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

24、第24章

第24章

“咳咳……”感覺喉嚨有些癢癢的沐白,不禁輕咳出聲。

好像有些著涼了?

依然獨自立在風中的沐白,雖然已感到身體似乎有些不適,可迎麵撲來的清風,是那麽的怡人,又是那麽的舒服,感覺身體懶洋洋的他,實在是不想活動。

“……雲,你怎麽又站在外麵?小心著涼啊!”

耳邊好像傳來一句溫柔而又包含著關懷的問候聲,令沐白渾身不由一顫,猛然後頭看去,失望的發現空蕩蕩的背後,並沒有找到那個他熟悉的身影,而剛才的那個聲音,也似乎僅僅是他神誌恍惚間所產生的某種幻覺。

揉了揉額角,沐白確定自己可能真的是病了,竟然連幻聽都產生了。

這些年來,為了達到自己躲開一切煩惱困擾的目的,他不止一次的故意摧殘自己健康的身體,以致於體質直線下降,動不動就傷風發燒,頭痛咳嗽,以前那個生龍活虎的大男人消失無蹤,現在瘦骨嶙峋體弱多病,整個人就像是個病秧子似的。

對現在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很滿意的沐白,不準備繼續窩在陰冷寒氣甚重的宮殿內,有意出去走一走,外麵燦爛而又明媚的陽光,看起來如此令人心升向往。

自打住進這座宮殿後,沐白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享受到沐浴在暖洋洋的陽光下,那種溫暖舒適的滋味了,或許如今已被徹底冷落的他,也的確是應該出去轉一轉,否則以後說不定就沒有機會了也說不定。還有心思自我消遣的沐白,轉身離開白玉欄杆走進內殿,搖鈴喚人進來為他更衣,他打算去禦花園賞景,順便曬曬太陽。

揮不退像尾巴一樣緊跟不放的宮女侍從,無奈妥協讓步的沐白隻帶了兩位平常行事伶俐,為人沉默少言的宮女,在禦花園內到處遊蕩。

後宮中的禦花園占地甚廣,石雕園林,綠蔭成林,異香撲鼻的奇花異草,像是花團錦簇的地毯,鋪滿了大地,錯落有致的樓台亭榭,錯綜複雜的曲徑回廊,彼此層層相疊,相互環環相扣。

十多座大小不一,造型各異,雕刻精美的石橋,拱橋,木橋,各不相同的假山塑石,碧池睡蓮,青柳依依,碧波萬頃,波光灩瀲的人工湖,蕩漾在湖麵上雕梁畫棟,宮燈高懸的龍鳳畫舫……

令人目不暇接,流連忘返的景與物,以及使人心曠神怡,煩惱盡消的風景,就像是一卷卷讓人目眩神迷,愛不釋手的畫卷,徐徐展開,一一盡入眼底。

停下腳步站在漢白玉石拱橋的最高點,沐白用力深吸了口氣,將透著清新香氣的空氣吸入肺底,再慢慢吐出,似乎暗藏心裏的悒鬱,也隨之煙消雲散……

“嘻嘻……陛下,不要嘛!”一串清脆悅耳的笑聲,從正在湖心緩緩前行的龍鳳畫舫上流瀉而出,伴清風回蕩在湖麵上。

那**地稱呼落入沐白的耳朵,令他身不由己的順著笑聲望了過去……

在湖麵蕩漾的大型龍鳳畫舫上,繡著金絲花紋的白色紗幔隨風輕輕飄揚,兩排垂手而立的宮女侍從,以及畫舫居於正中,身材修長,氣勢逼人,俊美無比的黎昊翾,懷擁著年約十六七歲嬌小可愛的美麗少年,神色慵懶地橫臥在錦緞繡披寬敞華麗的鎏金躺椅上。

他那雙漆黑似墨的雙眸,如鷹隼般淩厲的眼神,透過垂落的金色流蘇,投向站在拱橋上愣愣地看著他們的沐白,隨後又全無任何波動地從他麵上掃過,低頭親吻懷中少年紅唇。

手扶著石橋欄杆,望著畫舫上旁若無人彼此調情的兩個人,才剛見到三個月未曾謀麵的黎昊翾,而情不自禁狂喜難耐的沐白,隨即感到天崩地裂,頭重腳輕,腦袋瞬間‘嗡’的一下好像漲大了一圈,心似遭遇重擊,呼吸也頓感不暢,眼前一陣頭暈目眩,麵色更是慘白如紙。

心口好痛,像被撕裂了一般,令他感到痛不欲生。

不應該的,不應該的,他早就應該知道,他嬪妃如雲,整個後宮男男女女,甚至整個離國的人,隻要他想要,就皆屬於他,可為什麽……當他親眼看到時,竟會感到心痛難忍?

眼眶發熱,麵前的景物一陣扭曲與模糊,隨即眼前一片黑暗,感覺手腳無力的沐白,身體晃了晃,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向前傾倒。

“君上!你怎麽了?”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兩位宮女,驚呼一聲,慌忙伸手挽住險些一頭從橋上栽進碧水湖中的沐白。

“沒什麽,可能是有些頭暈!好了,我們回去……”強撐著站起身,神色虛弱的沐白,轉身隨意地揮了揮手,拖著沉重而又踉蹌的步伐,離開了拱橋。

“唷!雲君殿下,看起來身體似乎又有些欠佳呀?欸!還真體質柔弱啊!”伏在黎昊翾懷中少年,臉頰潮紅地抬首看著沐白漸漸遠去的背影,微嘟嬌豔的紅唇,詫異地說道。

“……”足足三個月未能見到他的身影,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好像度日如年啊!

微眯雙眸,貪婪地凝視著那看起來似乎又清減了些許的背影,纖纖的腰身,細得好像輕輕一折就會折斷似的,光滑細膩的肌膚,似水如緞的青絲……麵無表情的黎昊翾,強按下心底翻湧,想將其擁入懷中的渴望。

真好想不顧一切將他緊緊擁在懷中,從此再也不放開,可是……身為人間至尊的他,真的做不到義無反顧的付出,不求回報的等候,也根本就學不會無怨無悔的默默等候,旁敲側擊的試探,所得到的答案令他失望,無法開誠布公的繼續追問,害怕遭遇拒絕的他,最終……選擇了放棄。

“陛下,是不是給雲君殿下,請下禦醫啊?看他的樣子,似乎身體不是很好的樣子呀?”斜睨了沐白遠去的背影,又抬首看了看默默無語的黎昊翾,微垂眼簾藏起眼底的那抹怨懟,少年咬了咬下唇,隨即粲然一笑,一直跪在地上的他,仰首瞅著黎昊翾,輕聲建議道。

“……不,不必,隨他去吧!”本來有所意動的黎昊翾,又忽然憶起沐白曾經的自虐行為,害怕此類事再度發生,伸出指尖揉了揉額角,神色有幾分蕭瑟的他,隨意地揚了揚手。

“哦!”漫應了一聲,跪坐在躺椅前,側首趴在黎昊翾腿上的少年,嘴角微微上翹,眼底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欣喜之色,以及一絲絲令人難以察覺的陰冷。

人影渺無,空曠而又陰暗的內殿,此時看起來就仿佛一座深幽冰冷的巨大墓穴,所有窗欞全都大敞四開,冰涼如水的夜風從四麵八方直灌而入,漫天飛舞的雪白紗幔,就好似掛在靈堂內的白帆,張牙舞爪地隨風愉悅地旋轉,跳躍,歡快地飄揚,舞動著。

“咳咳……”一串低啞而又無力的輕咳,在寂靜無人的內殿內,顯得是如此地清晰可聞。

“你……再這樣下去,可是真地會死的啊?”竭力壓低的聲音,在空蕩蕩地大殿內,還是顯得異常清楚。

“咳咳!死?!嗬嗬!所有人從一出生咳咳……不就再一步步走向死亡嗎?”躺在玉**神色憔悴不堪,已是形銷骨立的沐白,邊笑著自我調侃,嘴裏還不住地一聲接一聲地咳嗽著。

“閉嘴,閉嘴,快閉嘴,你今年才幾歲,就滿嘴的死呀死的,你好好修養,不會有事的。”揮散滿心的不詳,習慣性地縮在玉床不引人注意角落中,一身黑衣的男子,慌不迭的疊聲斥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