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記事

第218章 福兮禍兮

第二百一十八章 福兮禍兮

無論是蘇錦歌那盞早已熄了的本命元神燈,還是她如今這幅古怪的樣子。重華真君都還來不及細問便被太一峰的傳訊招走。

百果峰近百年時間無人打理,滿峰的果樹草植長得瘋野,一時打理不出來。蘇錦歌仍是回了小鏡峰的梨林小屋。快手快腳的燒了一鍋熱水,兌好水溫便自己丟進了浴桶。

氤氳的水汽中,蘇錦歌舒適的喟歎一聲。淨水咒和泡熱水澡終究還是不同的。

就連烏娘那隻鳥也是喜歡泡澡的。

想到空間中也許再不能出來的烏娘,蘇錦歌又是長歎一聲。掬起一捧水撲到臉上。

洗去了滿身的狼狽,蘇錦歌換上一身雪白的道袍,神清氣爽的走出了屋子。小黑趴在紫藤花架下,猶還睡得沉。

門外不知何時站了一位眉眼清秀的執事弟子,見蘇錦歌出來俯身行禮道:“見過明心師祖,掌門師祖遣弟子來請明心師祖速往太一峰後殿。”

蘇錦歌一怔,才剛回到小鏡峰太一峰便傳走了師父,此刻又遣人來傳她。不知是有什麽事情。

蘇錦歌點點頭,道了聲“有勞。”足尖一點便在那傳話弟子驚異的目光中飄然騰空,飛出了小鏡峰。

事情比蘇錦歌想的似乎更大些。滿扶光的元嬰真君此刻有大半都在殿中,殿中還有段家那位元嬰老祖及幾位段家修士。

蘇錦歌甫一進殿,幾位元嬰真君疑惑的目光便一齊投了過來。禮未行完便聽段家老祖嘬著牙花子問道:“這也是自大風洲弄得?”

悟元真君亦是仔細看了蘇錦歌片刻,蹙眉道:“明心的狀況的確古怪。”

見段家人在此,蘇錦歌隱約明白了幾位真君傳喚自己前來的目的。想到段青崖那縱身一躍的背影,眼底不由泛起酸澀,輕吸一口氣緩緩的將當年在大風洲上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言罷,蘇錦歌將目光落到了段家老祖身上,卻意外的碰上了一雙並不悲傷的眼。

再環顧眾人的表情,蘇錦歌的心底生出一股希冀來,莫不是大哥他並沒有隕落?

果然,悟元真君略一沉吟後說道:“那封印有許多神秘之處,難能匱破其中奧秘。”

一時間,殿中一片靜寂。

蘇錦歌有些著急,脫口問道:“大哥他尚安然?”

寧心真君的目光飄了過來,蘇錦歌立時訕笑起來:“弟子失儀。”

回答蘇錦歌的是段家老祖,“一言難盡,稍後你自去壺天峰探他便知。眼下各位真君皆在,還是還解決小歌你的事情。”

大哥尚在。無論如何,相比與之前的認為的結果,這已經是個極好極好的消息了。

蘇錦歌點點頭,便不再追問。

悟元真君喚蘇錦歌前來原有兩件事,一是問清當年在大風洲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請。二來便是重華真君方才所求,請悟元真君與幾位真君一同解決蘇錦歌身上靈氣凝而不轉的問題。

雖然還來不及細問,但山門至小鏡峰的路上,重華真君曾探看過蘇錦歌的脈絡。情況之詭異是他前所見的,故才趁著這機會稟明太上長老,請求諸位真君一同相幫。集思廣益,未必沒有解決之道。

蘇錦歌須臾間便猜到了來龍去脈,穩穩心神向悟元真君及殿中其他修者逐一拜過一禮,方才又道:“弟子多謝諸位真君關懷,在此之前弟子另有關於封印之事稟報。”

得到悟元真君的示意,蘇錦歌將在蘇青雪那裏得知的瑣碎信息和蓬萊仙島之上有關封印之事逐一說出。

幾位元嬰真君略一討論,此事便交由開陽真人整理成文,傳到各派及散修盟。

封印之事說完,接下來便是蘇錦歌自身的問題。

紅蓮使之事悟元真君是知曉得,蘇錦歌便撿著重點說明了事情經過。由紅蓮業火入體說至河圖上仙救下她並結下封印。

一番話說完,殿中眾人一時無言。

遊曆至其他界域之事並不新奇,經曆之人大有人在,有關遊記更是不勝枚數。但皆是其他修仙界或凡人界。如蓬萊仙島這般的存在卻是幾不曾聞。

先前自蘇錦歌三人陰差陽錯落至蓬萊仙島,自楚瓔珞口中初次聽聞蓬萊仙島便覺其間人物出塵近似神仙。此刻又聽聞一個太清境。對於天道對於三千界域,一時各有思悟。

片刻後,重華真君出聲道:“算來,錦歌的本命元神燈恰是在那時熄滅。或與那個封印有關。”

玄和真君回神,揮揮手道:“封印也罷,那個什麽紅蓮也或也罷,都是我們所知範圍之外。左右弄不明白,還如直接從明心師侄身上想辦法。”說著幾步跨過來,圍著蘇錦歌轉了幾圈,咂咂嘴又道:“這狀況前所未見啊,不知封印是在何處,如何作用?”

重華真君微微頜首,“正是毫無頭緒。重華請教諸位師兄。”

悟元真君緩緩站起身來,走到蘇錦歌麵前親自探看脈門,“忽略這些凝聚不轉的靈氣,實與凡人無異。寧心師妹且上前細查。”

寧心真君應聲,轉對蘇錦歌道:“此番師祖會探看你的靈台、丹田,可有不便之處?”

蘇錦歌俯身行禮,“有勞師祖,弟子自無不願。”

寧心真君點點頭,如玉凝脂的素手輕輕的按在蘇錦歌的頭頂。

屬於水靈根的靈力輕柔的注下,與蘇錦歌體內的凝滯靈氣相和,緩緩的波動著。整個人如同浸入到春夜裏溫暖裏的湖水,如同化作飄悠在雲天之上的輕風。原來兩名修士的靈氣在體內相和是這般輕盈美妙的感覺。

體內靈氣的微動更是令蘇錦歌生出一股希望。那次在塗宿處頓悟時,體內凝滯的靈氣曾湧動運轉過。此番靈氣雖然隻是微動,卻也再次說明了她體內的靈氣不是全然不能動的。

自靈台紫府到筋脈丹田,逐一的細看下來。寧心真君麵上的神情由探到靈台紫府間那搖曳紅蓮的微歎,到仔細探查筋脈的專注,最終定格在一片詭異的呆滯。而後有些僵硬的收回了素手。

重華真君鮮少見到自家師尊這般的失態,心下一急上前來便要親自探看。

“啪!”一聲脆響在靜寂的後殿中響起。

重華真君吃痛的收回依然探出去的左手,頗為委屈的望向寧心真君。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也一同投了過來,或暗或明的看向寧心真君籠入袖間的那根藤條。九股青翠欲滴的芙蘿藤繞做一根兩指粗的尺條,渾然一體。若非細看不會發現九股合繞的精致紋樣。手柄之上墜著素銀絲結的如意流蘇,柔順如月夜流水。

眾人一時有些恍惚,這藤條該有多久沒見過了?!

想當年,不隔半月便能見到寧心真君拿了它滿山的追打重華。眾人對這物自是眼熟的緊。

雖說師父教訓徒弟天經地義,但是自從重華結丹後,寧心真君便給足了徒弟高階修士的尊嚴。

方才的情況,正常該揮道氣勁拂開重華吧。竟又動了藤條。唔,還是在重華弟子的眼前。

話說,這藤條寧心真君居然還是隨身帶著?!

眾人的目光匯聚處,寧心真君淡然的理了理衣袖,“縱是師徒,終究男女有別。”

重華真君。

寧心真君亦知方才所為有些不妥,隻是方才實在是被徒孫丹田中的景象擾了心神。回想方才所見,寧心真君不知該擺個什麽表情出來才好。

蘇錦歌的丹田當中除去溫養在內的本命法寶碧海潮生斬,還有一團混沌不明的氣團以及一個拳頭大些的小女娃。周身拱繞的太陰離火襯的她越發的粉雕玉琢。

見寧心真君久久不語,重華真君不由喚道:“師父?”

悟元真君亦是出聲問道:“寧心師妹可是發現了什麽?”

“錦歌她已經結嬰。”

話音落下,後殿之中越發的靜寂起來。

縱是天靈根的天才,可能夠走的長遠的其實並不多。最終能夠結成元嬰的亦是屈指可數。寧心真君已屬少有的能順利結嬰的天靈根天才。弟子重華亦是成功結嬰。如今輪到她的徒孫,更是早早嬰成。

可這結了嬰,卻不能用靈力。這簡直。

眾位高階修士亦是都不知該擺個什麽表情出來。

“福兮禍兮。幸未必是不幸,不幸亦未必非是幸事。”悟元真君的語速放的很緩,聽來令人莫名心安。

蘇錦歌微微一笑,拜道:“太上長老之意,弟子明白。

悟元真君點點頭道:“明心師妹這份心性極為難得。”

玄和真君哈哈一笑道:“既已嬰成,這稱呼也要改了。”笑聲中有著難掩的幹硬。且不論當前的情勢,就是從前太平無事時,扶光多一位元嬰真君也是能令他長笑三日的快意之事。

可蘇錦歌這樣的情況,到底是天道對扶光的眷顧還是戲弄?

玄和真君其實笑不出來,隻是這後殿之中唯有他便於開口緩和一下氣氛。隻是這句話說完,玄和真君便覺得尷尬起來,接下來是不是該要一同恭賀新晉的元嬰修士。可這蘇錦歌這情況,道聲恭喜明顯不合適。

玄和真君頓時煩躁起來,這種事情他曆來不擅長。恭賀什麽的,由曆來刻板守禮的青微真君做,隻怕就不會這樣尷尬。偏偏青微真君與天英真君一同去了西荒。眼前寧心真君擺了個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表情,重華真君就差將眉頭愁成了麻花,段家那位則尚在出神。

接下來怎麽說?玄和真君不禁抓頭。將目光投向了掌門真人開陽。奈何後者一臉神飛九天,不知在思慮些什麽,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為難。

幸而,段家老祖此刻開口邀蘇錦歌與重華一同去探段青崖。合宜的轉走了話題,眾人便前前後後的踏出了後殿。

玄和真君見狀,長出一口大氣。擦擦額上並不存在的虛汗也跟著踏出後殿。

才出後殿,蘇錦歌便揚起臉向著重華真君說道:“師父當年修到了築基又自毀修為重頭修起,這才完滿了九重韶華。如今弟子重換了一條修仙之路,怎知前麵等待自己的不是更好的?”

聞言,重華真君的眉頭鎖的越發的緊,脫口歎道:“如何能一樣?”

“若說不同,那弟子這是不是青出於藍,堪比當年的師父更為壯舉?”

任誰都聽得出,她這話是故意引他開懷。重華真君微低了頭,看著依舊眉眼如常的小徒弟。心下明白她是真的放的下。倒是他這個做師父的看不開。

結嬰之後一夕落得形同廢人,如此落差非是常人能夠接受。這般境遇,還能保持這般心境。重華真君的愁緒中慢慢滲出一種莫可名狀的情緒,說不清是欣慰還是敬佩。

重華真君抬起手來,修長好看的手指輕輕的觸碰到蘇錦歌頭頂的墨發。

從初見時那個花著臉的小丫頭,到如今這位心胸性灑脫的高階修士。一路行來,他竟沒有見證幾多她的成長。

“錦歌,我不是個好師父。”

蘇錦歌搖了搖頭。見重華真君依舊眉頭緊鎖,抿抿唇將聲音放的更低了些,“師父,聽說蹙眉會長皺紋的。”

重華真君的麵上沒有如蘇錦歌預想的那般刹那間愁去春華,而是浮了一抹苦笑,“是麽,師父以為師父就是蹙眉也是美的令人羨恨。”

身後幾位一直緩步慢行暗自注意這邊動靜的元嬰真君看不到前麵兩師徒的表情,聽了這段對話不由一齊僵了僵,。

寧心真君額角一抽,一臉生無可戀的離開了太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