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記事

第217章 重歸東瑤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重歸東瑤

雖已入秋,但正午的日頭仍有些炙人。山風卻早有了幾分冷硬。

這種時節裏久立在陽光下,滋味顯然不美。

扶光派的山門之前,一聲低低的牢騷隨著山風飄出。

“還說守門是美差來著?果然騙人?”

出聲的是一名練氣十層的少年修士,圓臉圓眼,麵上猶帶著幾分稚氣。

立在他對麵的玉麵修士將目光投了過來,心中暗暗搖頭:什麽時候這種憨貨也能來做守門弟子了?!遙想當年,能夠站在此處的哪個不是玲瓏機敏又容貌出眾的。

人魔之戰終究是讓扶光損耗了元氣,如今竟是連個像樣的守門弟子都難尋了。想到每年那滿載著扶光弟子趕赴西荒的飛舟,每每返回時都是空了大半。玉麵弟子歎了口氣,有些出神的聽著遠處傳來的農歌。

那歌聲隨著山風飄來,聽來有些飄渺仿佛隨時便會中斷。

若能築基成功,明年他也會登上那艘飛舟,隻是不知還能否再回來聽一聽這首東瑤農歌。又或者,他等不到築基的那日便會身隕。就如同梁、趙兩位師兄一般。

昨日自放逐淵回來的那個叛徒隻須臾功夫就使得兩位守門弟子殞命山門之前,若非恰逢無為真人歸來,隻怕他也同那兩位師兄一起隕落了。拚得他一身修為、一條性命守護扶光山門倒也甘願。隻是放逐淵有所圖,他們又能擋上幾次?這東瑤乃至整個中元大陸的又能安寧多久?

想到此處,再看眼前這通身冒著憨氣的少年,玉麵修士不由苦笑出來,出聲道:“師弟,守門弟子亦是扶光山門的一部分。”

少年修士一怔,隨即明白了他話裏的含義。又聯想起昨夜聽到的傳聞,麵上不由泛起愧色,鄭重向玉麵修士行禮道:“多謝鄭師兄提點,靈弦知錯。”

此刻再看身後那巍峨入雲的山門,靈弦心中陡然湧出一股氣來,片刻間充斥全身,使他不自覺的將腰杆直了又直。努力讓自己的身形看起來更加的挺拔一些。

對於身旁這位小師弟的變化,玉麵修士似是未有察覺,隻出神的望著前方。他的目光似是落在近前的山路之上,又似越過層疊山巒看向遙遠的天際。

靈弦隱約察覺出這位師兄是有心事的,有心探聽昨日的事情又覺得此刻出口很不合宜。

在靈弦的糾結中,山風又吹過了幾陣。玉麵修士忽然出口道,“勞師弟獨守片刻,我去去就來。”

話音才落玉麵修士已然腳步飛快的消失在蜿蜒的山路間。須臾功夫又重新出現在靈弦的視線中。背上卻是多了一名重傷的練氣弟子。從那傷勢看來,明顯是被山中的三階熊獸所傷。想來是在做宗門任務時不慎受傷。

玉麵修士背著那名弟子快步來到山門前,自那弟子手中取了身份玉牌迅速登記、取手符、開啟禁製結界,所有動作做的行雲流水一氣嗬成。轉眼便消失在前往太一峰的山路間。

靈弦看的歎為觀止,心中連道守門弟子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職務。

獨自立在山門之前,靈弦有些微的膽怯。守門弟子原本該有六名的。隻是今日他隻見到了三位,其中兩位一早便被太一峰傳去了,大半日過去還未歸來。

昨夜裏他從大食堂裏聽說,有一名叛往放逐淵的扶光弟子意圖混回門中,被幾位守門弟子識破攔下,諷刺了幾句。那叛徒怒極出手便傷了幾名守門弟子。

到今早他上任守門弟子時,這件事還隻是流傳在弟子間的傳聞,真假未知。不過,好好的守門弟子缺了三個位置出來,向來這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一陣秋風卷過,靈弦不自主的打了個冷戰。萬一再有叛徒或者魔修前來,那怎麽辦?

因著這點膽怯,時間之於靈弦來說過得無比的漫長。

這般煎熬了一陣,在靈弦默默的祈禱在師兄歸來前不要有任何狀況出現的忐忑中,一道明顯透著古怪的身影自山間禦風而來。

那身影一身泥土,看不出到底是個什麽模樣,隻依稀能分辨出是個女子。身上帶著的靈氣氣息純淨,卻並不如正常修士那樣。身上還背了一隻碩大無朋的跨袋。待再近些了才看清,那挎袋之中竟裝了一隻通身漆黑的烏龜。

真真古怪至極,處處透著可疑。

這人怎麽看都像是放逐淵派出來的。

事到臨頭,靈弦反而不怕了。才剛萎靡下來的身形重新挺拔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冷眼看著那身影落在山門之前。心中暗下決心,無論這魔修使什麽詭計他也不會打開山門結界。扶光的護山結界不是輕易能破,若她仗著修為脅迫,那最壞的結果不過舍了這一條命自爆。無論如何一不會教她討了好處去。

在靈弦的冷眼當中,蘇錦歌落在了無數次夢回的山門之前。她沒有急著撲進去,而是先奔向了一旁的大石前,無比激動的摸了一陣,又轉向另一邊的芳草叢,深深的嗅了幾口,接著折身向一邊的灌木叢,......。

靈弦的臉上漸漸出現了一個大些的懵。看著眼前這位三步並兩步的在山門前來來回回的......呃,撒歡?

這歡快的情緒都溢出來了好嗎!

誰來告訴他這是什麽套路?!

終於這可疑人士結束了一連串古怪到極點的動作,一步步的走到山門前來。

靈弦握緊了雙拳,終於到正題了嗎?

“這位同門,我是靈水峰弟子蘇錦歌,外出遊曆時出了些變故,眼下拿不出身份玉牌。煩請發隻傳訊符道靈水峰。”

果然開始了。靈弦抿抿唇,不發一言。身上的氣勢卻是更盛了幾分。

這次輪到蘇錦歌懵了。這位守門弟子一副隨時要拚命的樣子是什麽情況?

蘇錦歌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眼前的守門弟子依然毫無反應。她清清喉嚨,一字一句的慢慢的重複道:“煩請同門發張傳訊符到靈水峰,通知掌事過來。”

這次回複她的是靈弦微微抬高的下巴。

蘇錦歌更懵了,怔了怔倒是沒有惱怒,依舊笑眼彎彎的道:“若有不便,那通知太一峰也是可以的。”

魔修的臉皮原來是這麽厚的嗎?靈弦嘴角一動,最終還是忍住了未發一言。

管她什麽套路,什麽詭計,左右他不會搭理的。

蘇錦歌又問了幾遍,見對方仍然沒有反應便也不再堅持。退後幾步隨意尋了片草地坐了下來。在地底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那樣的絕望都經曆過了,現在這點小挫折又算得了什麽。她的心情難以控製的好,眼角瞥見一株結著深紫果實的草植,隨手摘了一串下來放在手中。

這種果實好似一串微型的葡萄,一整串果子也不過指頭大。清甜中透著草葉特有的澀味。

蘇錦歌就這麽坐在山門前,一串接著一串的吃著果子,口中的小調一曲換過一曲。好不悠哉。

靈弦險些忍不住開口問問她到底打得什麽主意。

在蘇錦歌拔光十幾株草植上的野果時,一位身材圓胖的築基修士馭著一隻勺狀法器落到山門之前。人未落地,帶著笑意的聲音先落了下來。

“今日怎麽隻一個人守門?——呦嗬!小靈弦,半年不見成了守門弟子了。”

這位築基修士在築基前一直都在大食堂**職,扶光弟子鮮少又不識他的。靈弦自然也認的。此刻見到一位築基修士,一直支撐著靈弦的那股氣陡然退了下去,好不著急的衝上前就要說明情況。

靈弦還未開口,圓胖修士便注意到了一旁的蘇錦歌。他隨意的掃了一眼便回過了頭,“這是怎......。”

話問到一半,圓胖修士忽然頓住。又向一旁看了一眼,接著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捧著臉叫道:“小六師祖?!你怎麽弄成這幅鬼樣子?1”

靈弦撲到近前的身形一滯,“師祖”?築基修士的師祖,那不是元嬰老祖?!

靈弦的表情便又聽圓胖修士道:“啊,不對如今又該叫師叔了。小六師叔,你這是怎麽回事?”

蘇錦歌終於等到一個相識人來,此刻也沒有敘舊的心思,起身邁步過來開門見山道:“小胖快趕緊幫我找執事來領人。”

圓胖修士被這急迫的氣勢一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拿出玉牌來遞與靈弦。

可惜靈弦在一旁使眼色使得眼珠子快要抽了筋,圓胖修士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最終在靈弦的幽怨中一路奔行的消失在山門之後。

築基修士的師叔,那是一位金丹修士啊。門中叛出扶光的金丹修士僅有兩名,那兩名可都是男修。倘若這一位的身份沒有問題,那自己豈不是得罪了一位金丹師祖?!

不,不會的。這樣古怪的樣子,肯定有問題!

嗯,一定是魔修的詭計!

靈弦自我安慰了一番,身上的氣勢卻是再也回不到當初。隻是愣愣的看著蘇錦歌。

蘇錦歌這次沒有回到草地上坐著,而是站在山門前等著。身體一左一右的變換著中心,翹首望著門內。這模樣讓靈弦聯想到望仙城坊市中所賣的不倒翁。

就這副毛丫頭的模樣能是金丹修士?!

正當靈弦神思亂飛的時候,山門結界忽而一陣波動,一股清冽好聞的氣味隨之而來盈滿鼻端。

靈弦轉回頭,當即便像是被使了定身術一般,呆愣在當場。就連眼珠也不願錯動半分。

腦中唯有一個念頭:即便是謫仙怕也不會如眼前這人的一般的風采吧。

蘇錦歌沒有想到是重華真君親自到山門前來領她。

縱然是這樣急匆匆的趕來,師父的風姿還是一樣的傾城絕世呢。

千言萬語湧到心頭,出口來全部化作“師父”二字。

蘇錦歌一頭撲過去,滿身的泥土染髒了重華真君那雪白出塵的衣袍。

重華真君一反常態,沒有理會髒了衣袍。而是先抬起手來理順了蘇錦歌那髒兮兮亂蓬蓬的頭發,方才說道:“還是這麽毛躁。”

隨後,靈弦看到這位好看過謫仙的人手指輕動,幾個淨塵咒接連落下,而後便攜著那模樣變得體麵些的少女進了山門。

此刻靈弦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那樣磅礴的氣息,那樣的容顏風度,莫非是傳說中的重華真君?!

秋風又吹過幾陣,玉麵修士終於返回到山門前。看著呆愣的小師弟出聲詢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靈弦嘴一耷,“師兄,得罪了金丹師祖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