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記事

第248章 論食談吃

第二百四十八章 論食談吃

進了門蘇錦歌才發覺這排青瓦房內部是連成了一間的。。四圍的牆上皆打製了特製的櫥櫃,上麵整齊的排放著各色食材。左麵兩溜案板直通到底,右麵卻是各色的鍋灶。

此時屋內隻有七八名小沙彌在看著灶火,見蘇錦歌與戒念進來紛紛起身行禮。在蘇錦歌示意大家不必多禮的空隙,戒念已經快手快腳的燒熱了一口鍋灶。

蘇錦歌取了器具,將處理過的青瓜瀝幹。而後挽起袖子來添了半鍋的素油,將瀝去水分的青瓜一股腦倒了進去反反複複的翻炒起來。

戒念正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隻見了底兒的油甕,便聽蘇錦歌問道:“有些什麽醃菜?”

戒念忙回神道:“有醃菜三十六色,未知真君需要哪種?”

三十六色醃菜分裝在不同的壇甕中。蘇錦歌逐一的開了嚐過,最後選了一種寬葉靈菜鹽製的醃菜。此時鍋中的青瓜已經吃飽了油,在大火的催促下發出一片滋滋啦啦的熱鬧聲響。滿盆的醃菜入鍋,略加翻炒那一片的熱鬧便瞬息的消失了。

蘇錦歌使了個術法,令那燒的正旺的灶火轉做了小火。做完這些她便搬了個小凳坐在灶旁,與前來幫忙控火的小沙彌聊起天來。隻不時的起身用長勺在鍋中攪上幾下。

看著那大半鍋漆黑黑、油汪汪的東西,戒念幾番欲言又止。

這位真君不會是故意來搗亂的吧?!是的吧?是的吧!

據說那位化形妖修初到天音時日日發狂;蜀山劍宗那位真君初到時更是四處揮劍亂砍;合歡宗那位真人則是到處摔砸物品。雖方式不同卻同樣擾的天音宗難得安寧。這位真君莫不是要拿食材做筏子?!這個可都是食物啊,罪過罪過!

想到此處戒念緊閉了眼,雙掌合十心中忙念幾聲佛號。

時間在戒念過分豐富的胡思亂想中一點點過去了,鍋中漸漸飄出一股豐腴而甘醇的香氣。隨著日頭的升高,那香氣越發的濃鬱,勾的幾個小沙彌都伸長脖子向這邊張望。

戒念依舊在心中不斷的道著佛號,這次卻是因先前誤會了蘇錦歌而默默告罪。

青皮小瓜早已和醃菜融做了色澤烏豔的一體,濃鬱的油香勾動著人們舌下的**。

蘇錦歌撈出一小碟來,用筷子挾了一點嚐過,分外滿意的說道:“滋味比預想的好太多。——這個菜無論配素粥還是麵餅饅頭都合宜。拿來拌麵或調味也很不錯。”

她說的素粥自不是葷素的素,而是指什麽也沒有放的白粥。今日這廚間裏煮的恰是白粥,便有機靈的小沙彌盛了一碗送過來。

蘇錦歌將粥和盛了菜的碟子一起推到了戒念麵前,“小師傅且試試。”

戒念也沒了客套的心思,抄起一隻小湯匙自碟子中挖了一半醃菜放進粥碗之中。烏油油的顏色落入雪白的粥麵,隨著湯匙的攪動化出了一片深碧顏色。

一勺粥入口,戒念隻覺粥的滑順和那醇香的味道搭配的天衣無縫。鹹鮮中泛著三月瓜特有的清香,說不出的甘醇適口。待那一口粥下腹,腹中暖熱舒適,齒頰間盡是留香。令人頓覺胃口大開。

戒念一口接著一口的將這一碗粥都吞進了肚子。放下碗匙又抄起筷子自那碟中挾起一團來送進口中。醃菜和三月瓜在經過長時間的熬煮後,呈現出一種爽滑香嫩的口感。甘醇濃鬱,滋味豐腴,令人不忍很快吞下,卻又不由自主的飛快吞咽下腹。獨特的香氣自舌尖延下腹腸,一片香冽。

戒念不由喟歎,“嚐聽人形容味道鮮美,說好吃到連舌頭都想吞下去,今日小僧算是體味到了。多謝真君這番化腐朽為神奇。”說著合掌彎下腰去,向蘇錦歌深鞠一禮。

蘇錦歌微微笑起來,道:“小師傅覺得這方子可行便好。些許小事,不值一謝。”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一眾小沙彌都覺的不理解了。眼前這位再怎麽的可親,那畢竟也是一位元嬰修士,戒念師叔居然俗氣的送了一壇子人家剛剛炒製的菜醬作謝。

關鍵是這位還笑眯眯的收了。收了!

看著這位真君與戒念師叔一起走出門去,幾個小沙彌的目光一起收了回來,聚集到那口散著誘人香氣的大鍋中。不約而同吞了吞口水,齊齊想道:為何還不到飯時?

隨著日子的推移,戒念的心情越發的好。天音宗中有廚間、食堂各六十,唯獨他管理的這間大食堂中再沒有出現過一絲一毫的浪費現象,真真正正的盆幹碗淨。因為惜食做的好,分在這裏用餐的弟子都得了住持大師的讚許。

隨著這一味瓜醬在其餘膳房的推行。一眾免食生瓜的弟子看他的目光都變了。

戒念明白自己的愉悅來自勝負欲與虛榮之心。天音宗的修者不該有這樣的情緒,可他還是控製不住的開懷。對於蘇錦歌更是感激異常。待到三月間特特采摘了一筐品相極佳的三月瓜,送到她所居的禪院外。

這些時日蘇錦歌一直閉門研究紅蓮業火的異變之處,幾十日的時光過去仍然沒有半分頭緒。此刻見了這品相喜人的清香小瓜,連月來的憂悶登時散了不少。

成熟的三月瓜果真是清脆甘美,蘇錦歌一連吃了數個方才罷口。瓜的清香氣味散了滿屋,帶著春日的氣息浸透肺腑。透過窗子,目光越過禪院的花牆捕捉到了一片片的新綠顏色。

又是一年春三月。

蘇錦歌擦淨雙手,起身走出了禪院。呼吸著春日間特有的氣息信步遊走著。

天音宗與其他宗門不同,它本身是一座香火極旺的廟宇,其間大部分的場所都是向外開放的。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既有凡人亦有修士,衣著談吐各不相同,卻同樣有著一種虔誠的神情。

蘇錦歌將修為壓至築基中期,行走在其間倒也悠然自得。

此間處處透著眾生平等,就連穀田菜地中亦是靈植凡植兼有,一塊一塊打理的格外齊整。

近午時分,蘇錦歌走到了一個齊整寬闊的園子中。園中青石鋪地,僅植著幾株參天古樹。奇大的樹冠片片相連幾乎將整座園子都籠在了綠蔭之下。一位白眉白須的僧人正領著一群小沙彌在布置齋菜。綠蔭下布了茶桌,幾位修士端坐飲茶不時的交談著。

看起來此處是天音宗用來招待香客的。

蘇錦歌的腳步正在躊躇間,那白眉白須的僧人已然走了過來,合掌行禮道:“施主請坐下歇歇腳,嚐一嚐今年的新茶。”

蘇錦歌並不覺渴熱,此刻卻也是欣然應邀走到了綠蔭之下落了座。原因無他,實在是那些小沙彌正布置著的菜肴太過誘人。說得出名字的和說不出名字的風風雅雅的擺了出一桌禪意。

白眉白須的僧人見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菜肴之上便開口聊道:“這時節的椿芽最為可口,一年之中也便這麽幾天。待一場雨下來,這些椿芽便要失了味道。”

蘇錦歌點了點頭,“不錯,一年之中隻這幾日。或炒或煎或拌或醃皆是美味。可惜就是頓頓都食,也難在這幾日裏嚐全它的風味。”

那白眉白須的僧人也是好食之人,聞言立刻說道:“椿芽做法雖多,但要頓頓都食每頓多做幾樣,有個四五日便也足夠試全。”

蘇錦歌微微笑道:“僅我所知,單單是最少的煎製法便有二十幾種之多。其中素製有十二種。”

這一番白眉僧人的眉宇間不再是出於職責的招待,而是真正的起了談興。他合十雙掌誠然笑道:“貧僧戒味。說來慚愧貧僧修行百年也不曾戒除這口腹之欲。故才自請到這園中做知客僧。此刻聞聽施主說起這椿芽的烹製之法,心中實在難耐無比。不知施主可方便詳述?”

“自無不可。”蘇錦歌的談興也濃了起來,“先說素煎之法,有椿芽煎餅、椿芽魚、椿芽碎釀豆腐、椿芽生煎、椿芽腐皮卷、素香椿煎角、千層椿芽餅、酥皮椿碎、香煎椿葉、椿碎素裹鮮筍、素米椿芽丸子、豆酥椿鬆。涼拌之法有生拌嫩椿芽、椿香豆腐腦、四寶香椿芽、椿醬拌瓜片、......。”

蘇錦歌洋洋灑灑的報了近百道菜名,抿了口茶水又將詳盡的方子逐一一道出。那老僧戒味聽得癡迷,幾個香客聽得食指大動,一眾小沙彌則是不住的吞起口水。

乖乖!單是聽聽就覺得很好吃了。不知做出來究竟是個什麽味道。幾個小沙彌一麵尋思著滋味,一麵又在心中默道罪過。貪戀口腹之欲不該,心念不堅更是不該。

戒味並不知道幾個小沙彌的內心活動,此刻他的心神全在吃食之上。天音宗的素食聞名中元,他常年浸心其中對於美食一道更是頗有心得。椿樹是一種凡植,而中元的凡人人家也都多喜種植些低階的靈植,故椿樹在中元種植很少,食它者更是不多。算是一種少見的食材。是以方才他才特特挑出椿芽來聊,以免香客不識錯過了美味。卻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卻一口氣道出許多料理椿芽的方法。

戒味聽得興致濃濃,不時應和。兩人談的投機,竟是從一味椿芽談開去,榆錢、柳芽、春上的寬葉靈菜、......,一個下午過去竟是數不清談過多少種食材。

幾位香客聽的入神,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聽人論說吃食也能聽出幾許如癡如醉的意味。

蘇錦歌吃的開懷,談的盡興。日頭西斜時分,眉開眼笑的抱了一筐戒味所贈的自存幹果走出了這座園子。她並不知道,在她走後園中的幾人也都迅速的起身離開,奔往了不同的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