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二十五章 藍家

背上暖暖的,好象熱流。寧兒覺得她的手腳充滿了力量,覺得她的內心被一種熱力緊緊包圍。她好想睜開眼,卻覺得還有些吃力。但腰上還有隱隱的痛在提醒她,她活著,她還要麵對這灰色的一切。

“吱呀”有開門的聲音,寧兒的耳在傾聽。

腳步聲,木桶聲,紙張的摩擦聲,衣袍的窸窣聲……反複而重疊著,片刻後,門又在吱呀聲中被關上了。

寧兒抽了抽鼻子,她的鼻翼間飄過一絲濃重的味道,是藥和花香混合的味道。

背後的熱流在流淌著,她有些貪婪著這樣的熱度,可是就在寧兒舒服的想要沉睡時,突然那熱流消失了,而後她被人抱了起來。

“誰?你要做什麽?”寧兒大聲的詢問,眼卻睜不開,手卻動不了。

“別怕,我抱你進浴盆裏泡泡,你腰上的傷,不管的話會永遠都好不了的。”抱著她的人在寧兒的耳後發出了聲音。

那低沉的聲音在告訴她抱著她的人是藍雲。

溫熱的水瞬間包圍了她,寧兒的身子帶著衣服一起埋進了飄散著濃烈藥草與花香的味道中。

“為什麽我睜不開眼?為什麽我動不了?”她沒有忘記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塊石頭。

“為了救你我點了你的穴,現在又要給你藥浴還是不要亂動的好,至於你的眼睛為什麽睜不開,那是因為我點穴的時候你本就在昏厥中。”那低沉的嗓音出現在寧兒的身前。

寧兒的衣裳在離開她的身子,有手在輕輕地拉扯她的衣裳。

“你,你又在做什麽?我,我的衣服……”

“好了,別喊叫了,我解開你的衣服,不過是藥好融進你的傷口而已,至於你的身子你安心吧,我見的可多了去了,你這身子可沒她們的誘人。”他的話音裏似乎夾雜了嘲笑,寧兒的腦海裏想要勾勒出他嘲笑的臉,可是卻滿是他神秘的笑容和那一雙看不懂情惑的眼。

“行了,你好好泡著吧,我問你些話,你回答我。”寧兒聽見椅子被拖開,有水注入杯中的聲音,想了想他應是坐到了桌椅旁。

等等,桌椅?那不是被那藍盟主一拳給打碎了嗎?

“等等,在你問我前,我是否可以問你點問題?”寧兒急聲詢問著。

“嗬,你倒還先問,好啊,看你問什麽了?”他的聲音裏有著隨意。

“我,我現在在哪裏?”

“你?你在我的房間裏,哦,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你現在是在我們藍家,無憂山莊。”

“無憂山莊?”這個名字雖然是寧兒第一次聽,但是她聽到了這裏是藍家。

我在藍家,我竟然在藍家!寧兒的內心有些激動:這裏是羽的家?

“怎麽你很吃驚?也是,幾乎沒有人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不吃驚的。”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驕傲。驕傲,這曾是寧兒所熟悉的感覺。

“為什麽要吃驚呢?是因為這個名字嗎?”寧兒不明白這個名字有什麽好吃驚的,她的激動不過是因為這裏是羽的家。

“怎麽?你不知道嗎?”他的聲音裏含著意外。

“我是不知道。無憂山莊?山莊?我隻知道酒莊,茶莊。山莊?你們藍家是做什麽的呢?對了,藍盟主,盟主?你們操控著哪一行當嗎?”寧兒隻記得以前好象聽那些公公們提過什麽行業聯盟的,她倒是對這些從不知曉的。

“哈哈哈哈”藍雲的笑音在屋內回蕩:“這天下間竟然還有不知道我們無憂山莊的?真是可笑!”藍雲的話音落,寧兒就聽見了杯子砸在了桌子上。

怎麽,他生氣了嗎?

“對,對不起,我沒見過什麽世麵,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就是在雲水坊也有很多東西是我不知道的……”寧兒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在皇宮裏,這外麵的一切我如何知道?我知道的不過是怎麽逍遙著過我起舞的日子……

“看的出來,你若是知道,就不會這麽多事了。”他的聲音還是一貫的略低,夾雜著溫和,似乎並未生氣。

寧兒張了張嘴,雖然她想詢問,但是她還是閉上了嘴:既然都說我多事了,我何苦去問呢?

“想問為何又不說?得,我告訴你好了。無憂山莊是天下第一莊。為什麽是天下第一莊呢?因為我爹是藍盟主,這盟主的意思可不是你想的那些商賈的行業聯盟,而是武林大大小小八派十三門三十六洞七十二處八十一係的武林聯盟,我爹,就是武林盟主,藍,蒼,楓!”

他重重的音,將藍盟主的名字一字一頓的念著,充滿了驕傲。聽的寧兒一愣之後似乎意識到什麽。

“武林盟主?天下第一莊?”寧兒的話語裏是矛盾的口氣,其實她算不得太明白,但是她知道這個第一和盟主應該宣告了他們的身份。

不過……這樣的第一不衝撞他的權利嗎?好象照藍雲這口氣,我父王還在位的時候他們應該也是存在的了。

“第一?不是說皇宮裏的皇帝才是第一的嗎?”寧兒實在想不清楚,還是問了出來。

“你還真是個傻丫頭,如此的沒見過世麵竟也出來接客了。皇帝是皇帝,他掌握著這方國土,我們是我們,我們維護著正義。你不懂的,但是你可以這麽想,皇帝管著國家在明,我們維護道義在暗。互不衝突的。”藍雲說著提了茶壺給茶杯裏續起。

“哦,那皇帝不知道嗎?”寧兒小心地問著,其實她好奇的是皇帝允許這樣的聯盟存在。

“知道啊,怎會不知?這天下間七八歲的孩童都知道,也就你不知道吧。咦,不對,你不知道我們藍家的身份?”他的聲音好象在思索著,寧兒聽見了他起身向她走來的聲音,她不由地屏住呼吸,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瞧你緊張的,來,喝水。”有茶杯的杯沿挨上了寧兒的嘴,溫暖的蘭香入鼻,清泉茶汁潤進喉嚨。

“看樣子你不知道我們藍家,那你和老三……”他拿開了茶杯,似乎是自己在嘀咕:“難道你是真的喜歡他嗎?也是,老三倒好像喜歡你,更在意你些。可是……”

“你在說什麽?羽,羽他喜歡我?”寧兒的心一顫,激動的問著。

“是啊,好象很喜歡,是不是你們在一起過?他好象找了你好幾年?”

“他說他找了我五年。”寧兒此刻都覺得這是一個驚奇的數字,這是一個無法想像的緣分。

“真是奇怪,以老三的性子,我很難想象他會是真的喜歡一個人。他的眼裏什麽時候竟裝起人來了?五年?那時他也不過是才回來啊……”他的聲音低沉著似在自語,寧兒聽不出他的情緒。

“可是,可是羽今日卻並未睬我啊?他,他好象忘記了我。”她記得他的眼裏滿是冷漠與冷清。他,好像是忘記了她一般,似是陌生人一樣。

“好像?不是好像,而是根本就忘記了。”藍雲輕聲地給出了答案。

“什麽?根本就忘記了!這怎麽可能?我隻是被帶走了七八日,他就忘記我了嗎?這……”寧兒一聽隻覺得腦袋裏好像劈過一道雷,她好想去找他,去問他為什麽,可是她動不了,而她的胸口在起伏著,她覺得氣悶,她覺得難受。

“何必如此激動?你大約也隻是想逃開那裏吧,其實你求我,我就會照拂你,你也不必隻惦念著他啊。”他站在寧兒的身邊輕聲說著。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我的心裏現在隻有他。”寧兒的淚從眼角流出。

“老三在喝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他好像伸手在浴盆裏劃拉著,寧兒聽見了水被撩撥的聲音。

“喝藥?喝什麽藥?”寧兒急切地問著。

“喝了忘記你的藥啊!”他說著將寧兒從水中抱出,置於地,又拿毯子將她包起,然後抱起她將她放在了**。

“忘記我的藥?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為什麽?”寧兒不停的問著,她隻想知道這是為什麽?

“因為要救你啊。”藍雲回答的似乎很隨意。他用毯子在寧兒的身上揉搓後,將那毯子抽離了她的身子,而後撈了床薄被蓋在了寧兒的身上。

“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好嗎?我求你告訴我。”寧兒的聲音裏帶著乞求。

“你被帶走了,我去尋官老爺,他收了禮說弄好了就放你,可是卻反悔了。他見你無法出來,就去夜探了官衙監牢,卻發現你不在。我們兩個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無奈之下,他找爹救你,爹說你是個妓子,玩玩也就是了,何必如此認真。可他說要爹去救你,並願意……總之,爹了說三個條件,隻要他答應,爹就去找你救你。其中一個就是喝了那藥,與你再無瓜葛,他要救你,就隻有喝了啊。”藍雲說的很輕鬆,好像沒什麽感情,可是寧兒卻聽的心揪在一起。

“條件?三個?哪三個?”她詢問著,心裏更幽歎著:找我?救我?沒用的,我在他的手裏啊,如果不是他放我出來,你們誰也救不到我!

“具體的我不清楚,爹和他約下的事又不會和我說,我隻是碰巧撞見了他喝下了忘情藥罷了。”他的聲音撲在寧兒的臉上,似乎呼吸也噴薄其上。

“什麽?為什麽?”寧兒不明白:忘情藥?為什麽要喝這藥呢?忘情?難道就是要忘了我?

“因為他喜歡你啊,你是一個風塵女子,爹怎麽會允許他喜歡你。其實你也別多想了,他應該隻是用你來氣爹吧,這些年他可沒少做出些事來氣爹的。不過呢,也因為你這事,他竟回了山莊真是難得。”

“你在說什麽,怎麽說是用我來……”

“沒什麽,我隻想告訴你,對我三弟你還是別抱什麽想法了。更何況他現在也已然忘了你。你就好好養好你的傷,再這裏待過二十日就好了,至於他,你還是別想了。”他打斷了寧兒的話,但是他還是在寧兒的麵前,他幾乎快要貼上寧兒的臉。

“二十日?”寧兒皺著眉:“這又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是爹把你從那樓子裏帶出來,要你出堂二十日,這下你安心吧,那老鴇不會要了你的命去了,以後你也能要的價錢高些。”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手撫摸上了寧兒的發。

“他,他怎會帶我出來?”寧兒有些暈:他不是要我跳舞嗎?還說跳的不好要殺了我,難道,帶我回來就是要我跳舞嗎?

寧兒一心隻在亂中求索,對於藍雲撥弄她的頭發,她渾不在意。

“究竟是什麽原因,那要問爹了,我不清楚。不過我猜……是因為你讓四年沒回山莊的老三回了山莊吧。”

“四年?他為什麽不回來呢?”寧兒不懂,家,是她最大的念想啊,如今的她家在哪裏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這些隻有他們兩個清楚,不過你……你還是不要在問了,你好好睡一覺吧。等明日裏你醒了,再說吧。”他的話音才落,寧兒的肩又被點了一下,寧兒立刻就昏睡了過去。

藍雲看著寧兒昏睡的樣子歎了口氣,然後摸著她的發絲輕輕地說到:“爹怎麽會讓你們在一起呢?你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啊!”

--拿出你們的票票來,往這裏砸一砸,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