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驚華:杠上宦官九千歲

第94章 驚情

第94章 驚情

夏子衿舉著火折子,一步一步穩穩邁進書房之中。雖然有這星星點點的火光,終究是不夠的,寬敞的書房之中被漆黑所籠罩,隻有兩把火折子蔓散著微弱的光暈。

“公主,咱們來李府書房做什麽?”小桓子貓著腰,四處觀望著動靜小聲問道,瞧著這被抄查過的地方應該也不會有人了,索性將書房的門合上。

“那李白祖既然敢收買科舉殿試的試題,就一定會和那賣試題的人會有所聯係,或許說二人的聯係不可能是毫無破綻的。本公主不相信是晟卿所為,裏頭一定有什麽所隱瞞的,既然如今毫無頭緒,不去來這裏找一找,說不準會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夏子衿一手舉著火折子,一手在書房的桌案和抽屜裏頭翻找著,橘紅的火光照耀在她瑩潤的臉龐上,泛著陰影,曳動如苗,映出瞳孔中的認真之色。

她一刻也不想要停下,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是事關夏晟卿的身家性命,一旦三天之內想不出找不出能證明夏晟卿清白的證物,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忽地,書房門外從左至右,閃過了一抹人影,映在窗花上便是忽晃一會兒,繼而便消失不見。

夏子衿與小桓子幾乎同時發現了那個人影,心頭皆是咯噔了一聲。

“滅火。”

夏子衿用極輕的聲音喚了一句,手快地便蓋上了那火折子的帽蓋,與小桓子兩人相視一眼,貓著腰輕手輕腳地躲到了門板後頭。

約摸著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一閃而過的黑影再次出現,書房裏的二人皆屏住了呼吸,雙眼盯著那黑影越來越近,在書房的窗紙前透射出一團黑。

黑暗之中,夏子衿眼波一動,對五步之外的小桓子試了一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輕輕拿起門板後的一根木棍,捏緊在手中,手心隱隱滲汗。

吱呀一聲,那黑影推開了書房的門,麵容看不真切,卻隻見那人個子頗高,身形顯瘦,腳步穩重地往裏邁去。

就是現在,小桓子握緊木棍,後腿猛地發力,手起棍落,便往那黑影的後頸用力地敲了下去。

那黑影悶哼一聲,咚地倒在了地上。

夏子衿二人連忙圍了過去,掏出火折子吹燃,挪到那人的臉邊一照。

待看輕了地上的麵容,二人皆是一訝異不已,火折子微弱的橘晃動著,那悶倒的卷氣麵龐,正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方舟。

翊坤宮中燈火漸熄,外殿已是寂靜一片,春日夜裏的呱鳴與蟲叫也被隔絕在厚重的殿門之外,半分也沒有傳進內殿裏頭。

越貴妃倚靠在八仙和合楠木鶴紋**,床前罩著軟紗幔帳,殿窗外頭絲絲縷縷的風卷吹進來,吹得幔帳悠悠蕩蕩地擺動,好不旖旎。

“貴妃娘娘。”

一人一步一邁,慢慢行至床榻之前,那人華服覆身,靴履覆足,長衫澤澤有光,至下而上莫不是昂貴的衣飾之物。

越貴妃聽得這一身喚名,也不抬眼,慵懶地換了一個姿勢倚靠,將頭下的金絲錦繡鯉蓮戲圖製的軟枕往後靠了靠,從喉嚨之中響起令人酥麻的嬌聲。

“你還記得來本宮這裏嗎?”

那人聽得這樣半嗔半惱半責怪的語氣,暢然地笑了,往前兩步,竟是坐在了床沿,撩了那軟紗的米金色帳子,與越貴妃誠然相對。

“娘娘可別惱我了,我若是不來,你豈不是更要怨了。”

說著,那人就低低地笑了起來,仿佛與越貴妃是相識已久的模樣。

越貴妃素來最厭惡的是被人接近,除了明聖帝與親女夏子琦,宮人若是與她太過親近都是要受責罰的,而此刻那人呷戲的語氣卻不見越貴妃有半分惱怒,反而是坐起了身子自個兒離近了些。

“你有三個月不曾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

越貴妃不用本宮自稱,反而用上了我字,幾多哀怨幾多愁態,竟全數在這個僅比皇後低一等的高貴宮妃麵容上呈現,若是此刻有旁的人在,恐怕是要驚掉了下巴。

那人身往前,攬住了越貴妃的肩,眉間有笑,唇邊有情。

“你隻要記著,我心中有你,現在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時候更好過活,你說是也不是,嫣然?”

“可你總是不來,我卻要日日想法子去和月靜安鬥,難道我陪在夏重身邊的時候,你竟沒有一絲難過?”越貴妃幽幽地問,聽著是嗔言,眼中卻閃著再認真不過的軟光。

那人長歎了一聲,把越貴妃摟得更緊了,兩身相偎,兩情相惜處,卻是染著禁忌意味,是不能拿到太陽底下曬的齷齪嫌隙。

“嫣然,莫要任性,你難道忘了八年前的事情嗎……我們冒不起第二次險的。”

閃動的眼眸終是黯然了,越貴妃亦是歎了一聲,失落之色溢於言表,那是從心底而來的真切,與明聖帝在一起時,從未如此。

“嫣然,再等一等,很快我們就能成功了不是嗎,一年,兩年,五年,總有一天,我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你身側。”那人不忍,摟緊了她,在她耳邊字字句句都是許諾。

越貴妃恍惚了片刻,終是上前依偎,雙肩顫如少女,依舊細膩的肌膚此刻也多了幾分被愛意滋潤的光澤。

“我且等著那一天。”

再說回李府,夏子衿二人看著地上被一棍敲暈的狀元郎,皆是有些意想不到,夏子衿伸手拍了拍方舟的臉,而他一介文弱書生冷不丁被悶棍一敲,此刻尚在暈厥中,沒有一絲反應。

“公主……現在可怎麽辦……”

小桓子咬著手指,也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他便不下那樣重的手了,以為是什麽歹徒,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哪裏知道竟然是這位文文弱弱的狀元郎。

夏子衿沉默片刻,疑惑的是為何方舟會在這裏出現,按道理來說,試題泄露應該是與他無關的,方舟的才華有目共睹,否則明聖帝也不會格外偏愛他。

而他卻在李府出現,是否意味著方舟與這件事有關?或者說,他知道些什麽。

“去取些清水來。”思慮了片刻,夏子衿道,秀眉微微皺起,一切還是要等方舟醒來之後,才能問一個明白。

小桓子取來了清水,順著夏子衿的意思,用指頭沾了輕彈到方舟的臉上,雖說是春日裏,涼嗖嗖的水珠拍到肌膚上,還是有些冷人的,方舟果然眼睫微微顫動,不一會兒便悠悠地醒了過來。

他眨了兩下眼睛,隻覺得後頸有些疼痛,嘶地一聲捂著後頸坐了起來,黑暗之中卻隱隱看見有火光,再往上,是一張秀麗明媚的麵龐。

“公……公主?”

方舟十分訝然,沒有想到夏子衿會在這裏,而往右一看,是抱著一根木棍不好意思地衝他揮手打招呼的小桓子,瞬間便明白過來後頸的疼痛是從何而來。

“小桓子不是有心的,本公主見門外有人影,以為是什麽歹徒,所以才……”夏子衿垂下眸緩聲道,驀地又問,“不過方公子為何會在李府?”

夏子衿眼中有著探究之色,目不轉睛地看著方舟的神情,似乎想要看一個究竟。

方舟啊了一聲,才拍了拍腦袋道:“我也不知道為何要來這裏,隻是心中一直有一事不明,關於李榜眼的事情……我想那位夏總管應該是無辜的……總之……我……”

方舟說得十分混亂,有幾分懊惱又有幾分猶豫,把兩人都聽糊塗了。

夏子衿深深地瞧了他一眼,沉下嗓子道:“你知道些什麽,是不是?”

方舟愣了片刻,點了點頭,望向兩人疑惑的神色,歎了一聲,緩緩道來。

“其實,不止是李榜眼,那個賣試題的人,曾經也找過我……”

這話一出,夏子衿和小桓子都驚了一會兒,幾乎是異口同聲道:“賣試題的人?”

方舟又點了點頭道:“不錯,那人約摸著四旬左右的年紀,背有些佝僂,右側鼻翼上有一個痦子。殿試開考前兩天夜裏,他找到了我家中,出價三萬兩銀子,賣殿試文題。”

夏子衿深深皺著眉,買賣殿試題目是死罪一條,這一點方舟恐怕也不會不知道,那人既然找上過方舟,定也會找上過其他的學子,這條線越來越長了,讓她有些想不明白。

“我沒有買下那試題,一是我根本不需要,科舉本就靠真才實學,確是肚裏無墨,即便知道了題目,得了好名次,日後也難免會露餡。二是我家境貧寒,拿不出三萬兩銀子。三是那人麵相乍看是奸險之輩,恐怕那試題的真假,都未可知……”

方舟說罷,又搖了搖頭道:“我那時不知殿試的題目竟真的泄露了,隻以為是什麽人想要接著科舉試題發一筆橫財,雖有懷疑,卻也沒有多做理會,直到後來金鑾殿上的事情發生,我才回想起那一夜的事情,不免有些後怕,這才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李府,想看看有什麽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