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涉道

第十六章 獨孤VS林勝南

誰都知道,勝南時時刻刻都不可以鬆弛,他最大的對手,宋恒和獨孤清絕,都還在台下虎視眈眈著。

宋恒卻一直不上,第一,沒有十足的把握,第二,他把眼光投向獨孤清絕,昨日一輸,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沒有顧忌。

這時候全場幾乎死水一般的靜,上去的那個少年,依舊抱著他那把有缺口的劍,站在有些冷的陽光下,微風拂過,劍尖微微顫動著,勝南握緊了雙刀,他也能聽見,萬人之中,飲恨刀的聲音。

獨孤清絕,要和林勝南較量。

葉文暄掐指一數:“厲少俠,其實,你,我,宋恒,林勝南,楊宋賢,洪瀚抒,還有鳳簫吟,武功勢均力敵。”厲風行見他給鳳簫吟這種評價,有點不服,又不好說什麽:“都比那個獨孤清絕差?”葉文暄一笑:“比他差是個不爭的事實,第二到第八,就這樣輪流排著,沒有意義。”金陵點點頭:“那好,你們幾個包攬到第八,我就爭取做第九。”葉文昭笑道:“你休想,第九已經是我囊中之物了!”

金陵正欲反駁,忽然聽身邊眾人齊聲微呼,四個齊往台上看,獨孤清絕方才那一劍,有如電閃雷鳴般震懾人心,隨著那一聲“寄嘯殘情”,呼嘯到勝南前胸,鳳簫吟激動地站起身來,林勝南巧妙一躲,左手短刀過去逼退,右刀輔助攻勢,非常巧妙地轉守為攻,獨孤清絕喝道:“好,有乃父之風!”說罷又是一劍疾行。

這一劍由下而上像劃了個不完整的圓,勁道十足,風聲極猛,是“風卷殘情”,實實在在的壓迫感,勝南雖然內力吃虧,還沒有讓他發現這一點,右手橫刀攔擋,左刀繼續進攻,獨孤氣勢不減,眼神裏充斥著一種比勝南更厲害的求勝欲望,劍尖止住長刀,劍尾剛好抵觸短刀,一用力,將勝南逼退數步,勝南隻覺左臂一麻,恐那舊傷迸裂,臉色一變,獨孤清絕再次占了上風,接下來的一劍一共蘊藏了九式,每式都相同動作,卻不同力度和速度,如山巒般綿延至勝南身前。

勝南沉著應對,揮起雙刀夾擊殘情劍,但無奈觸及殘情劍缺口,難以得手,獨孤清絕以退為進,喝一聲“殘山剩水”,說罷續著剛才劍式,舞動的殘情劍劍光四射,乘風破浪,一層壓著一層,勝南雙刀無畏,即刻持刀迎上,刀光中驚人的磅礴戰意,刀劍之中,竟全然一種熱情一種豪情幹雲一種逶迤氣勢!

葉文暄邊記邊讚:“好一招殘山剩水!”金陵哼了一聲:“朝廷偏偏苟安於這殘山剩水之中!”葉文昭則凝神觀看,大氣也不敢出,厲風行小聲說:“詞中豪放屬蘇東坡,劍中豪放是獨孤,刀中豪放是林勝南!每一刀每一劍,都有氣吞萬裏勢、天馬行空意!”

獨孤清絕這一戰並不比對付九分天下那幾個輕鬆,他原本以為林勝南剛剛得到雙刀,並不會相當熟練,可是現在,麵前的對手爐火純青,長刀迎劍,短刀進攻,招式上千變萬化、層出不窮,而且氣勢和刀意,驚人地奪魄!

勝南同他過招交手,也是相當辛苦,受其殘情劍煎熬,一直無法勝出,隻能死守。

獨孤清絕又一劍經典之作,直挺挺地來去,台下沉浸在這聲“殘情長虹”裏,回想這一劍行程軌跡,像尺量出來一般直,對獨孤清絕的佩服根本用不著講!而勝南作為對手,艱難程度可想而知,好在他武功不弱,長刀攔不住,撤回短刀來僵持,長刀改變路線去掃他劍柄,獨孤清絕一愣,沒有來得及撤劍,眼看這殘情劍被夾在長短刀間,獨孤清絕用力去挑,勝南不放手,牢牢卡住,獨孤猛地將劍一推,內力如排山倒海般直壓過去,一聲“淚隱殘情”,劍已離手而去,穿過雙刀與勝南擦肩,獨孤輕功嚇人,在劍前繞到勝南身後去握住劍,劍的另一頭指著勝南後腦勺,這樣驚險的反敗為勝,饒是獨孤自己,頰上都流下一絲汗來:如果我的內力沒有他厲害,後果不堪設想!

葉文暄數了數,是六十七招,在六十六招的時候,還是“獨孤險”,他不敢相信,一刹那,反敗為勝,想他方才推劍姿勢,巧妙絕倫,迅若流星,端的是誰都攔不了!

“可是,他好大的膽子,他怎麽知道,林勝南的內力就一定比他低!”厲風行歎道。

金陵低聲道:“如果沒有錯,我猜,林勝南的破綻是內力!”

葉文暄厲風行皆是一怔,不錯,他們在擂台上時,林勝南每一刀都很猛烈,但恰恰在猛烈的外表下,掩飾住了內在的缺陷。

“好一個林勝南,難怪一直回避著內力的比試!”厲風行佩服不已。

“是啊,他那樣的身世,注定他沒有好的師父,如果不是刀法上有天資,早就埋沒了!”文昭有點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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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名次到了獨孤手裏,哪個名次就不必再角逐了。

鳳簫吟看勝南臉色蒼白地坐下,安慰了幾句,石磊心細如發,看他樣子就知道舊傷複發,便讓吳越幫他去處理傷口。

回看擂台上,很不熱鬧,昨天敗北的人物按理說不會再上去,寥寥無幾的幾個挑戰者,全是二流水準,鬆鬆垮垮,不堪一擊,第二名,成了獨孤清絕個人的表演。

難怪金陵都驚呼:“天哥,才一炷香的時間,就下去了十幾個,你跟宋恒一對一的時候都不止一炷香!”回頭看厲風行,他居然在呼呼大睡,金陵見他睡的模樣超級可愛,不忍去叫他,葉文暄奇道:“他今天不在狀況啊,怎麽一會兒睡一會兒又睡?渾渾噩噩的?”

金陵小聲笑:“昨夜他安慰了我一個晚上,不困才怪!怎麽,令妹沒有讓你安慰麽?”葉文暄更奇,回頭問文昭:“安慰什麽?”文昭啊一聲驚呼,對金陵又是揮手又是瞪眼,示意她不要講,金陵會意,一吐舌頭,什麽都沒說,葉文暄一頭霧水,厲風行這時候悠悠醒轉,來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石頭,別生氣了!昨天還有個葉文昭跟你一起倒黴,才比你少輸一兩而已!”金陵大驚,趕忙來封他嘴,葉文暄明白了來龍去脈,哼了一聲:“好啊,趁哥不在,跑去賭博!?”文昭噘起嘴:“反正用的又不是你的銀子!”文暄先是一怔,隨即笑道:“你說得不錯,我已經和家裏決裂了,你還是葉家的小姐呢。”葉文昭趕緊說:“等我長大一些,也和家裏決裂。”

金陵聽得不順耳:“你不懂事,跟家裏決裂很有趣麽?”

文昭不理會:“你哪裏懂別人家的事情?”

金陵一愣,聽出一些來,沒有說話。

第二名,應該是獨孤奪定了吧!

鳳簫吟心裏有點說不準:為何獨孤清絕不繼續挑戰我,甘願做第二呢?

獨孤清絕得了第二名,沒有像眾人猜測那樣去挑戰鳳簫吟再向第一進軍,而是轉身就走,連鳳簫吟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攔著他問他原因,獨孤清絕隻冷冷一笑:“你那麽會投機取巧,萬一再發掘到我什麽隱私怎麽辦?”說完就走,留下鳳簫吟一個人驚呆在後麵,獨孤清絕笑著回頭,說不清的**不羈:“我獨孤清絕,是天下第一,就算無冕,也是王者!”隻一句,霸氣十足,所有人聽見,都心頭一震!

宋恒想,明天我得了第三,再來挑戰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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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暫定擂主正是宋恒,經過兩日戰局,再笨也發現了前十名基本已定,程咬金怕是再難出現,來的人不如前兩天多,看著九分天下自相殘殺,台下也不再緊張,猜測轉移到了第十一到第二十名上……

可是局勢再度風雲變幻,宋恒想不到,在這一天的開始就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對手,這個對手,前兩日沒有出現過!

遇到這個對手的時候,宋恒發揮的是一貫的輕狂作風:“自報姓名!”

“在下慕容山莊首席大弟子,張若隱。”那人來頭不小得很。

“慕容山莊的?慕容山莊這一回人才不多啊,你就是為了麵子,也該多一個名次回去!”張若隱笑著說:“麵子是人家給的,丟了也罷,隻要不丟臉就行!”

鳳簫吟聽他這麽回答,得體大方,讚道:“不錯的回應,這個張若隱,也不容小覷!”洪瀚抒苦笑:“那宋恒一味打擊別人,是沒有長大的表現。”宋賢也接過話茬來:“是啊,他需要鍛煉,他太不成熟,太小孩子氣了些!”

林勝南歎了口氣:“見麵就打擊人。可是,把別人踩在腳底下,自己也未必會高!”

就這麽交談著岔開了話題,幾人忘了往台上關注,聽前麵人議論,才知道宋恒遭遇勁敵了,他們不敢相信,台上那個與宋恒拆招近百還難分高下!

不僅是難分高下,恐怕占上風的,是張若隱!

葉文昭疑道:“前日慕容山莊的二弟子東方沉浮,用的是他們看家的拳法,尚且不能打敗宋恒,這張若隱隻是用劍,怎會如此厲害?!”葉文暄解釋:“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張若隱比東方沉浮用心吧!”文昭哦了一聲繼續記錄招式,全場都一片肅靜,沉默觀看。

鳳簫吟凝神注意張若隱的劍法,很奇怪,稀鬆平常,可是,饒是劍法狠辣的宋恒也會沒有地方鑽空子!

宋恒呢,在百招開外之後,打得不成章法,每次使出任何劍招,都被張若隱逼退,冥冥之中,有一股不似內力的力量逼著自己後退,根本靠不近張若隱,而張若隱則一劍一劍,得心應手。

鳳簫吟不由得皺眉:“你覺不覺得有點古怪?”洪瀚抒正自驚歎著,奇道:“什麽地方古怪?”鳳簫吟搖頭,無語。

獨孤清絕站在遠處看,也蹊蹺不已,宋恒的劍法精湛,內力也僅次於自己,但是麵對張若隱,宋恒竟然如此無力——他每路的進攻都不得不全軍覆沒,從第一劍開始就這樣!換句話說,他每次還沒有觸及張若隱之劍,就已經失敗了,能僵持到現在,隻不過張若隱沒發現他破綻而已,時間一久,宋恒肯定敗!太蹊蹺了,為何如此?難道張若隱的內力,真的如此深厚?!

金陵也小聲道:“很奇怪,很不對勁!”葉文暄點點頭:“的確如此,你們發現沒,不管是張若隱的劍,還是宋恒的,都往宋恒這邊偏?”另幾個仔細觀望一番,葉文昭笑道:“難道是宋恒長得太秀氣,連劍也被他吸引了?”

金陵一驚,回想她剛剛這句,覺得跟現實非常符合:劍,莫非被宋恒吸引了過去?沒這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