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涉道

第六章 流水 落花(1)

一路飛馳,遊目騁懷,大理南國獨特的人情與風光,給了新客勝南以不一般的新鮮觀感。途中若論經曆倒還算尋常,卻是有一件事,多年以後仍然能夠清楚記得——

那日林陸二人經過一家路邊小攤,陸怡一眼便被其琳琅滿目的玉器吸引,玉器中那對晶瑩剔透的戒指最是搶眼,陸怡剛戴在手上便愛不釋手,攤主笑道:“姑娘眼光真是獨到,這對玉戒指可不是俗物啊!”陸怡直問他為什麽,攤主神乎其神地回答:“說來也奇了,這戒指是憑空多出來的一對,而且出現的時候上麵就刻著字……”

勝南笑而不信,無意間拿起一看,不由得一驚,原來戒指上刻著一個“林”字,再拿起另一隻來,也是一個“林”字,陸怡把玩了一番,笑:“林勝南,你不買不行嘍!”勝南一怔,不解風情地問:“這種東西買有何用?毫無用武之地……”陸怡卻極是熱情:“買吧買吧,不一定現在就要送人,以後找到了心愛的人再送也不遲啊。總而言之,刻著‘林’又被你遇到,說明你和它有緣。”

勝南回過頭來搖頭苦笑:“真懷疑你是被賣家收買了……”那老漢收下錢財,笑得合不攏嘴,陸怡與勝南重新上馬:“林大哥,你們男子,好象都不相信緣分啊,我爹,我三位師兄,都不信……”

“不是不信,是沒有時間去想。緣分,如果我的妻子也是姓林,那我就相信。”勝南笑著回答,陸怡有點失落,一改常態。

卻說柳五津、宋賢等人兵分兩路,五津父女前往路南石林與陸怡的父親聯絡尋刀,而宋賢和鐵樵路成一路直接向大理皇城進發,點蒼山雲藍作為和林楚江關係最大的人物,自然有最大的奪刀嫌疑。

勝南陸怡終於來到路南已經是三日之後,陸怡在前麵推門而入,突地聽見異響,右手循聲而動,硬生生接過一枚暗器,不由得怒道:“是誰在暗箭傷人?!”沒人回答,勝南接過來看,笑道:“刻著柳大哥的名字啊。”

陸怡“咦”了一聲,遂領著勝南往內走,勝南見此地曲徑通幽,假山亂石,整一片蔥蘢綠色,寧靜致遠,密林環繞,實在是隱居佳處,但這隱秘卻終究和江湖脫離不了,硬是要攙雜喧囂進來,兵刃相接之聲越來越近,林陸二人亦繃緊了心弦,蓄勢待發。

走到拐角處,就看見兩個身影互搏,勝南見柳五津刀刀緊湊,初次得見,名不虛傳,而他對麵那個白衣少年沉著不亂,攻守兼備。林陸二人剛剛停住,那少年一劍“柔雲錦添”刺向五津,他劍法甚柔,輕盈靈巧,而五津寶刀在手,一刀砍去,狠而不辣,控製得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少年收劍而回,立刻重出一劍“隨波逐流”,五津跟上一刀同樣的招式,少年讚道:“學得到挺快!”

五津笑道:“我出的是自創刀法,叫與時俯仰,你那個是劍法,叫隨波逐流,我們不同,誰跟你學了!”少年麵不改色,“唰”一聲又出一劍,五津跟著繼續偷師:“我這一刀叫曲盤破根,你那招叫紅杏出牆,還是不同嗬!”

少年慍怒著,又送一劍“紅綾飄飄”,劍到中途,少年突然停滯,五津一刀已然出手,見他收手,立刻回防,果然判斷無誤,那少年袖中立即一枚暗器飛出,五津一個鯉躍龍門閃過去,暗器入樹打下一大片落葉,五津剛一站穩,少年又接連發出幾枚暗器,陸怡輕聲道:“想不到二師兄的暗器工夫這麽高強!”

正說著,少年的第三輪暗器已攻向五津麵門,五津匆忙間摸到一隻鐵膽,邊運刀邊暗加內力送出去,卻聽“嘭”的一聲,他的鐵膽和少年所發撞在一起,象是爆裂一般,五津雖然僅用六成力,也知道少年內力如此已非等閑之輩,趁著他驚疑後退一步,恰巧看見勝南陸怡,心下大喜:“好小子,你來啦!”少年見到陸怡,亦一改冷漠笑逐言開:“小師妹!”

他指著柳五津道:“小師妹,這人鬼鬼祟祟,一來就往廚房跑,肯定沒安好心!怎麽,你們認識?”驚愕的樣子,令五津不得不作解釋,少年決不相信,陸怡介紹道:“這位是我二師兄江晗,師兄,這位叫林勝南,他的刀法很厲害,有空你們可以切磋!”

江晗皺了皺眉:“我字承信,叫我承信即可。”勝南道:“在下字衝澠,承信兄多指教。”兩人見了禮,少年瞥了一眼五津:“怎麽看他都不像是義軍裏的!而且身上還一股怪味!”

突地,遠處傳來一陣爽朗笑聲:“貴客來啦!”陸怡喜道:“爹爹!”遠處大步流星走來一個魁梧男子,看見柳五津就哈哈大笑,他手裏緊抱的小女孩正是之前搭救的柳聞因,再次見麵,她梳著發髻,雖然年紀小,卻顯得可愛靈巧,離開了刀槍,沒有一絲闖蕩江湖的感覺,到更像誤入凡間的小精靈,看不出她小小年紀身負武功,陸怡童心未泯,接她過來玩。

陸怡的父親轉身指責徒弟:“承信,你怎麽能這麽說你柳師叔?”江晗正欲分辯,陸憑道:“他可不是身上一股怪味,而是身上好幾股怪味!”

五津佯怒道:“你夠損的陸憑!”陸憑笑道:“你好幾年窩在短刀穀不出來了,這次如果怡兒不去,恐怕你還不會蒞臨寒舍!”“你這兒還寒舍?!修建得跟天堂一樣!我可沒在乎陸大小姐的麵子,我是衝著你家雞腿來的!快,幾年不吃味道還令人想念呢!”

陸憑苦笑搖頭,發現了陸怡身邊的勝南,見他一表人才、氣宇軒昂,不禁“咦”了一聲:“這位是?”

“嗬嗬,不說你不知道,他可是咱們短刀穀的希望啊!”五津笑著把他往裏屋推,跟他講勝南的事跡,顯然不忘添油加醋,天花亂墜,聞因陸怡都聽出破綻百出,勝南本來有些尷尬,但知五津一向不循常理,也就任他吹噓,江晗聽者有意,連連打量勝南這個陌生少年。

進了午飯,五津將飲恨刀遺失之事著重描繪了一番:那日韓萱練刀後一陣困倦竟然睡著,醒來以後刀已丟失,她告知父親,為時已晚。自雙刀丟失以來,四方震驚,武林動蕩,短刀穀各大首領輾轉金宋一無所獲,到是五津機緣巧合,遇見兩次,無奈兩次都被逃脫。

“那玉麵小白龍真是可愛,他好傻!”陸怡笑著說。

“說實話,傳聞中的人物,見了麵就會去掉高深莫測的感覺,添加親切感在其中,勝南,他是你的兄弟吧,如果你能去除不必要的困擾,和他到是紅襖寨的兩件寶。”

陸憑思索了片刻:“現下你唯一肯定的就是這群人是大理派出的?和金人無關?”

江晗道:“那應該就是點蒼山無疑了。”

五津皺眉:“其實,雲藍偷刀的動機我一直都不甚信服,而且還有一個疑點,林念昔武功高強,她要奪刀易如反掌,何必派武功低微的一群人?”

陸憑道:“雲藍做事一向出人意料,早年自己獨自離宋赴金,然後讓林念昔幼年出道,威懾武林,再然後,又不讓她出現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勝南道:“有件事我想問兩位前輩,也許唐突了一些。”五津一愣:“你說。”

“雲藍獨自離宋赴金,然後銷聲匿跡,幾年以後創建點蒼派。很多人都猜測,雲藍這麽做,是因為女兒叫韓萱,不姓林,韓萱姑娘自己也很介懷,這到底是什麽原因她要姓韓呢?”

五津道:“雲藍的父親原先名叫韓遊,當年為了抗金大業,韓家的人盡數捐軀,楚江是為了續韓家的香火,故而讓萱萱姓韓。雲藍知道個中緣由,所以她離開楚江,完全是因為其他原因。隻是萱萱和外界一樣,不願意接受這個解釋,更相信楚江氣走了雲藍,不給她名分,唉,說來實在是巧,楚江後來娶的妻子生的恰恰是兒子,就是當今的林阡,這更增加了萱萱不滿。”

“知道師父和你們柳師叔為何要極力尋找飲恨刀麽?”陸憑突然發問。

“知道!飲恨刀是短刀穀鎮穀之寶,江湖傳言,飲恨刀一離主人之手,立刻武林動蕩,所以有誌之士都幫忙尋找飲恨刀。不過也有傳言,得飲恨刀即能統領江湖,是是非非,誰人知道呢!”雲水答道。

“其實,這兩點都不是傳言,而是經過幾代驗證之後的事實,前者幫著楚江守住雙刀,後者卻令雙刀有時時喪失的可能。”陸憑說。

“那不是矛盾了?”陸怡奇道。

“不矛盾又怎叫江山刀劍緣?其實這飲恨刀之所以重要,也是因為還有第三個原因。”陸憑歎了口氣,“江山刀劍緣裏有一個預言,金宋兩國間自南渡之後將有三次劫難,需要靠金宋雙方當年的各60位絕頂高手各自聯手對陣後化解災難,戰勝的一方可以為他們的國家逃過危險,戰敗的一方會發生大浩劫。三十年前第一次劫難是由師父這一代的高手們應敵並且險勝金人,說來也巧,那一年金國正在攻宋,突然就發生內亂,皇帝被殺,兵將北撤,換得我大宋這幾十年來的安寧。”

“那也不過是巧合罷了!”陸怡不信,勝南也懷疑地看著五津:“就算是對陣勝利,也影響不到國家興亡。”

五津搖頭笑道:“不管是預言也好,流言也好,對陣發生在戰爭之前,應驗了江山刀劍緣,因此金宋兩國的江湖人士都很在意第二次的對陣,第二次對陣發生在二十年後,你們這一代正值壯年。如今宋國被薛無情侮辱隻有十二個人材,根本不夠六十位絕頂高手,而金國卻人才濟濟,雖然咱們有徐轅,金國也有一位武林天驕,名叫軒轅九燁,是金國陣中的最關鍵力量。他才剛及弱冠之齡,已然獨步金國,領導著金國新生的年輕英傑。”

“哦,我懂了,而咱們宋國陣中的關鍵力量不是別人,正是飲恨刀林阡!”陸怡打斷他。

五津點頭:“林阡和飲恨刀,將來要與那號稱毒蛇的軒轅九燁對抗,現今這一丟失,真是令人焦頭爛額,眼見著金國陣容基本齊全,而我們才隻有,唉……”

勝南慰道:“你放心柳大哥,大家必定竭盡所能,令飲恨刀完壁歸趙。至於人才,也許都聚在某一年出現呢?據說明年,雲霧山徐轅就會舉辦一次比武大會,到那時柳大哥就不必擔憂宋國無人了。”

是日午後,陸憑正在寫書法,陸怡進屋打擾:“爹爹,我和林勝南商量著去石林玩。”陸憑一笑:“不休息一下麽?”陸怡噘起嘴來:“你跟江師兄一個樣,剛想出去玩一玩就說要休息,敗興!”陸憑笑道:“好,是,敗了我寶貝女兒的興,為父不敢了!去吧去吧!”

陸怡歡喜地奪門而出,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怡兒一見是師兄鐵雲江,笑道:“師兄剛剛從外回來吧!”雲江憨笑著:“師妹也辛苦了,歇過了麽?”“師兄,長途跋涉之後一定得休息麽?還不如乘興多玩玩啊!”陸怡跟雲江笑言一句,忙不迭地飛走了,雲江搖頭苦笑,轉身看見江晗,禮貌招呼道:“二師弟。”

江晗笑著迎上:“大師兄,你可知小師妹這麽興高采烈是去作甚?”雲江一愣,江晗道:“小師妹出去一趟,小女孩終於情竇初開,帶回來一個高大俊朗的少年,而且還是抗金義軍裏的。”雲江驚道:“你說什麽?什麽少年?”江晗冷笑:“怡兒有意中人了,她跟那少年一路相伴,那少年據說武功卓絕,自然令她心儀,師父也很喜歡他,想招他為婿!”雲江臉色登時一變:“師父當真如此說!那少年是誰?家世怎樣?”江晗道:“人家是紅襖寨之中的,名叫林勝南,家世不用說也是名門,反正怡兒喜歡。”雲江哼了一聲:“那也要謹慎。”丟下他就走,江晗冷冷一笑。

陸怡和勝南騎馬馳向石林,遠遠就看見一片蒼莽,近了就不由得嘖嘖稱奇。遊曆其中,經溶洞,觀石筍,踏小溪,鑽山洞,樂不思蜀。勝南見道旁巨石縱橫偃仰,千姿百態,每至一處,都忍不住下馬撫石,越往內走,所見越奇,有溶洞已經伸至地下,並著涓涓溪流,令人心馳神往。陸怡勝南將馬係好了,便往地下溶洞涉足,這裏石泉更為新奇。洞中幽靜陰森,和著溶洞特有的滴水之聲,陸林二人宛若抵達仙境,物我兩忘。途至洞間岔道,陸怡下意識往右走,勝南一把拉住她:“有人!”陸怡一呆,隨他躲在石後,腳步聲越來越近,但突地停了下來。

隻聽一人冷道:“洪山主,你好!”陸林二人大驚,陸怡小聲道:“是洪瀚抒。”勝南點點頭。又聽一男子道:“水龍吟,又見麵了!”勝南低聲道:“大奸細來了,不是名人不聚首。”陸怡有點緊張:“這位大奸細深藏不露,義軍花了幾年才查出他是奸細,為此犧牲了不少人呢。”

又聽水龍吟說:“不敢當洪山主,想當年祁連山政變真是大快人心,你們奴隸中的九大高手殺得敵人片甲不留啊!隻可惜令尊大人雖有鴻鵠之誌卻不幸英年早逝,山主的位置,隻能給他的兒子了!”他將“兒子”二字念得極重,隻聽一女子道:“水龍吟,大哥本來就是老山主的繼承人,由他擔任新山主當然不會錯!”

陸怡偷看了一眼:“最近和宇文白也真是有緣。”洪瀚抒未說一句,水龍吟又諷道:“那不一定吧,聽說祁連山山主要有一種印章作為憑證,你有麽?”

洪瀚抒冷道:“有又豈能給你看?”聽得第三個男子道:“大哥,別跟他廢話了!水龍吟,別阻著我們欣賞風景!”水龍吟笑道:“我師父可是易邁山,武林盟主!他可以管武林中任何事情,區區一個祁連山,奈何不了我水龍吟!”

洪瀚抒哈哈大笑:“易邁山?他的武功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不消幾年也是退隱的年齡了。你可能不知,最近雲霧山比武要推舉新盟主,他還能有什麽能耐?”宇文白接著說:“而且他**出這種千載難逢的徒弟,做金國的走狗,殘害義軍,早應該退隱了!大哥,咱們不要節外生枝,先饒了他一回……”“你饒我?那得問問我的刀,需不需要你讓!”

陸林二人聽得他抽刀聲音,而另一方卻幾乎無聲,略感蹊蹺,勝南驀地想到那位被人稱作西夏第一美女的宇文白,猜測對手正是這位琵琶高手,果不其然,玉人玉手玉琵琶,此曲隻應天上有,此戰人間舞處尋!

僅僅數十招,水龍吟已經呈現敗局……勝南心中又敬佩又好奇,還想再看下去,突然袖口被陸怡拽了拽,勝南一驚!

他二人趕緊一溜煙地往回路奔,出了溶洞,陸怡跨馬就走:“快點快點!給他看見這匹祁連山山主之馬就糟糕了!”

兩人飛奔出石林,勝南“咦”了一聲:“這不大象路大小姐的為人作風啊!”

陸怡拉了韁繩,氣喘籲籲:“那是朋友啊,被自己人發現盜竊,總有些不太光明。”“自己人?”勝南愣住。

陸怡點頭:“自己人。”忽然連她自己也有些疑惑:“是啊,洪山主是九分天下裏鼎鼎大名的鉤深致遠,但是人品如何、經曆怎樣我是一概不曉,連祁連山政變,我也隻聽過名字而已,林大哥知道麽?”

“祁連山?以前祁連山出了名的和睦,打獵回來的一張老虎皮都一塊一塊見者有份,不過後來不知何故劃分成東西兩派,東宗的首領蕭遠不知從何處學得邪門武功,強迫著西宗淪為他們的奴隸。西宗自然不肯服氣,後來西宗首領洪興遠上點蒼山學藝,醞釀多年將東宗打敗,這雖然是祁連山內事,但是蕭遠洪興的部落均是靖康年間逃難的宋民,換句話說,洪瀚抒名為西夏人,實為宋人,因此九分天下裏,把這位祁連山政變的少年英雄囊括在內。”林勝南替她解釋。

“為什麽蕭遠會莫名其妙學來武功呢?”陸怡喃喃道。

脫離險境,陸怡總算鬆了一口氣,在路上買了點心吃,勝南見她取銅幣時甚是古怪,發現她身上僅一小串銅錢,道:“你身上就這麽點錢還闖蕩江湖?”陸怡笑著解下包袱來:“這裏麵還有呢!老混蛋教我的,小偷偷錢偷腰包,我們不小心丟了一串,包袱裏還有無數串呢!這是高級防盜法!”勝南啞然失笑。

回到陸府之中,發現柳五津正在跟一少年練習鐵膽,陸怡介紹說那是她三師兄鐵雲水,也是雲江的弟弟,雲水長得秀氣,瘦高,但是顧不得寒暄,雲水和五津就繼續練上了。勝南發現路上已有不少摔壞的鐵膽,奇道:“這是怎麽回事?”突然身後“嘣”的一聲,又一枚鐵膽在五津手中喪生,雲水氣呼呼地跑到陸怡麵前:“小師妹,我教不了他,他可真是笨蛋一個,怎麽教也教不好!”扔下徒弟就走,五津委屈道:“不是鐵膽麽?這般不結實!”

陸怡一笑:“叫你用它打人,不是讓你用力打它!前陣子你不是學會了麽!這麽快又忘啦?”五津“啊”一聲拍拍腦袋:“我說為什麽?原來是你家有雞腿吸引我!”說罷要溜,陸怡又好氣又好笑:“找借口直說!這老東西,本性難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