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記事

第53章 昔時歡歌

第十百四十三章 昔時歡歌

隆冬時節,桃林中一片肅蕭。那條橫穿而過的溪流也已經結上了一層的厚厚的冰。雪片慢悠悠的落下,林子裏安靜的隻有冰層下隱隱透出的水聲和蘇錦歌的腳步聲。

她走到溪流邊那棵最大的桃樹下,用長劍一下一下的挖起幹硬的土地。

這棵桃樹下有一塊平整的大石,它原本不是放在這個地方的。這是那一年,她與雲星一起從山穀的邊緣搬過來的。蘇錦歌已經記不請她們三個人曾圍著這塊大石吃了多少頓飯,說了多少話。原本以為還能再有機會在這樹下的相聚,幾樣美味、幾壇美酒,或是隨意的聊著,或是說說各自的心事。

景物依舊,人卻已去。

蘇錦歌挖出兩個深深的土穴,將雲月和雲星的屍身端端正正的各自擺放進去。她愣愣的看著兩人安靜的麵容,忽然揚起臉來。陰雲密布的天空、漫天飄舞的雪花、在寒風中微微的搖動著桃枝,一起映入了蘇錦歌的眼眸。

她慢慢的抬起手,一道凝水術、一道控水術後,頭頂的桃枝上便滿是水凝的桃花。寒風中,那些薄薄的水瓣很快便凝固成冰。這把戲,是她和雲星最喜歡玩的,這一樹冰雪桃花,也是雲月最喜歡看的。

蘇錦歌頹然的躺在桃樹下,從空間中扯出了一片新鮮的桃葉,放在唇邊輕輕的吹奏起那支在遙遠的時間裏,她們曾在這桃樹下一同唱過的曲子。

“碧瓜破玉清酒淺酌,

春風十裏忘形歌。

踏月隨風,笑把煩惱拋舍。

把酒共臥,醉眼看綠影婆娑。

東風軟,染嬉笑顏色。

我醉歌時君相和,

唱一曲少年遊樂,

暖風吹,春衫薄。

醉入花間臥,

忘卻了,歲歲年年幾何,暮暮朝朝幾多。

雖然早就明白,漫漫仙途之上,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伴自己到最後。可事到臨頭,她還是會忍不住的傷心,忍不住的難過。

蘇錦歌爬起身,將那些新挖出的土推填了回去。看著那一幕一樣的兩張麵孔,一瞬間化作了厚厚的封土。她轉過頭,將那塊平整的大石劈為了兩半。用長劍將它們削整的規則而平整,然後一筆一劃的刻上了雲月和雲星的名字。隻是“雲月”和“雲星”沒有“金”。

當兩塊石碑終於端端正正的立在兩堆新起的土包前,蘇錦歌也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這一樹美麗異常的冰雪桃花下。

雪片慢慢的覆蓋了這兩座新墳,也慢慢的將一身狼狽血汙的蘇錦歌掩住。

桃林外,一個身著扶光道袍的圓臉弟子麵色焦急的跑了進來。他徑直的跑到溪邊的這棵大桃樹下,拂去蘇錦歌身上的積雪,麵上的焦急瞬間散去,“蘇師祖您果然在這裏。”

蘇錦歌張開眼,看著眼前這有些熟悉的麵孔,開口道:“怎麽是你來了。”

這名扶光弟子她還是記得的,他是博物峰藏卷樓的執事弟子。為何來找自己的不是靈水峰弟子,不是太一峰上的執事,而是藏卷樓的。

這名圓臉弟子摸了摸後腦勺,道:“您那隻靈獸話說到一半,就跟來踢山門的那些人吵起來了。我們都隻知道靈水峰的兩位雲師姐隕落了,您也受了重傷,其他便一律不知了。弟子猜想您大概會在這裏,便跑過來看看。”

“有人踢山門?”蘇錦歌直接抓住了重點,這個時候來踢山門,又能跟小青與其吵起來的,那必是金家的人找上來了。她勉勵的支撐起身體,嘴角彎起了一抹冷然的弧度,“是金家的人!”

這圓臉弟子立刻扶住了她,“蘇師祖不必擔心,掌門真人已經在處理此事了。您身上有傷,還是讓弟子先背您回去。”

蘇錦歌點點頭道:“有勞。”

圓臉弟子連連搖頭,“蘇師祖不必客氣。”他轉過身,動作盡量輕柔的背起蘇錦歌,腳步飛快卻平穩的往扶光走去。快要出桃林時,積雪下忽然伸出了一隻黑亮的翅膀。

“勞駕,帶上我!”

這圓臉弟子駭了一跳,隨即意識到,這可能便是傳說中蘇師祖的那隻金烏獸。他湊過去,烏娘便從積雪中站起身來,撲棱著翅膀轉上了蘇錦歌肩頭。

走出一段路,蘇錦歌發覺了不對。這圓臉弟子去的方向並不是扶光的山門,他走的這個方向,是通往扶光派應急通道的。從那裏,他們可以繞過山門,直接憑玉牌進入扶光。

“帶我去山門。”

“蘇師祖,您現在身受重傷,還是先回去養傷重要。”

“禍是我闖下的,我應該去麵對。”

“可是您這樣子。”

“回去!”

圓臉弟子一跺腳,猶疑的望了望應急通道的方向,還是聽從蘇錦歌的吩咐,轉身往山門走去。

此刻,扶光的山門之前。一位元嬰修士麵色陰鬱的立在半空,地麵上幾名金丹修士正鬥作一團。扶光掌門開陽真人不置可否的靜觀著。四下裏,除了打鬥聲便是小青驢那高昂的演說。

漸漸的,那位元嬰修士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身為元嬰修士,與這些低階修士理論有損臉麵,更不可能與一頭驢去爭辯。可若是他再不開口,任憑這頭驢有的沒的瞎說,那他金家的名聲就徹底黑了。自己帶來的兩名金丹修士落於下風,根本無暇開口應對。最可惡便是那頭驢,竟然還站在扶光的護山結界中大肆亂說。叫他無法強行製止。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位元嬰修士忍無可忍,終於開口道:“這便是扶光的待客之道?”

開陽真人笑嗬嗬的道:“金光真君,先動手的可是信真、信胤二位道友,可不是我扶光的弟子。”

金光真君冷哼道:“區區金丹還不配與本君講話,叫重華出來!”

開陽真君麵色一變,隨即道:“原來金光真君不是與本掌門說話,倒是本掌門自作多情了。見諒!”說著他走到正噴的口沫橫飛的小青驢跟前,“沒聽到金光真君的話,還不快去當年你家真君與鎮淵真君約定的那地方去尋他回來。”

小青驢愣了愣,“憑什麽他叫俺去,俺就去!俺的主人又不是他。”

圍觀的扶光弟子一起靜默了那麽一瞬,這樣嘲笑一位元嬰真君真的好嗎?!思及到人家都是打上門來怒踢山門了,還管他這麽多做什麽。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失了扶光了麵子。於是隨即,他們還是很給開陽真人麵子的笑了起來。

金光真君的臉上的陰雲比這天氣也不遑多讓起來,開陽真人這言下之意,是在罵他堂堂元嬰修士在跟一頭驢較真說話。

“無禮!”他正待發作,卻**的察覺到一絲屬於金丹修士的氣息正又一旁過來。他探出神識,發覺那是正是在金碧城金家殺人放火的蘇錦歌,便立刻揮出一道靈光過去。

那金色的靈光被一道淡藍的靈光壁擋住,一位仙姿渺渺的白衣美人慢悠悠的落在眼前。

“金光道友何意?”

金光真君收斂了氣勢,強忍著自己的怒意,道:“寧心道友應該先問問你那好徒孫,再問問你們這位掌門!”

此時在人群的段玉萱與白薇已經一前一後的跑了出來,從那圓臉弟子的身上接過了蘇錦歌。

蘇錦歌努力站穩身體,推開了段玉萱與白薇的手,搖搖頭道:“我不進去。”

段玉萱沒有多勸,點頭道:“那我陪你。”

白薇見狀隻是笑笑,轉對那圓臉弟子道:“你是從何處找到蘇師叔的?”

這圓臉弟子也是機靈的,當下不急不緩,清晰響亮的回答道:“回白師叔,弟子曾在幾十年前見過蘇師祖與那兩位雲師姐在一處山穀小聚。如今兩位雲師姐不幸被害隕落,蘇師祖護送兩位師姐的遺骨回來。弟子猜想,蘇師祖或許會去那座山穀。弟子尋過去,果然見蘇師祖選在那裏,為兩位雲師姐築了長眠之所。”

他這話裏不著痕跡的強調了雲月、雲星的隕落。這也就說明了小青驢的話並非信口胡謅。

金光真君冷哼道:“雲月、雲星是正是蘇錦歌所殺,何必惺惺作態!”

蘇錦歌冷笑道:“她們那算是活著嗎?僅餘一魂兩魄,沒有自我意識,沒有喜怒哀樂,還要被指揮著做些她們原本不會做、也不能做的事情。比之行屍走肉都不如。”

金光真君拂袖道:“滿口胡言!”

寧心真君輕飄飄的插言道:“錦歌,你可知錯。”

蘇錦歌一愣,隨即道:“金碧城中無數修士皆能為弟子作證,金家以活人煉製傀儡在先,弟子以私人名義下生死戰書在後,金家若......。”

“錯了便是錯了!”寧心真君打斷她的話,又道:“追討人命一事本應由太一峰執事堂負責,你萬不該繞過太一峰私自執行。去跟掌門真人賠不是!”

蘇錦歌當即明白了寧心真君的意思,感懷她的回護之情,心中一片溫暖。她知道這禍事不小,一個弄不好便是扶光與合歡的矛盾。與其那樣,不如自己一力擔下。做的時候她就知道金家的實力,既然當初敢做,如今她便敢認。

開陽真人見她神情執拗,立刻接口道:“知道你與那兩個女娃感情深厚,也算事出有因,情有可原。麵壁思過便免去了,隻罰你抄誦門規一百遍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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