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驚華:杠上宦官九千歲

第185章 形如廢人

第185章 形如廢人

“嘴硬。”

虎威將軍冷哼一聲,滿是老繭的粗厚手掌扶在玄鐵牢門一角以虎口發力一震,穿透水波的掌力便打在柳安祁被鐵鏈禁錮住的四肢上,升起陣陣墜痛。

“柳安祁,本將軍原本很是看好你的,你年少有為,又肯吃苦,這個年紀坐上中郎將的位置實屬不易。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害了我兒性命!”怒斥聲陡然響起,參雜在這水牢的陣陣哭喊聲之中,震得人耳膜直疼。

柳安祁搖頭笑了笑,他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氣自己怎會不清楚,身為習武之人早已經將人體脈門熟記於心,他不過是打了李三公子一顆牙罷了,連半點內傷都不曾有,又何來害命一說。

“李將軍,晚輩已經說了千百遍了,李三公子的死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您也是習武之人,應當知道幾拳頭根本要不了人的命,害死您兒子的另有其人,您不去捉拿凶手反而咬著晚輩不放,又是何苦?”

虎威將軍甩開袖袍起身,抬起靴地踩在牢門上,沉厚的聲音帶著冷意。

“你以為你這般說本將軍就會放了你?哼,你父親與弟弟千方百計要找仵作來剖解我兒的屍身,想必也是為了給你脫罪,本將軍一早便讓府醫看過我兒的屍首,除了你打的傷痕其餘半點創口也沒有,你說不是你,難道還會有別人不成?”

想到自己寵疼多年的小兒子如今化成一抔骨灰冷冰冰地在祠堂孤苦餘年,虎威將軍眼中的狠意更深。

這個小子他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息心頭之恨,可惜......太子密信中有言在先,動不了他的命。

“信不信由著將軍,晚輩沒有做便是沒有做,您不信就罷了,左不過是和晚輩在這裏耗著時間,仍由殺害李三公子的真凶逍遙法外。”

柳安祁仍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頭上的冠發鬆散在腦後,被水浸沒的胸膛隨著說話的氣息起伏,兩隻手腕已被玄鐵鐐銬箍得紅痕斑斑了。

他嘴邊的一抹嘲笑深深刺痛了虎威將軍的眼睛,隻聽虎威將軍從厚重發出了冷笑聲,朝著身旁的侍衛命令道:“把他給本將軍撈上來,帶到刑室去。”

侍衛應聲上前便將玄鐵鏈子兩人合力往上拉拽,扯著柳安祁的四肢蠻力將他從水牢間裏拖拽上來。

他被泡在水裏已有幾日,渾身的皮肉都發白發漲,濕漉漉的囚衣隨著侍衛推聳而一路滴著水,腳步越發不穩了。

刑室裏滿是泛著森森冷光的刑具,從拔人肉甲的鉗鑷到剝皮削骨的利刃應有盡有,每一件刑具上都沾染過受刑者的血液,殘忍如斯。

“將他綁到老虎凳上去。”

虎威將軍放下話來,冷眼看著柳安祁,見他並未有絲毫懼怕,更是決定要好好折騰他一番,既然太子說了不準許取他性命,他也不能違抗。可若是他不好好治一治柳安祁,便愧對他枉死的兒子。

昏暗的刑室裏隻有幾叢掛在牆梁上的火把在幽幽搖曳,柳安祁被粗礪的麻繩牢牢綁在老虎凳上,雙腿被箍緊繃直,腳踝下方已然加了五塊紅磚,扯得腿部的筋骨生疼。

“再加三塊磚。”虎威將軍斜眼一笑,徑直走到了刑具桌旁,大手在一幹冰冷發黑的刑具上點過,挑了一隻隻有手掌長的短韌,放在手心掂量了兩下。

侍衛又往柳安祁的腳踝下方加了三塊磚,此事他繃直的雙腿已經被迫與身體呈彎折態,腳尖抬到了和頭頂齊平的高度,下身的經絡繃得生疼,然而雙手與膝蓋上都緊緊綁著能夠伸縮的活扣,越動的厲害便收得越緊。

“怎麽樣,這老虎凳的滋味好不好受?”

柳安祁疼得額頭冒汗,卻仍舊是裝作無所謂般笑笑,咬牙道:“多謝將軍款待,晚輩還受得住。”

“哼,嘴可真硬。”

虎威將軍慢悠悠走到他麵前,以手中的短刃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那日你拳打我兒,可曾想過會有這一日?他還未及冠,正是大好年華,本將軍日日為他打算,隻等著他早日成家立業,可你,你卻打死了他......”

鋒利的短刃在他的下巴冰冷相貼,刃鋒劃破了肌膚,有點點血珠滲出,順著刀刃一點一點滴落在石地上。

“今日是我兒的頭七,本來本將軍是打算將你活活打死,以慰我兒在天之靈......”

柳安祁明顯地眉頭一緊,加上下半身筋絡的疼痛,咬著牙齒一言不發,而虎威將軍卻笑得更開心起來,將手上的短刃從柳安祁的下巴下撤出來丟給了一旁的侍衛。

“也是你小子命好,殺不得你,但是我兒之仇不報本將軍此恨難消!哼,你仗著我兒手無寸鐵便可以將他揉圓搓扁,本將軍也要叫你嚐一嚐無能還手的滋味!”

說罷,虎威將軍便衝著拿上短刃的侍衛努努嘴:“斷了他的手筋。”

柳安祁猛然瞪大雙眼,他習武十餘載,小半生的心血全數傾入其中,斷了手筋的人又如何能夠再習武,這和要他的命又有何區別......

“你不如殺了我!!!”

他掙紮起來,咬牙吼道,奈何整個身軀被禁錮著不能動彈分毫。

“殺了你?不,本將軍如今不想殺你了。”虎威將軍見他這幅模樣格外地歡喜起來,恐怕比起要了他的命,廢了他這一身武藝更讓他痛苦萬分吧。

想到如此,他心中的痛快更多了幾分,擺手,啟齒,咬字吐言。

“讓你眼睜睜看著十餘年的心血被廢,從今以往,你引以為傲的武藝與少年成將的豪氣都將不複存在,你隻是一個......廢人。”

“你!!!”

柳安祁大叫起來,掙紮著雙腕,卻被鐵鎖扣緊,粗糙的質地將雙腕皮膚磨得通紅破損。

他越是掙紮,虎威將軍越是笑的大聲,殘忍地擺手示意侍衛動手。

當鋒利的短刃刺破柳安祁的雙腕,他隻覺渾身的冷意都激了出來,疼痛與絕望籠罩著他,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腕血流如注,遍布全身的痛將他推向無量苦海,耳邊拍動著的是無盡的厲笑與嘶吼。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

墨生園的住屋寢殿外,有宮人不停地拍打著房門,麵上帶著焦急之色,不住地跺腳。

此時已是子時一刻,守夜的小桓子打著嗬欠來開了門,揉著雙眼便見那宮人急得團轉的模樣。

“桓公公,快稟報公主吧,宮外頭的柳家出大事了!”那宮人陡然拔高了聲量,引得裏屋的小葵也起夜點上了燭火,而夏子衿尚在睡夢中方醒,支了小葵出來看看何事吵鬧。

“你慢慢說!究竟出了什麽大事!”小桓子聽見柳家兩個字也是瞬間激靈起來睡意全無。

“柳家大少爺被虎威將軍動了死刑,扔在柳府門前已經是傷得不成樣子了!大夫連夜看診,說是全身筋絡損害嚴重,手筋斷盡......即便是接好了日後也再不能提刀弄劍了......”

哐當一聲,捧著燈柱從裏屋出來的小葵正好便將這句聽得清明,手中的燭台也驚得掉在了地上,火星子濺了一地便滅了,她與小桓子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神色,而夏子衿披著外衣便跟著小葵身後,麵容煞白。

當夏子衿連夜出宮趕至柳府已經是子時過半,此深夜時分柳府卻是燈火通明,連帶著府門前守門的家丁也是滿麵深沉之色,見夏子衿前來連忙引了進去。

柳家人全都站在柳安祁的屋子裏,丫鬟一盆接一盆地打著熱水進屋子,又將染紅的血水浸滿的銅盆端出去,柳夫人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柳安櫟攙著柳老夫人暗暗垂淚,柳相欽則一言不發,握在身後發顫的拳卻將心痛之色顯露無遺。

“表姐......”柳安櫟第一個瞧見了夏子衿進屋,小聲地喚了一句。

夏子衿進屋便看見碩大的屏風前頭站著的柳家人,屏風後頭柳安祁昏迷在床榻上,兩個大夫正替他接著兩手經脈,那皮肉翻滾的雙腕森森可見白骨,連帶著大夫也是眉頭緊鎖不敢出神一刻。

柳安櫟的輕喚讓其餘人回過神來,如此深夜也無人想到夏子衿會趕來,柳老夫人抬起頭來看了夏子衿一眼,發出一聲歎息,微含淚的渾濁雙目帶有三分的埋怨與三分的失望,終是不像之前一般熱絡了。

“這樣晚了,你這丫頭來做什麽......祁哥兒他還在昏迷之中,日後怕是再也不能為將了。”柳老夫人歎了一聲,望著夏子衿微微搖頭。

原先夏子衿差人送信到柳府,告訴眾人已經有救出柳安祁的法子,眾人歡喜之餘也是鬆了一大口氣,可如今柳安祁被鮮血淋漓地扔在柳府門前,饒是保住了性命卻也斷了後半輩子的前程,一個武將若是沒有了武藝,又和要了他的命有什麽分別。

“怎麽會這樣......”夏子衿黯然,夏晟卿明明答應過他的......會保柳安祁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