歡你了——”小公主一跺腳,跑了出去。看方向,應該是皇後的寢宮。

這小公主倒是聰明,在宮旬將這事告訴給父皇母後之前,她先要去告太子老兄一狀。

宮旬還不了解她,也知道她一定將今日的事添油加醋,百倍控訴他這位兄長的不是。母後自小鍾愛皇妹,對她很是縱容,與對他的寵愛是不同的。因為他一方麵是母後的兒子,另一方麵還是大堯皇朝未來的儲君。

“抱歉了,皇妹年紀小不懂事,若是冒犯了兩位,還請兩位見諒。”

“太太子殿下言言重了,我也有錯……”向左忙回道,路曼聲卻是沒有開口。

宮旬看著她,她則撇過頭。

“我皇妹可是很記仇的,下次遇到她的時候,還是小心些。”宮旬歎道,“不過我會說說她的,讓她不再為難你們。”

“謝謝太太子殿下。”向左道謝,路曼聲還是沒有吭聲。

向左看著路曼聲,有些為她擔心。太子殿下在前,路姐姐這樣,沒關係嗎?不過,路姐姐本就是這樣的人,她要不想說話,誰在她的麵前都沒有用。

向左雖然有些呆,心思卻很纖細,他直覺到,路姐姐這會兒很不高興。應該是公主方才強行要摘下路姐姐的麵紗,對自己不願意做的事,路姐姐特別排斥,也不怪乎會生氣了。

向左沒有想錯,卻想漏了。路曼聲不隻是因為自己,才這麽生氣。更多的是因為向左,向左沒有做錯任何事,卻平白無故的挨了幾巴掌,這口氣他忍得下,她可受不了。

她雖然不能做什麽,也做不了什麽,卻沒必要在對方一句道歉之後,就心滿意足的接受。

“太子若無事,我們告退了。”路曼聲清冷的聲音比冬日的早晨還要冷,說完就轉身離去。

“太子殿殿下,我等先退退下了。”

向左對宮旬行了個禮,連忙追了上去。

宮旬望著路曼聲頭也不回地冰冷背影,隻覺得這個今晨,比平日還要冷。

鳳羽殿的盡頭,那個女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他的視線。

宮旬轉身,朝來路走去。母後那邊,他還是得走一趟,要是由著那小丫頭亂說,母後可能真以為他偏袒路曼聲,難免又起疑心。

他太了解母後了,這樣的事還是能免則免,要再來一次,以那個女人無情的性子,下次見麵可能連看他一眼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