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

25、第25章

第25章

“咳咳反正都是死,早與晚,又有何不同咳咳咳咳……”咳聲不斷的沐白倒也看得開,不以為然的答道。

“沐白,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還是喚禦醫給你好好看看吧?”黑衣男子滿臉擔憂的說道。

“禦醫?!哼!”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輕哼了一聲,雙頰紅得有些妖異的沐白,臉上閃過一抹嘲諷,滿不在乎的說道。“現在又有哪個禦醫剛跨進我這裏。”

“衛善彥,這個小人也太狠毒了,居然暗自放風不許禦醫為你看病,還說是陛下的旨意,虧他名字裏麵還有個‘善’字,卻是如此地陰毒下作。”黑衣男子憤憤不平的抱怨道。

“咳咳……是不是陛下咳咳……旨意又如何,咳咳這宮中上下,有誰不知道我如今失寵了,各個都恨不能離我越遠越好,這宮裏中的下人們,不也都跑的差不多了嗎?你……咳咳咳咳……”

“這還不都怨你自己,在此之前你入主鳳幹宮的時候,我們本來已經給你安排了一個貼身內侍,近身伺候你,可你偏偏拒絕,你拒絕也就罷了,還不知道自己培養心腹,才會淪落到如今這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無比淒涼的下場。”

“咳咳咳……我,這個身不由己的擋箭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明樁,咳咳咳咳做得已經足夠鬱悶了,可不想身邊再多個耳朵,早晚跟在我身邊轉悠來轉悠去,咳咳……一點自由都沒有。”

“沐白,你怎麽能夠這麽想?我們也都是為了你好啊!”

“好了,夠了,咳咳……現在再說這些也都毫無意義,而且咳咳……我這枚棄子,已經沒有太大的價值,可以供你們利用壓榨,而這半年多來,你們不也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嗎?你還咳咳……來我這裏做什麽呢?”

“沐白,你怎麽這麽說,我們也是想先避下嫌,等風頭過了,我們就……”

“嗬嗬咳咳……別逗我笑了,毫無利用價值的棋子,除了盡快拋棄,迅速滅口之外,是沒有任何回收,以及再利用的可能性,咳咳咳咳……你也不要幫他們臉上貼金,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他們的冷血與無情。”

“沐白,你不能……”

“淩風……咳咳唔唔……”沐白突然抬高嗓音,打斷他未能說完的辯白,捂住嘴一連串的悶咳過後,紅得發燙的臉頰迅速褪去血色,變得煞白似雪,隨後呼吸微微急促的說道。“淩風,我知道,你是背著他們來的,你還是盡快回去吧!若是被他們察覺了,很可能會為你帶來危險以及懲罰,你的心意咳咳……我心領了。”

“……”終於聽到足足五年多,從未曾再叫過他名字的好友,再度如此呼喚他時,淩風知道自己終於得到了好友的諒解,他的眼眶不由得微微發熱,鼻子也跟著感到有些發酸。

“咳咳咳咳……你還是快點走吧,你不適合再繼續留下了,也許會為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危險。”

“我走,留你一個在這裏等死嗎?”微仰頭強將快要流下的淚水給逼了回去,淩風聲音生硬的反駁他道。

“嗬嗬,我說過,死亡並不可怕,每個人從出生就在麵對死亡,而我也最多就是早些得到解脫而已,再說,那幫到處專營的奴才們,還不至於把我丟在這裏不管,等一會兒,他們會回來的。”

“你還想指望他們?!他們都已經把你宮內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席卷一空了,另攀高枝去了,這麽冷的天,卻還將所有窗戶大敞四開,很明顯是想致你於死地,甚至如今連三餐都給你並成一餐,現在的你就算想喝口水,恐怕都找不到人,你還……”

“我既然不能給他們的安全感,咳咳咳咳……那麽他們在另尋出路,也都是情有可原的,而我咳咳……也並不怪他們任何人。”

“你……”到底是說他善良,還是執迷不悟。淩風苦笑不已地瞅著沐白,心裏暗忖。

在這座到處皆是陰謀算計的深宮內廷中,以他的性格本來應該會過得無比艱辛,若不是離王一直都庇護著他,恐怕他也不會這麽太平無事地度過這五年,也就因為離王太過眷寵,太過保護他,惹來後宮諸妃的嫉恨,令才失寵不到半年的他,下場就這般的淒涼。

作為這座宮中唯一與他交好的朋友,淩風再也不能就這麽坐視他一點點的虛弱,一點點的死去,他咬了咬牙,跺了跺腳,下定決心說道:“我去求公主殿下,讓他看在大將軍的麵上,幫……”

“不——咳咳……”沐白聲音異常地尖銳,強支撐病弱的身體,抬起頭看著淩風,神色認真地說道。

“你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咳咳咳咳……沒有用的,對於我這個已經失勢且毫無利用價值的人而言,公主,哦不,是鳳妃,咳咳……隻可能落井下石,而絕不會雪中送炭。更何況我從來就未曾聽過她的號令,哪個心胸本就不寬廣的女人,恐咳咳咳咳……恐怕早就容不得我的叛逆,而我如今的下場,她也隻會開心,卻絕不會出手相助。不過咳咳咳咳……謝謝你淩風,在這個時候,你能夠來看我……”

“沐白,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當初呢?若是你肯聽殿下的話,稍微出手幫她一些,念在你們彼此的血緣之親,以公主的性情,不管怎麽樣也不會棄你而不顧。”

“嗬嗬!淩風,不要把你的公主看得那麽高尚,她並不是你所想像中的那般純善,她咳咳咳咳……”歪歪斜斜地趴在玉**,劇烈的咳嗽,老半天停不下來。

“沐白,你不要緊吧?”憂心地望著咳嗽不斷,身體猛烈抽搐的沐白,淩風暗恨自己為何一點忙都幫不上,從一進宮兩個人的關係就一直很好,清冷的沐白,溫和的沐白,或許是他此生唯一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朋友,可束手無策的他,卻隻能看著他一點一點的凋零,慢慢地逝去……

“淩風,咳咳……趁著我神誌還算清醒,咳咳……求你件事好嗎?”吃力地換了個姿勢,麵對著淩風側身躺在**,眼前的世界,忽亮忽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沐白,努力聚集著幾近渙散的眼瞳,依舊咳嗽不斷的他,斷斷續續地輕聲像淩風祈求道。

“你不會有事的,我去……”

“咳咳咳咳淩風,你先聽我咳咳……說……”

“你說,你說……”眼睛紅紅的淩風,忙不迭地說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你咳咳……將我火化了,把我的骨灰送到阿巴爾罕的雪山,那……那裏山腳下……有個老人,叫咳咳……翰墨爾,告告訴他……我、我的名字……讓他把的骨灰……帶給舅舅,讓他把我的骨灰……灑在雪國的土地上……那那……”眼前的色彩一點一點地褪去,沐白那雙空茫毫無焦距的藍眸,越來越暗淡無光。

“沐白……沐白……”

“好想……好想去媽媽的故鄉……想看看她一直念念不完的雲海樹河,四季同現的奇景……好想見見她口中安樂富足……自由和睦的世外桃源……好想……好想……”沐白那滿是渴望的聲音,越來越低不可聞,呼吸也跟著越來越微弱。

“沐白,沐白,你撐著點,我去找人救你,撐著點,我很快就回來……”

淩風,不要去了,沒用……